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物语》第二章：初次讨论

  因为江砚第二天晚上，真就找她来讨教自己的哲思了——
  “叶天才，今天在思考什么哲思啊？”
  “没有。小年轻，你不懂啊。思考哲思，是很累人的。怎么可能一天到晚思考呢？”叶杏没好气的回复。
  “哦豁，还像模像样的。那等叶天才思考的时候，给我分享分享。”
  “肯定！肯定！”叶杏糊弄着，结束了这段聊天。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还真有闲心配合自己演出。叶杏暗自腹诽。
  然后打开了日剧，开始追剧。叶杏看剧，可谓是聚精会神。看上头，就是争分夺秒的观看模式。吃饭不必说，洗衣服也得在旁边放着。在一天跟着时间追跑后，叶杏终于在昼夜交替的凌晨一点，看完了这部日剧。
  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很容易共情的人。无论是书里的，剧里的，现实的，都能带入自己的人。叶杏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看剧，就分两步。第一步当然是看完，第二步就是带入思考，产生感悟了。
  深夜是静悄悄的，让人也跟着静了起来。叶杏这次看的剧是关于处理死后信息遗留的事务所为题材的剧。代入的感触，就比平日里的都大。因为出生和死亡大概是最让人动情的内容了。
  平日里，叶杏会深夜说说来宣泄自己的看剧的感触。但是，今时不同于往日——有个向自己讨教的小兄弟。
  鬼斧神差的，叶杏敲了江砚的qq。
  “睡了吗，江砚小老弟？你师傅来和你讨论哲思了。”
  出去之后，叶杏就后悔了。想着对方一分钟没回复自己，就立马撤回。
  “哟，您这大晚上的灵感迸了？”
  江砚的秒回，让叶杏愣了神。
  叶杏没什么朋友，或者说是自己主动选择了孤独。
  人是群居动物，所以大家都会选择合群。所以，一开始叶杏也不例外。但是，在年龄尚小的时候，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叶杏被孤立了。一开始，叶杏极力的想要重新融入集体。做了许多名为无用功的努力。
  终于在有一天，叶杏想明白了。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平白无故判了自己罪行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与其勉强的去合群，还不如简简单单的和自己过活。真正的朋友，不是讨好来的。是彼此被彼此吸引，产生的。
  所以在叶杏心中，自己的朋友，应当是自己会被吸引的，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在场的人。而江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了。这不能不让人心跳快半拍。
  即使这可能不过是个偶然。
  “可以啊，小老弟，没有错过你师傅的传道受业。”
  “所以叶天才想和我讨论什么哲思啊。”
  “你说，如果你要死了，你想要删除点什么啊？”
  江砚原本只是觉得叶杏说话有趣，想看看她能胡说八道些什么出来。没想到对方还真和自己讨论了可以称为哲思的东西。对于这段讨论的兴致，就更浓了。
  “先听听，天才的高见？”
  “我的话，什么都不想删除。”
  “真狡猾，问我想删除些什么，自己给我的回答却是什么都不删除。”江砚先是吐槽了一番，又反问了叶杏如此选择的原因，“那么天才说说吧，选择不删除的理由？”
  “你说，人什么时候开始死了呢。医学上，把人体的死亡确定为脑死亡。但是，人也有自我判断的一套。”
  “你看了《寻梦环游记》吗？它是非常好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启了我对于死亡的判断，真正的逝去不仅仅是死亡，更是遗忘。”
  “人活过的凭证是什么？是自己仍然在别人的记忆里鲜活着吧。人死了，也就是有着自己记忆的人，忘的忘，走的走吧。”
  “人死了，记忆很难不随着时间一点点淡了。你这人，也就逐渐的模糊了。”
  “当然会有承载着回忆物件，还有文字信息的载体，来让人回忆起你这人。”
  “人活一辈子，应该多多少少有点不可告人的东西吧。有的人，想把这个永远的带到地底下，而有的人，不相瞒一辈子。我是后者。”
  “我没有办法向我爱的人展示全部的我。但是，既然我已经永远的离开了，那就没关系了。让她们在我死后，还能对我这个人有新奇感，不是很有趣吗？”
  “很有你的风格。”江砚夸赞道。
  “大家都很努力的塑造自己的形象。但是死后还力求形象的完美，也太累了。”叶杏自内心的感慨着。
  “虽说如此，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必要的。有时候这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爱的人着想。”
  “也是，每个人，都有独属自己的人生。谁也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背负了什么。”叶杏若有所思的，回复着。
  “所以，江砚小老弟你想要删除什么呢？”
  “唔……我的话，还不知道呢。可能想要删除的东西还没出现，也可能到时候已经无需删除什么了？”
  “说我狡猾的你，也很狡猾啊。”不幸的人，总能分辨不幸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杏敏感的察觉到了江砚回答中的无奈与感慨。但是，如果对方并不想向自己诉说的时候，你又不能承担瞎打听后的后果，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所以叶杏，什么都没问。
  “那是因为人生还长，还没想清楚嘛。不像叶天才那么通透，大好的年纪已经在想死后的事儿了。”江砚调侃着打着哈哈。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告别人世。所以我可是时时准备着，打算把该想清楚的想清楚！”叶杏配上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包。和他人说出死亡的不确定性时，难免沉重。为了避免对方大晚上和自己一样丧起来，叶杏用表情包缓和气氛。这是她的小小温柔。
  可惜这个计策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江砚心下一沉，会问道：“你常常想关于这方面的事吗？”
  “我运气向来不算太好。这个世界上，又每年都有出车祸，遇天灾，得重症的人。出于对于未来的警戒，思考一下也没没生命不可啦。会遇上的，不会因为我不考虑而不遇上。我可是出于对生命的珍惜，才去好好思考的。”
  这样即玄学又现实的说法，让江砚觉得新鲜。不同的国家有不同国家的文化。在中国，避讳生死是常态。大家都不爱提自己的生死，怕自己一提就招来阴曹地府的鬼差。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是江砚的称赞。
  “是也不是。我只是什么都很普通又喜欢胡思乱想，怠惰的要命的人。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人间废物，社会的垃圾哦。”
  “不要妄自菲薄。我确实从叶天才这里受教了。”
  明明是随意又普通的自黑，却在别人那里得到了认真而又温柔的回复。让叶杏生出了和温柔的人相处就是舒服的感叹。但是即使如此，口舌之快的便宜，不能不占。
  “不客气，既然你都让我指点一二了。教导你也是应该的。我这也并非是妄自菲薄，反倒可以说是以退为进。等别人夸我呢，你看，你不就是其中典范？”
  “但是还是谢谢！小朋友就该有小朋友的亚子，我先睡为敬。”
  “晚安。”
  江砚看着手机的聊天界面，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同样的回了晚安后，也就关了手机睡觉了。
  其实，江砚并不算有晚睡的习惯。只是偶尔，有了不能忽视的烦恼，就会在深夜自我排解。所以偶尔也会熬夜。今天叶杏的打扰，把江砚从烦恼中拉了出来。内心的不痛快，舒缓了许多。也能比平日早得多的安眠。
  当然江砚也不知道。他的这次偶然的陪聊，让叶杏心中对于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