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气温骤降。
穿着校服的肖玉儿不禁打了个冷战,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穿上外套。
只因那个女人说了句:“玉儿,天冷了,把外套穿上吧,”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哪根葱?要你管我?假惺惺!
虽然她很想把衣服带上,逆反心理促使她说道:“不用了,穿多了容易上火。”
那个女人,她的新任母亲,准确的说是继母,长相秀丽,穿着时尚,也就大自己十来岁。
虽然老爸老妈的离婚貌似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在肖玉儿看来她就是个小三儿,善良贤淑的伪装下隐藏着只有肖玉儿才能看懂的挑衅。
光是看着她,她就能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若不是顾忌她大着肚子,她随时可能和她干起来,老爸满眼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无理取闹和不可理喻。
肖玉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要不是闹到无法挽回的局面,老爸也不会同意自己搬去爷爷家。
想到这些,肖玉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快迟到了,她愤愤的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一路小跑的奔向学校。
高三 3 班,五楼的第一个教室,肖玉儿一口气儿轻松的跑了上来,一点儿都不带喘的,这体能!那么些年的跆拳道还真没白练。
“肖玉儿,小鱼儿,你咋才来,又吵架了?”肖玉儿刚放下书包,同桌李美扭头问道:“哎,跟你说个事,下周校运会,你参加开幕表演怎样?”
“我……恐怕不行,”
“拜托,老师让我物色人选,明天就开始排练了,我这人都没凑齐呢!”李美瞪着圆圆的眼睛,等着她点头。
肖玉儿蹙眉,“哎,我下周就走了,”
“啊?真的决定啦,”
“嗯,决定了,”
“这么快!”李美惊讶的张着嘴。
“哎,我实在……,回头再跟你细说。”肖玉儿拉开书包,把要用的书本找了出来。
“哎,鱼儿,不管你到哪儿,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李美无奈的叹了口气,凑近了继续叨叨:“我是说,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闺蜜,谁都不许替代,明白吗?还有,每天记得给我电话,每个周末……”
“知道了,美人,除了睡觉,你将时刻活在我心里。”
李美:“……”
这一整天,肖玉儿盯着黑板,安静的出神。想着自己即将离开,去一个未知的学校,心理难免不安,比起不安还有更深的不舍,她不舍同学和老师,毕竟好学生肖玉儿成绩优异,虽然寡言少语脾气也不怎么好,好歹也算个乖乖女,再加上俏丽的外表,活脱脱校花一朵,同学心目中的佼佼者,老师心目中的希望之光。
这几天每天都有同学过来跟她告别,写点留言啥的,没想到,毕业才用的同学录,这会儿提前挥作用了。
最后那天班主任利用自习课给她开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肖玉儿表了一小段临别感言后,收到了一些同学赠送的礼物,刘老师语重心长的对她一再强调:“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光,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在哪儿都一样。”
是不是金子,肖玉儿不敢妄定,在哪儿都一样,她心里倒的确是这样想的。不就是由a区搬到g区么,反正都属于a市。
爷爷家就在g区,g区属于偏远城郊,要不是因为往返学校太远,她也不至于选择转校。
走的那天,肖玉儿选择了坐巴士车,从a区有高路通往g区,是她自己赌气不让老爸开车送她。
巴士车走的是国道,中途还有几个停靠站,一路有些颠簸,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老爸的话时不时在耳边回响:“你就是被你妈给惯的,不吃点苦头不懂得回头,到了那边,要是实在受不了,就给我打电话。”
这是认定了自己不行的么?老爸这个人,话不多,从来说一不二,一种老子最大,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就得听我的既视感。每天忙的不见人影,就连送她上车也是挤出来一点时间,匆匆忙忙交代几句就走了。
肖玉儿拧着眉,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她戴上耳机,欢快悠扬的轻音乐在耳内响起,一丁点都不能缓解她此刻郁闷的心情。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肖玉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只知道被一帮人嘈杂的挤着,汽车站很旧,不大,刚刚挤着她下车的那帮人已经走远了,只剩她一人呆立,孤独、无助,瞬间袭来,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这么快就要认输了么?”
不,这很不肖玉儿,倔犟小妞开弓了,没有回头箭!她茫然的拖着行李箱顺着刚刚那伙人的方向出了站。
她并不熟悉这里,唯一感觉熟悉的是这里的旧,破旧的街道,破旧的楼房,还是从前的样子。
车站距离爷爷家挺远,爷爷身体不好,她没让他来接自己。
等了许久终于上了公交车,一路停停走走,车上人不算多,却依旧嘈杂,几个小孩的嬉闹以及大人的呵斥,都没有音量控制这个概念,这儿的人说话嗓音,是随心情不是随环境的。
肖玉儿在g区一个小广场下了车,爷爷家离这大概还需步行十分钟,远远的看见爷爷已经站在巷口往这边望着,估计已经等了多时。
“爷爷!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天这么冷。”
“哟!快让我看看,有大半年没见了,又长高了点,”爷爷高兴的拍了拍肖玉儿的头。
“不窜点个头也太对不起您的基因了。”
“嗯,这话爱听。”
爷爷家住在教工宿舍——紧挨着小学的一排平房,中间那套是爷爷家,进门口带着个小院,院里有个葡萄架,架下放着几把竹椅子,葡萄叶子早掉光了,藤蔓繁复的缠绕在支架上。
“小鱼儿,别愣着,快进来,”爷爷在屋里叫道。
“天冷,别冻着。”
屋里除了简单的大件的木质家私之外,就只剩下书籍、工艺品,虽琳琅满目,却不失简洁古朴。
客厅沙边上趴着一只金毛狗,见有人进来,忽的抬起了头好奇地张望着。
“那个屋,已经收拾好了,归你了,你先把行旅放进去吧,”爷爷指着一个小房间,“有个工具箱你先别动它,”
“明天,我逮着空自己会把它清理出来。”
“还没吃晚饭吧”
“嗯,嗯。”
“我去给你煮碗饺子,”
“这两天你先休息休息,回头我再带你去学校报到。”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肖玉儿不想像个小孩,报个到还得家长带着。
爷爷是个风趣的人,年近七旬,腿脚不怎么利索,精神倒是挺矍铄。最大的爱好就是捣腾他那些手工艺品,他从雕刻一直聊到搭建变形金刚,把他的宝贝挨个儿走一遍秀。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老爸,肖玉儿明白,爷爷也明白,来都来了,既然无解,问了也是徒增烦恼。更何况这俩父子也是一对生死冤家,不相往来就是对双方的温柔以待,否则指不定谁就被气的进医院,老爸啥德性,他比谁都清楚。
也许是旅途太颠簸,这一夜肖玉儿睡的很昏沉,手机铃声闹了几次都没听见,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往客厅看了看,没人,桌上放着早餐,爷爷估计没舍得叫醒她,这会儿应该是晨练或者遛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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