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白驹不过隙》零

  临溪镇是个带着故事沉睡的古镇，古道在一排排瓦房之间流转，石牌坊屹立在夏日炎炎之中，千年如一日，诉说着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小镇上的人们在这里生根芽，就算飞了出去，也忘不了这里的记忆。
  林晓晓就是这里的一颗种子。
  清晨。
  人声嘈杂不止，警报声连连，林晓晓站在人群里凑热闹，显然不是什么大的事故，在小镇里是常有的事儿，那些小混混天天到处飙车，不会出事故才怪！
  “喂，你小子没长眼睛啊！”脱下头盔的小混混指着宝马车里的人吼道。一个头梳的光亮，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下车对那个小混混说：“您需要多少赔款？”
  林晓晓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不禁感叹到：哇塞，这小混混到处讹人，还没见过这么干脆的人！
  那小混混也被这直接的问法给怔住了，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居然厚颜无耻地要了五千！
  林晓晓看得目瞪口呆，五千块钱，这人应该会回绝的吧？毕竟五千块钱在这个小镇里可不算是小钱。
  那中年男人回到车旁对着里面说着什么，林晓晓这才现里面原来还有个人。只是玻璃在强烈的阳光下变得很黑，即使林晓晓很认真的看，但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五官，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得清轮廓在动。
  那个中年男人又走到小混混面前，小混混还以为他要动手，正要开口说不要了，可那中年男人却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五十张泛着红光的毛爷爷……
  小混混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钱，犹豫了一下就拿着钱就溜了，留下一群惊讶地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人们。
  这人还真是阔绰，看来小镇上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咯。林晓晓摇摇头哼着小曲儿继续朝学校走去。车内的何天宇看着那个渐行渐远往后面飞去的戴着眼镜的小胖妞嫌弃地皱了皱眉，转头对着正在开车的中年男人说到：“赵叔，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连五千块钱都不敢要的这种破地方！”少年还在育的嗓音里透着稚气。
  “少爷啊，还不是您大手大脚地花钱，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你送到老夫人这儿来体验生活。”赵叔用力地憋着笑，但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使得何天宇越听越气。
  “奶奶也真是的，年纪都大了还不愿意留在城里去享清福，非得到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受苦……啊！！！”
  “因为这里是个有故事的小镇啊！”一个老人出现在车旁，白在暖风中凌乱地飞舞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奶奶的住处。何天宇被奶奶的突然出现差点丢了魂，但是为了不尴尬，也迅平复了心绪。
  “奶奶，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何天宇打开门激动地抱住老人家。
  “哈哈哈……谁叫你说得那么入迷？”老人笑着回抱着高大的何天宇，“我家天宇已经那么高了？都比奶奶高了一个头咯！哈哈哈……”
  “老夫人。”赵叔已经下车拿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对何天宇的奶奶鞠躬说到。
  “原来是小赵送天宇来的啊，来来来，快进来一起吃饭，我都做好了！”奶奶热情地朝赵叔说到。
  赵叔很难为情地说到：“老夫人，我这还忙着……”
  “哎呀！我这儿可没什么规矩，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说那呢，我这老太太一个人也怪无聊的，这次你好不容易来就不能陪我吃顿饭吗？我这儿可没那么多规矩！快进来。”老太太故作生气地对赵叔吼道。
  赵叔犹豫了一下也就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虽说是住在小镇里，可何奶奶却也算是富裕。偌大的四合院里有一处假山和池塘，周围是些花花草草，开得格外漂亮。
  “咦，奶奶，这些花草是您种的嘛？”何天宇俨然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哦，那些啊，那些是晓晓送我的，也是她帮我种的呢。”何奶奶看着那些开得茂盛的花草，脸上绽放出了温暖的微笑。
  何天宇显然是吃醋了，酸酸地问道：“晓晓是谁？”何奶奶自然知道自己的孙子在想什么，但是只是笑笑说：“不告诉你！”说完便转头朝着堂屋走去，“快点儿吃了饭就去报名去吧啊！”
  何天宇生气地跺跺脚便气呼呼地向奶奶跑去了。赵叔放好行李后出门看到那一幕，只是无奈地笑笑：这少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烈日下的四合院熠熠生辉。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班主任陈老师的地中海明目张胆地出光亮，厚重的眼睛遮住了那双睁了跟没睁似的眼睛，搓着他那双小肥手对全班同学说到，“这位呢是我们本学期的新同学，呃，大家热烈欢迎！”
  林晓晓张着一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阔少，心里不禁感叹道：我的天哪，没想到新同学居然会那么帅！不行，我要控制住自己，我喜欢的可是我的男神啊！
  “大家好，我叫何天宇，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就在林晓晓犯花痴的时候，何天宇心下一紧，瞳孔微缩，那个小胖妞怎么会在我们班？!
  林晓晓的眼神撞上了何天宇，她以为何天宇一直看着她，脸忽的惹上一抹红霞。
  何天宇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嫌弃，背后传来一阵恶寒。
  “那个，何天宇啊，只有林晓晓那里有空位了，要不你先跟林晓晓坐一起吧？”这时陈老师的声音在何天宇的耳旁响起……
  不要啊，何天宇想着。可是人家早已经把空位的座位已经让了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了讲台，坐到林晓晓的身边。
  “好，现在我们开始讲课，请同学们把书翻到第128页。”陈老师微笑着说。
  “你是叫和田玉吗？”林晓晓的声音在何天宇耳边响起，何天宇看了她一眼，在草稿本上写上何天宇三个大字递给他说：“自己看！”
  李晓晓傻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说：“我还以为你叫和田玉，那还你挺珍贵的呢！”
  何天宇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听课。
  “为什么要让新同学坐在林晓晓旁边啊，你看看那个庞大的身躯就不怕把何天宇给挤着吗？”突然一个女声在李晓晓的身后幽幽的传来，同时还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林晓晓不说话，何天宇也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听课。
  “唉，林晓晓，你爸爸妈妈是不是觉得你长得太胖了，所以希望你小点才叫你晓晓的啊？”下课后一帮女生围着林晓晓说出这一段话，趁着何天宇去上厕所的时间，以冯伊为的女生们准备好好“教训”她一下。
  何天宇走在走廊上正想着怎样处理他的同桌，但却在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他停下了脚步。
  “我跟何天宇坐关你们什么事？我再胖又关你们什么事？我胖又怎样？碍着你们家了吗？吃着你们家的肉了吗？”林晓晓的声音大得惊人。
  “那你觉得你胖，你还很自豪是吗？你是作为我们全班最丑的一个女孩子，就不应该坐在我们班最帅的男孩子旁边，难道这不是真理吗？”没想到冯伊的声音比李晓晓的声音还要大。
  何天宇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是他多想了一想，也许这样一闹，林晓晓就不会再做他的同桌了，于是他没有进去帮忙，站在窗外干瞪眼。
  “你们闹够了没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天宇一怔，在窗户旁偷偷地往里面看，不只是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陈星你不要每次帮她好不好！”冯伊比刚才更大声了。
  “那你们不要每次都找她麻烦好不好？我跑三楼很麻烦的！”那个被叫做陈星的男孩子一摆手，转头就拉着林晓晓往外跑。在跑过何天宇的时候，他看到她哭了。
  穿过夏蝉歌唱的树林，好像远离了那些厌倦，只剩下肆意奔跑的少年和一只小胖妞。“你怎么每次都那么怂啊？”陈星停下来对着林晓晓说到，“你说话呀，我可不是每次都能跑下来帮你的，要是你每次都这样，我又没下来的话，那你怎么办？”
  李晓晓紧闭着双唇，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不敢直视陈星。
  “我……”林晓晓嗫嚅着，“我怎么知道嘛。”是的，你猜对了，陈星就是林晓晓的男神。
  少年俊俏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帅气。
  “那你就瘦下来呗！”林晓晓身躯一震，心不住地战栗着，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陈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推着她往教学楼走去：“呃，那个你别在意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玩的，快上课了，我送你回去吧，啊！”
  晓晓不说话，任由他推着她走。只有陈星知道她以前也很漂亮，也很瘦，不过在在一次生病请假回家之后，在药物的副作用下，她变成了她曾经的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一个小肥妞。
  后面的课林晓晓自然是听不进去了的，她痴痴地看着窗外呆，也许现在的她真的一无所有了吧？身材，美貌，曾经的骄傲如今灰飞烟灭。傲人的成绩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夏天的阳光像是化了的巧克力，浸没在里面的人们呼吸困难，更何况是养着一堆肥肉的林晓晓？
  林晓晓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她脑袋里一直回荡着陈星那句“那你瘦下来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林晓晓突然冒出这句话，雾气冲进了眼眶，朦朦胧胧地落下一滴热泪，划过层层叠叠的脸颊。
  林晓晓一个人走过小卖部，一个人走过石牌坊，一个人走过青石巷，在夕阳的照映下留下一道落寞的身影。
  “晓晓！”熟悉的声音闯进了林晓晓因为胡思乱想而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
  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带着招牌笑容回到：“唉，何奶奶。”
  何奶奶挺了挺腰，缓缓走到晓晓身边，拉着晓晓肥嘟嘟的手说：“陪陪奶奶吧。”
  金黄的阳光倾洒而下，布满四合院的每个角落，花儿们争相汲取着一天中最后一道阳光的养分。
  “晓晓啊，花儿每天都在为美丽而开放，所以它们努力地吸收阳光，哪怕是烈日骄阳。只要是美丽的花，在开放之前，没人会喜欢它臃肿的绿芽，所以它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汲取养分，去告诉人们它的美丽。”
  林晓晓愣愣地看着盛情绽放的鲜花，它们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各有各的美丽和姿态，她知道何奶奶在说什么，但是她却很无奈。
  “其实内心如一片白纸的人更容易谱写他的人生，”何奶奶继续说到，“就看晓晓是怎么在人群中谱写属于晓晓的乐章了。”何奶奶笑着摆弄着鲜花，晓晓眼神里散出淡淡的霉味，可过了一会儿，那股霉味渐渐散去，显现出了属于林晓晓的光芒的眼睛。
  林晓晓感激地深鞠躬：“谢谢奶奶！”说完便朝着大门跑去，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笑容灿烂，却被何天宇看到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不禁觉得这小肥妞还挺可爱的。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就是奶奶说的那个晓晓？！
  何天宇冲进大门，差点被门槛绊倒，狼狈地跑到奶奶跟前不敢相信地说：“奶奶，她就是那个晓晓？”
  何奶奶疑惑地望着狼狈的何天宇，忍俊不禁地说：“不然还是哪个晓晓？”
  何奶奶在何天宇震惊的眼神中走进了里屋，留下何天宇一个人在假山旁干瞪眼：那个小胖妞不会把我今天“见死不救”的事儿告诉我奶奶吧？话说奶奶是怎么跟那个小胖妞混在一起的……
  阳光被夜幕遮挡，金色的光源没入山丘，划过一道道青石小巷，迎来了临溪镇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