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居住在悯天宫南侧的无涯宫中,距普渡轩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重谣身子虚,便走的越来越慢,应千雪本以为他暂时失去记忆,身体并无大碍,此时听他的脚步声竟越发沉重,惊惧间竟动起了一把火烧了悯天宫的念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谣谣受了如此重的内伤?
他张了张嘴,咽下疑问。
无涯宫到了。
应千雪与那门口的丫鬟说明了来意,不一会便有一个妙龄女子将他们请进去。
悯天宫主严肃地在珠帘外等着,见重谣过来,只忧愁地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应千雪一眼注意力便回到簌簌身上。
珠帘之中簌簌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她小脸红润,若不是自头到脚都扎满了金针,谁也看不出来她竟身中奇毒。
为她施针的是一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和尚。
虽是和尚模样,却穿着十分浓艳的外衫,他抬起手时,肥大的衣袖下滑些许,露出几个棕白色的戒疤。
这便是杏神了。
珠帘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容颜,重谣低声问道,“如何?”
悯天宫主回道,“杏神把过脉后便道时机成熟,若是顺利,三个月后她便是七八岁的模样了,以后便会慢慢长好。但若是……”话未道尽,但其中意思重谣已明白,成败在此一举。
念及此,他竟也生出几分紧张之意,盼望那杏神能治好簌簌。
“你……”悯天宫主忽然握住他的手,“你不必担心。等杏神施针完,就让他替你看一看。”
多奇怪,明明自己担心簌簌担心的不行,却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重谣道,“不必着急。”
悯天主人却只握住他的手,手心汗冷。
应千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心中惊诧异常,谣谣什么时候与这传说中的悯天宫主关系这么好了?许是受了伤被悯天宫主所救?或者他失去记忆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悯天宫主所以有雏鸟情怀?天呐,这到底是个怎样神奇而纠结的事情?
重谣扫了他一眼,心中不知这人脑补了什么,但直觉上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他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应千雪当然能够收到,他不仅收到了还表示出了极大的震惊,莫非他真的猜中了什么?
在两人进行激烈的目光交流时,杏神终于施完了针,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他的长相坚毅而英俊,是那种一眼看去会觉得这是个十分正义的手刃恶徒的武僧形象,而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医者仁心的大夫。
此时他面带疲色,“宫主。”
悯天宫主忙道,“如何?”
杏神不愿多说,“每隔半个月再施一次针。”他目光一扫,看到应千雪时哼了一声。
应千雪:……
悯天宫主:?
杏神强打精神对重谣道,“这位便是“阿怜公子”?”他眉头微蹙。
悯天宫主忙道,“正是。这些时日他精神总不济,时常忘性大的很。您……”
杏神道,“借一步说话。”他率先走到偏殿,重谣紧跟着进去。
偏殿中,杏神细细与他把脉,“我曾与阿怜公子有一面之缘,是福轻命薄之相。”
重谣暗暗记下,杏神又道,“我跟你算是有缘,可有这个荣幸互通姓名?”
重谣大惊,“您可真是折煞我了。”他苦笑,“悯天宫中谁人不知我名阿怜。”
杏神干脆道,“既如此,来日小友再告与我知。”
偏殿之中两人谈笑甚欢,偏殿之外应千雪如坐针毡。
悯天宫主频频侧目,他多次见过阿怜身边的丫鬟糖水,此人虽与那丫鬟糖水有七八分相似,但那两三分气质却是怎么也乔装不出的。
他看向殿内,阿怜是否知晓此人有异?
或许不知道吧。
簌簌中毒这么多年来,悯天山早已不如前任宫主在位时那么滴水不漏,总有些宵小鱼目混珠混入我悯天山来,不如此时杀一儆百,到簌簌好时再一一清算?但如此又恐打草惊蛇……
若是此人冲阿怜而来又当如何?
悯天宫主心绪瞬息万变。
殿中,杏神轻声道,“你体内中了一种迷药。这种迷药与你所中之毒想融,已变成另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导致你经脉堵塞,气血不济,内力暂失。之后你又中了一种毒,这种毒短时间内会令你记忆错乱,很长时间以后才能令你失去记忆。”杏神抱着手臂,“不过可惜这毒与之前的毒药一混,就导致你这短时间内记忆迅速流失。”
重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叹了口气,似哭非哭道,“我这……竟如此坎坷。”
这样的事杏神见过了,他待重谣平复后才道,“你所中之毒虽不棘手,但颇废些功夫。”他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个青花底的小瓷瓶,“瓶中有七枚丹药,你每隔三日吃一颗,瓶空之日,你之前所中之毒也便解开了,再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内力。不过三月之后,你得再到沉雁湖边蓑翁岛去一趟才可恢复记忆。”他往重谣腰间一探,重谣躲避不及,只见杏神手中拎着一个荷包,“这荷包你不要戴了,赠与我做报酬罢。”
重谣自然无不肯。
“今日,就多谢前辈了。”
杏神摆摆手,示意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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