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躯壳》08章：突将袭来的“吃肉自由”

  “吃饭了！”老李从船舱伸出头来喊在船头拽捕鱼网箱的老青和青麻吉，爷俩没理她，投入地满头大汗地从河里往上拽。
  “哎哟我这手，哎哟哎哟。”青麻吉的手被尼龙网箱的绳勒得手都红了，不过老青使了一把劲儿，他俩就把网箱拖了上来。
  “这一下还捞着不少，你看，好几条鱼，还有河虾，还有螺蛳。螺蛳还挺多。”老青蹲在地上理着网箱，把里面的杂物都捡起来扔掉。
  “嗯，这条鱼还挺大，今天晚上吃了吧。”青麻吉弯着腰戳着那条最大的鱼，老青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她吓得手缩了回去。
  “我看你就知道吃，不用卖钱啊，吃。天天好吃懒做，没一个能使上力的。”老青的怨气和无名火瞬间就被点燃了，青麻吉也不敢吱声，灰溜溜地跑回船舱里。
  “你爸还没弄好吗？”老李已经把饭都盛好了，萝卜干和西瓜酱也都摆在内舱顶板上了，看到青麻吉没跟老青一起进来就随口一问。
  “不知道。”青麻吉没好气地低吼道，把刚才的委屈都撒在老李身上了，老李看了她一眼大概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因为都习惯了所以也就不想多说了。
  过了一会儿老青也进来了，他把装着鱼虾螺蛳的水桶放在一边，就上了内舱顶板坐了下来；“把酒拿给我，花生米呢？我昨天剩的。”
  青麻吉从菜橱里把白酒和花生米拿了过来递给老青，老青看老李和青麻吉都不上来吃饭，就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你俩洋活着啊？不吃饭了吗？”
  老李是因为灶上还熬着药所以蹲着在看火候，可是青麻吉却站在驾驶舱里望着外面呆，老李喊了一句：“你干什么呢？快点吃饭！现在不吃，我一会全部都倒掉，我看你吃什么！快点！”
  青麻吉攥着衣角的手使劲松开，转过身走出驾驶舱，走到内舱前顶外壁前，拉过来一碗米饭就吃了起来，她也不夹菜，三五口就把米饭扒拉干净了，然后把碗筷往内舱顶板上一放，就出了船舱，老青和老李看到她跑出去也都没有理她，该喝酒喝酒，该熬药熬药。
  下了船的青麻吉还是一肚子火，她早就受够了每天清汤寡水的日子，即使捞上来的鱼也不能吃，可是老青却自己经常卖完钱就在街上吃喝，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想可以吃一点肉，因为没有肉吃的她整天都觉得脑袋里浆糊一样，只有在她闻到肉味的时候才觉得脑袋活了，可是能不能吃到肉这种事情她完全左右不了，她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青麻吉撒腿就往沙堆顶上冲去，爬到一半她就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爬到顶上以后她就绕着沙堆顶平台一圈一圈地跑，越跑越快，跑到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她才停下来。她经常在这个沙堆顶上跑步，上来跑步的大多数情况都是各种憋闷事儿迫使她跑步以泄，这次虽然也是因为生闷气，但是得亏她吃得少，不然这么使劲跑一定得闹肚子了。
  她躺在沙堆上休息了一会，便起身准备到坝子底下张大脸家找他，这也等了快五天了，去上班的事情应该快有消息了。她从沙堆顶上一跃而下，闭上眼睛从沙堆顶部滚到了底下，直搞得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沙子，她起身随便胡噜胡噜头上脸上身上的沙子就径直往张大脸家走去，走到坝子顶上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张大脸。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身都是沙子啊？”张大脸先看到了青麻吉，从远处走来看到青麻吉的窘状，好奇地问道。
  青麻吉听到张大脸的声音抬起了头，她板着脸说道：“没事，不就是沙子嘛，我家卖沙子的身上有沙子不正常啊。”说完就坐在坝边的草地上使劲捋头，把沙子抖出来。
  张大脸也在青麻吉的旁边坐了下来，不过一不小心被青麻吉撒了一嘴的沙子，他“噗噗”地往外吐着沙子，青麻吉听到动静，转脸看到他那个蠢样子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你看你，你像哈巴狗一样。”
  张大脸用手把舌头上沾着的沙子拨弄了下来，笑着说道：“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吃了一嘴沙子。”
  青麻吉笑够了，头里的沙子也拨弄得差不多了，就一本正经地问道：“张大脸，上班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上你家船，所以就在坝顶上晃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上岸，没想到我才等了一会你就上来了，我们俩还挺有感应啊。”张大脸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
  “别扯这些了，先说正事。”青麻吉往旁边挪了挪，正对着张大脸说道。
  “好好，说正事。正事就是搞定了，你下个星期一就可以去机床厂报道了。不过我本来想给你找一个轻松一点的车间，但是你的文化水平跟我也差不多，所以没法不干体力活。”张大脸一板一眼地说道。
  “没问题，我确实大字不识几个，小女孩文文静静的也不适合我，就去干体力活的车间挺好。”青麻吉满眼都是期待和坚定。
  “那就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你不满意，那既然你是这么打算的，正好锻件车间的电焊工还缺人，安排你去正合适。”张大脸打消了疑虑，拍着胸脯说道。
  “真的吗！你说的要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青麻吉跳了起来，高兴得满脸通红，乐不可支地原地打转。
  “这就这么高兴了啊？以后进了车间还有更多高兴的事情呢，最重要的就是厂里的食堂管够，还有肉吃。”张大脸投其所好地给青麻吉提前预告，听到张大脸说的“吃肉”青麻吉差点没站住，她双手拉着张大脸的肩膀晃着他问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有肉吃？”张大脸被她晃得脸都红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青麻吉松开张大脸，在坝侧的草地上滚来滚去，高兴得像一个三百斤的孩子，张大脸看着她，被她深深吸引了。
  “张大脸，太谢谢你了。”青麻吉高兴也高兴够了，坐起身来对张大脸说道，张大脸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嗯嗯啊啊了一通，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麻吉已经走了。
  “下星期一早上七点，机床厂门口见！带上户口本！”张大脸赶紧起身对着青麻吉的背景喊道。
  “知道了，我会带谢礼给你的！”青麻吉转过身来笑着喊道。
  “什么谢礼？”张大脸一脸痴汉样地问道。
  青麻吉没说话，转身便跑下了坝子，留下张大脸一个人好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望着空气，青麻吉说他像哈巴狗，仔细看一看，还真有点像。
  “妈，妈啊，我真的要去上班了，要去上班了！”青麻吉从码头上就开始喊，喊声把老李叫了出来，她站在船边看着疯疯癫癫狂跑的青麻吉，手指戳点着，嘴角却微微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