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小镇家家户户纷纷亮起灯光来。
在房间里收拾的陈好被家里保姆叫下楼吃饭,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蹦一跳跑到楼层尽头:“言崇舟,吃饭啦!”
几分钟后,四个人围坐在圆桌旁,时隔四年,坐在陈好对面的陈父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年前因为某些原因将十三岁的孩子孤身仍在异国他乡的美国,孩子在起初两年心怀恨意,不肯联系自己,直到第三年言崇舟去看望一次,才慢慢好转。
四年前的陈好还是未育好矮矮的个子,和很多孩子一样有着锅盖头,笑起来腼腆害羞,转眼之间,个子长起来了,头也长长不少,小脸更加精致,性格变得开朗大方,整个姑娘都亭亭玉立。
陈好不以为然的往嘴里扒饭,实在受不住他的眼神,抬头嫌弃道:“老陈,你还没看够吗?”
陈父想不到竟然会被她噎住,虽然语气带着责怪,但是眼神里满是疼爱:“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坐在他身边的赵梅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欣慰的笑了笑:“你别说好好,小姑娘说的本就没错呀,你的眼珠子恨不得蹦出来。”
赵梅是从陈父离婚之后的一年后进陈家的,名义上赵梅是陈父请来的保姆,但是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在看着,奇怪的是,两人竟然一直没有穿出结婚的好消息。
陈好连忙点头,朝着赵梅仰着下巴撒娇:“就知道阿姨就疼我。”
陈父也笑:“你呀,就惯着她吧。”
一阵笑声里,陈好把眼神放在低头吃饭的言崇舟,他坐的笔直,一双竹筷夹在她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都是一样的方式,他却看起来格外优雅。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标清,只能看见那长长的睫毛抖阿抖,让陈好看的心里痒痒的。
“好好啊,在国外有没有好好学习啊?”陈父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陈好碗里。
陈好眸子动了动,抬头时脸上带着笑:“当然,我回来就能跟着哥哥一起上学。”
陈好一直都在陈父和赵梅面前这么称呼他,其他场合一直直呼其名,很久没听到这个字眼的言崇舟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呀,就知道学习,都不知道问问好好有没有吃好喝好睡好,看看,好好都瘦了。”赵梅疼爱的看着陈好,不满冲着陈父抱怨。
确实,陈好走的时候,脸上还有明显的肉感,现在瘦的只剩骨头了。
陈好摇头:“阿姨,瘦了好看,好好要和您一样当个大美女。”
赵梅被这话逗得开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过了一个小时之久,陈父和赵梅吃完饭决定出去走走,饭桌上只剩下陈好和言崇舟坐着。
他放下碗筷,看着还在细嚼慢咽的陈好,所有人越觉得,陈好包括身边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言崇舟就越是担心她。
陈好忽而抬头,看着言崇舟,笑了笑,像是撒娇:“我吃饱了,但是这块排骨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说完,用筷子夹起那块陈父夹进她碗里的排骨递在言崇舟的嘴边。
言崇舟皱了皱眉,张嘴接过,排骨早就凉了,咬在嘴里早就没了刚开始的鲜味,他咽下去之后,觉得胃里一阵冰凉。
“你之前不是喜欢吃排骨吗?”他问。
陈好起身收拾碗筷,似笑非笑:“言崇舟,四年了,一切都变了。”
他看着陈好端着剩下的盘子走进厨房,里面响起她和保姆之间的笑声,明明还和四年前一样清脆爽朗。
恍惚之间,言崇舟竟然不知道到底那一瞬间的陈好才是最真实的。
又在饭桌前坐了良久之后,他起身上楼,找了换洗的衣服后进了卫生间。
在水落在地板上出哗啦啦的声音里,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四年前陈好的身影来。
第一次见她,她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最后一次见她,她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布娃娃,睡得死死的,好像一个布娃娃,没了气息一样。
最后,他实在觉得烦躁,索性关掉水,擦干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他的房间和陈好的房间都在尽头,不过方向是相反的。
房间灯已经亮起来了,应该是已经上来了。
他转身回去,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走向床边,门突然响起。
是她吗?是吧。
言崇舟犹豫着,还是开了门,怔了怔,看着面前的陈好。
她把白天的长扎起来,耳边的雏菊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她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空洞。
“阿好,你怎么来了?”言崇舟开口问。
陈好笑了笑,扑过来,一把搂住言崇舟的腰,他毫无防备,退后两步,陈好顺势抬脚把门关上。
暖黄色的光洒在她那张越好看的脸上,言崇舟低低的喊她,声音莫名哑了几分:“阿好。”
陈好应:“是我,言崇舟,我想你。”
本想拉开她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垂落在腿边,他觉得自己胸腔都被她暖热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陈好缓缓放开他,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色彩,她歪着头看着言崇舟,开口:“言崇舟,我那时说错了。”
言崇舟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陈好接着说:“我说错了,这四年,也有东西没变,比如,我对你的喜欢。”
言崇舟听罢,薄唇抿了抿,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陈好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低了低头,现自己身上也慢慢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洗澡留下的。
两人沉默,四眸相对,各怀心事。
最终,陈好终于垂下眸子,勾着嘴角牵强的笑了,转身:“晚安,言崇舟。”
忽地,言崇舟鬼使神差的拉过她的手腕,声音传进陈好的耳朵:“阿好,对不起。”
“算了,我已经不生气了,尽管你当初信誓旦旦说会来接我,最后还是骗了我,我原谅你了,但是是最后一次了,言崇舟。”她挣脱他的大手,离开时还不忘带上门。
陈好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抬手关掉台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才偷偷卸掉伪装,双手抱在腿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变回了四年前的那个小姑娘。
那一夜,两个人都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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