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文弱书生是毒药》三 奇异独行

  梁开先还是想从方舟那里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天上晚自习后他把方舟叫到他的办公室，一路上仔细端详他走路时的情况，然后问他的伤好些了没有。方舟说已经不碍事了。梁老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右肘支在扶手上，往侧边靠了靠，看着方舟说道：“你跟我说说那天生的事情。”方舟却只是说是地板滑，罗小虎摔跤撞倒他。梁老师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你是最清楚真相和具体细节的，你不愿意说，就证明最主要的责任在你，你那便是给自己制造更大的麻烦！”可不管他怎么说，方舟就是不吱声。
  他又叫了胡参来，说他定然是知道原因的。胡参说听得说好像是罗小虎要动手打方舟，结果两个人摔倒在一起的。梁老师又问他是听谁说的，他只说不记得。梁老师自然知道是不愿意说，就又问他在之前他们有没有闹什么矛盾？胡参又说好像是说罗小虎扔了方舟的席子。梁老师就叫胡参回去把方舟也叫来，问他为什么没说罗小虎扔了他的席子？方舟说他也不知道谁扔的。梁老师气愤的说：“你自己有事了，问了你又不愿意说，我就是想帮你，可是你这样我也帮不了你的，现在人家对方家长咬定说是你故意打伤人，提出要由你承担全部医疗费，你要这样，我可也就不再管你了。”方舟还是不吱声。
  梁老师只能又叫他先回去，还继续问胡参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胡参说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是不知道的。他又问当时马文东在不在，胡参说都在的。梁老师说：“你也在，可又不愿意说，你们背地还藏不少事呢！”胡参只是不再吱声。
  于是又把马文东叫来，问他是不是和罗小虎是一伙，你们是不是还瞒着我干别的什么事？马文东说自己并没有参与。他又问房飚是不是参与了，马文东也说不知情。
  接着又把房飚叫来，问他是不是要和罗小虎一起对付方舟的，房飚矢口否认有过这样一回事。“你不要在这里耍赖。”梁老师又说，“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们还想好了要算计我呢，还真指不定能够做得出多少忘恩负义的事情来！”房飚说那都是罗小虎说的。梁老师又说道：“我倒看你还说不说实话，你尽可以藏着掖着，以为我全然都不知道。”房飚这才说听说罗小虎说要方舟滚回家。“我看你还挺会挑些不痛不痒的话说呢”，梁老师直视着他，说道，“你还要我帮你都说出来了是吧？你也是想好了要转去九班的是吧？”房飚并不承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梁老师说：“罗小虎就是因为这件事记恨方舟的。”房飚不再作声。梁老师接着说：“知道你想着来这里只是想着怎么个能够多玩一些时间，我还就不叫你买什么资料，免得你回去家里说我逼你们买，到时又算计着去告我的状。”说完掏出钱包来，拿七十元钱递过去给房飚。房飚没有接，还是一个劲地否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梁老师又把6媚媚叫来，叫她把钱拿去退给同学。6媚媚说同学们都说要买资料，他便说让他们自己去买。
  6媚媚把钱拿回去退还给大家，于是又都委托6媚媚、胡参、杜小丽几个一起去一个叫《好学习》的小书店帮买那本叫《小数学家》的辅导资料。当时没通知罗小虎，打量着以后再退给他。方舟和班若婵两个没买。
  方舟把钱给了小姨，小姨问他为什么不买，他说买了也不懂做，浪费钱。她说道：“你英语也不懂，那你还不是要自己放弃掉！”“我不放弃”，他说，“我想学历史和地理。”“那你也要学数学、英语啊？”方舟不做声。
  班若婵也把钱拿去还给姑姑，班花美没接钱，要她回去买，还说：“你不要去想着这些钱的事，你要买什么，就来跟我说，你要用心把书读好，不让奶奶为你担心。”班若婵只能又去叫杜小丽帮她买。
  第二天，刚好是公历九月九日，6媚媚又在班上说叫教师节大家凑些钱给班上任课的老师买点小礼物。同学们也有给五块的，也有给十块的，6媚媚独凑了二十元，方舟凑了三元。
  梁老师每天叫写资料上的练习，方舟没有数学作业做，他同桌杜窦（人称土豆）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只在开始两题填空胡乱写了个答案。房飚的甚至没有去动过。不久又有几个也不懂写，也放弃了。开始梁老师也叫交上去检查过两次，也有一些人没交，后来他也就爱理不理了。
  第一次数学考试，方舟考了七十分，班若婵才考了五十二分，6媚媚、胡参、马文东等还有十多个只考了二三四十分。房飚没交卷，土豆考了六分。
  英语老师叫杜丽，五十来岁，她的英语音算得上是标准的中国音。上课时，方舟从来不言，他英语只考了三十二分，班若婵也是考五十二分，6媚媚考七十五分，白芙蓉最高，考了九十二分。
  方舟喜欢历史和地理。他整天到图书室找一些历史书来读。
  他觉得地理课能学到很多道理。第一次考地理试，他得了九十二分，其他人没有人考及格。
  他不喜欢体育课，总是一个人呆在花园靠围墙的角落里，那里的有棵小玉竹，长得特别茂盛，旁边有几棵小杂树，树上有一窝比拳头还要大的花腰野蜂。每到一个地方，只要那里有野蜜蜂，他就能很快找到它们的蜂窝的位置。他好像生来就和蜜蜂亲近。他折了很多野花去覆到蜂窝上，看着野蜂不断地在蜂窝外面吐唾液，他知道，它们这是在扩巢，等到唾液干燥牢固，它们会从里面把旧巢啃食掉，蜂巢便会越扩越大。这窝蜂和他之间还有个小秘密，不过这个秘密可能被壮壮察觉到了。回想起来，当初他冒失地急着去那窝门套那只蜂，还真是欠周全，他想，那时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被蛰到脸部，那就瞒不了了。他还想到，他当时摔得也算是没有多少破绽，就罗小虎那头蠢驴，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他还在花园里遇到过小蛇，他认得那是眼镜蛇，他三四岁就整天耍蛇，他知道，它不会随便攻击人。这种蛇要比银环蛇温顺一些。
  梁老师现这一个班的同学基础并不是很好，上数学课时，他们都不爱回答问题，渐渐的有好几个显现出了明显的厌倦的情绪来，甚至房飚和杜窦常常忍不住打起瞌睡。他经常去辅导6媚媚，但明显在学业方面看来其可塑性确实不高，不过他还是让她来当班长，她也确实热衷于此道，尽管她也能够从那来自许多同学诡异的眼神中感觉到似乎有些不祥预兆。
  一些女同学开始偷偷在议论说梁胖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总是盯着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转溜，还想借辅导作业时摸女生的手。她们还说他认了6媚媚做“干女儿”，当然这中间还有多音字。
  她们也排斥班若婵，笑话她买两块钱的卫生巾，说她的姑姑开的是男人的服务所，承受过无数的“压路机”。每当她们说到这位“头牌”，便会打趣说那是谁谁谁的偶像。甚至她们曾经一度要把《学习**好榜样》定为女班歌。她们在改歌词方面表现出了凡的文学天赋。竟然只是在几个词语中间稍微做了改动，便重塑了一个神形毕现的全新境界。她们分别改“**”“为“乳峰”，改“革命”为“哥命”，改“党”为“裆”，改“憎”为“蹭”，改“分明”为“分腿”，改“本”为“翻”，改“立场”为“立娼”，改“斗志强”为“斗妓娼”。她们一边唱，还有人一边配上和谐的叫床声。想这所小边镇上的学校，可是耽搁了多少的巾帼大文豪啊！
  她们也常常评论那些男同学。先说到那“裸小户”，十足是基佬，还没上就折了；说最好是不是让那“方舟”渡一渡我们的“露妹妹”，那样或许能让她去些骚气；说那“防嫖”面目狰狞，实在长得吓人，结果现中间也有多音字；她们甚至还试图从生物进化角度去探导“两边开”和古代那个热爱烧饼事业又被漂亮老婆毒死的英雄之间是否有着血缘关系。有时也不免提到买数学资料那件事，但是每次当她们提起这件事来，有不少人便会不由得对方舟的胆识表达出赞赏，也有人说或许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呢？不过马上就会有人说，可是当初可是都交了钱啊！可是每次聊这个话题，每个人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就仿佛自己还没育丰满的小乳被那个猥琐的老色狼狠狠地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