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西子美人－－ 第一部 1-4

  夷光将洗过的衣服披在竹竿上，算是完成一件事了。待会，她还得将已经漂腐过的苎麻晒乾，事情倒是不少。在要成布之前，那儿只是浣纱这麽简单，还得有好几道繁复的工序呢！
  幸亏她今日提早出门，把浣纱的工作结束，回来刚好可以晒苎麻，要不然，娘又要自己下来做了。
  娘的身子已经够孱弱了，她能够做一点便是一点，虽然说她自己也有胃疼的毛病，不过，至少她还年轻，那疼不过转瞬的时间，吃个药就过去了，不像娘要是疼了起来，可要疼上半天。
  只是……娘起码还碰到爹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那麽，有谁会和爹一样，不计较她的身子，将她娶回去呢？夷光不禁憧憬起来。
  她将所有的苎麻都曝晒在院子，还好这冬yan倒也尽责，散发出光与热，空气中缓缓的浮出苎麻独特的气息，夷光深深x1了口气。
  「夷光姊姊！夷光姊姊！」
  是苑儿！她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差点将夷光摆在在竹篱芭旁边的苎麻踢翻，夷光连忙将它扶住。
  「苑儿，你在做什麽？」她轻叱。
  「快点！你快跟我来。」
  「什麽事？」
  「快点来就是了！」苑儿兴奋的道，她将夷光手上的苎麻放了下来，一把抓住夷光，然後往外面跑。
  「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夷光惊呼着。
  「哎呀！要是选中的话，就可以到g0ng里去了，那里还需要做这些事？」
  「g0ng里？」夷光一怔。
  苑儿没有再说明，只是一gu劲的，拉着夷光往外跑，而那些晒在院子里的苎麻，则由yan光暖暖的照着。
  夷光跟着苑儿，来到村长家。还没抵达之前，就见到村民们都站在村长家，挤得进去的，就将身子塞进去；挤不进去，就拉长了耳朵。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好奇、兴奋，不停的往内探头探脑。
  这里难得热闹，发生什麽大事？
  「借过！借过！夷光姊姊来了！」苑儿大呼小叫，夷光觉得很不好意思。
  「苑儿，你在做什麽？」
  「哎呀！快别问了，我们进去。」苑儿拉着她，挤入人群当中，进到村长家中。
  夷光进到里头，便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nv孩子，全都聚在一起了，大部份都是跟她白天一起浣纱的姑娘，以及在村中偶尔见面，还是会打招呼的nv孩。她们压抑着激昂的情绪，努力维持衿持，但仍掩不住兴奋，交头接耳，像鹊鸟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发生什麽事了？」夷光忍不住疑惑起来。
  「夷光，你也来了。」郑旦b她提早到来。
  「为什麽都聚在这里？」她并没有听到什麽消息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
  「安静！安静！」年过半百，双颊鬓白，下颔留着胡须，满脸笑咪咪的村长走了出来，喝止了众人，然後朗声的道：「好了，村子里未婚的姑娘全都来了。」像是在昭告什麽，夷光不解。
  「全都来了吗？」
  一记低沉、雄厚的嗓音传了过来，那声音让她身子一震，这声音……好熟？夷光感到就像是x口在发疼之前，会有的跃动……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村长旁边。
  男人转身过来，原本在讲话的姑娘们全都静了下来，方才的戏谑调笑，全都成了严肃、矜持，前後转变恁大。
  是他？
  夷光大吃一惊！是昨日在河边「救」起她的那个男人，他为什麽会在这里？夷光又惊又疑，和其他的姑娘们安静了下来。
  「是的，大人，全都来了。」村长朝他作揖。
  大人？夷光疑惑了，从恍惚中回神。
  男人一双锐眸，有如鹰隼，扫s现场，就连其他的村民，见着他这般气势，也都静了下来。
  「这位是范蠡范大人，他是王上身边的人。」
  村民们都讶异起来，他们地处偏僻，平常连京城都没去过，更别说是见到王上了，现在有重臣到来，不免令人讶异。
  「村长，这位范大人来我们这里，有什麽事吗？」有人开口了。
  村长笑yy的道：「范大人来我们村子，是要找几位姑娘，去服侍王上及夫人。」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不只姑娘，连聚集在村长家内外的村民，全都热切的讨论起来。
  村长又说了：「大家都知道，前几年和吴国一战，导致民穷财尽，不堪其忧，就连王上也在吴王底下为他牵马做事。现在好不容易回来，王上跟王后身边需要有人照应，所以范大人是奉了王命，前来挑选未婚nv子去会稽。」
  「既然要找未婚nv子，为什麽要到薴萝来？」夷光相当疑惑，尤其他们这施家村只是个偏僻小村，离县城也远，再说，要找姑娘，到处都有，为何一定要到此地？
  这声音……好熟？范蠡的眼神望了过来，和夷光的交会在空中。
  又见面了，她的眼神是这麽告诉他的，不过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范蠡也领略了这眼神，言未尽而意已达。
  这个状况下，绝对不适合相认。
  「那是因为夫人听说薴萝村中，人人皆会浣纱，王后很有兴趣，所以特派我到此地，寻找能够服侍王后的姑娘，并将这项技艺传播出去。」范蠡开口了，他的嗓音和乡村野夫b起来，格外悦耳。
  「那找旦儿姊姊吧！旦儿姊姊浣的纱又快又好，王后一定会很喜欢的。」聚儿推了推郑旦。
  「哎呀！」
  郑旦被一不注意，被聚儿推了出来，站到范蠡面前，和他的视线对上，她的双颊一红。
  她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然而这个范蠡似乎和村里的其他男人不同，郑旦和感到浑身发热，她连忙退了回去，睨了聚儿一眼。
  「你做的好事。」她对自己在范蠡面前失礼，感到介意。
  聚儿吐了吐舌头，对自己的调皮倒是挺得意的。
  范蠡打量着郑旦，似在评头论足，这眼神更令她不自在，而村长也在旁边鼓吹：「是啊！郑旦的手艺，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范蠡终於说了：「那就请姑娘随我而去，为王后传授浣纱技艺。」
  「我……我还要问过我爹。」她感到雀跃，而这雀跃，是来自这个男人。
  「关於此事，范蠡必会亲自上门，之後将会有米十斛、酒十斤，以及牛、羊各十只送给令尊，算是酬谢，每年必以此等回报。」也就是说，以後每年都会有这麽丰盛的酬劳。
  此言一出，群起哗然，气氛b刚才更热烈了。
  「米十斛、酒十斤……还有牛、羊各十只？」夷光不禁怔忡起来。
  平常要得到米粮何其困难？大多时候，他们都以野菜充饥，有牲畜的话，就可以开垦辟地，种些稻谷，也就是说，至少他们不用在刮风下雨的时候，饿肚皮了。
  只要有了这些，就可以填饱肚子，甚至换件暖和的棉被回来，那刮风或下雪的时候，也就不用冷的打哆嗦了。甚至还可以换些金钱，让娘治病。
  米十斛、酒十斤，还有牛、羊等物，这对夷光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范大人真是好眼光，郑旦除了是我们村里纱浣的最好的人，她秀外慧中、温柔婉约，王后一定很喜欢她的。」见范蠡已经挑好人选，村长也尽说好话。
  一名姑娘从夷光和苑儿中间挤了出来，不悦的大声嚷嚷：「等一下，那我们呢？」
  夷光瞄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前几天在路上，身子又疼的时候，学她皱眉的那名东村的姑娘。那时她胃又疼，又看到她在学她，还学的不三不四、不l不类，她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结果当时笑得胃更疼了。
  「东施，你在做什麽？」苑儿被她挤到一边，相当不满。
  「谁是东施？」
  「你啊！你跟夷光姊姊一个人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一个东施、一个西施，这样不正好？」
  「什麽东施西施？哎呀！我没空理你啦！」东施跑到范蠡面前，不满的道：「不公平！」
  范蠡看到东施，微笑以对。
  「请问姑娘，有什麽事吗？」
  「你一下就选定郑旦去g0ng里服侍王后，所以我说不公平。这里姑娘那麽多，难道就没有机会吗？」进g0ng对寻常百姓来说，是何等诱惑，更何况被选进g0ng，还有米酒牛羊，也难怪未能选上的东施直嚷着不公平了。
  村长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拉走。
  「你不要再吵了，范大人已经决定了。」
  「我也要米，我也要酒，哪有什麽好处给了郑旦，其他姑娘都没有份？」东施大叫起来。
  「你别再闹了，这进g0ng是去做事，可不是享乐。」收了好处，可也要付出劳力的。
  东施一听，气的鼓着腮帮子，双眼瞪的有如铜铃，犹如牛蛙，看到的人都笑了出来，而她本人犹不自知。村长见状，用眼神示意，要妻子将她带走，东施本来还不肯，是村长夫人说厨房有j腿，东施听到有j腿才离开。
  失去j腿事小，要是得罪范蠡，村长可不确定後面会发生什麽事？这东施直率粗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施家村的人明白，范蠡可不明白。
  「大人，既然已经选定，那我带你去郑旦家里，跟她家人提起这事。」
  「那就有劳村长了。」
  既然已经选定，村长便转身宣布：「各位乡亲，人选已经底定，谢谢大家的参与，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
  村民见这事已定，也没什麽好再讲的，纷纷退去。不过郑旦能够让被选中入g0ng做事，这也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村民离开的时候，都还在开心的讨论这事。
  「郑旦，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和范大人会到你家去。」村长吩咐郑旦，郑旦点点头，先行离去。
  离去之前，她再回眸朝范蠡望了一眼，嘴角浮现几不可察的笑意，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转身离开。
  「这里不是施家村吗？为什麽会有郑姓人家？他们打那来的？」范蠡好奇的发问。
  「郑旦是七、八年前，从楚国来的。」
  「楚国啊！」范蠡似乎颇有感触，村长见他感概，好奇的问道：「莫非范大人也是从楚国而来？」
  「村长真是好眼光，在下正是楚国人。」范蠡佩服的道。
  「不敢、不敢。」
  范蠡转过身，其他的nv人几乎都走光了，却见到还有人站在里头。村长越过他，走到那名nv子的身边。
  「夷光，你怎麽还在这里？」
  夷光咬着下唇，思忖片刻，也开口了：「村长，我……我也可以去g0ng里服侍夫人吗？」虽然很有可能会被拒绝，不过她还是要试一下。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范大人已经决定了。」村长也明白夷光家境并不宽裕，而入g0ng的酬劳，是很大的诱惑。
  夷光并没有理会，她走到范蠡面前，轻启：「范大人，我也可以去服侍王后吗？」在村长制止之前，她用更快速的速度说明。「论浣纱，我自认不b郑旦差；论手脚，我也相当俐落。只要大人愿意用同样的条件让我入g0ng，我可以做更多的事。」
  范蠡惊异的望着她。
  「你也要去？」
  「是的。」
  「夷光，你在做什麽？」村长相当错愕，入g0ng这事是大人说了算，怎容得她一个小nv子放肆？他正打算阻拦，范蠡却阻止了他，他的眼神，直落入夷光的眼眸。夷光在他的眼中，读到更多的心思。
  这个男人，好复杂。
  「你要知道，不是人人都可入g0ng。」范蠡开口了。
  「我知道，所以民nv才斗胆要求，用同样的条件让我进去，不只浣纱，我还可以做其他事情。」只要能过活，她决定睹一把。
  范蠡看着她清亮的眼眸，眼神有着过人的坚毅，他沉y了会，摇了摇头。
  「你不适合。」
  「为什麽？」
  「你不是身子不好。」
  夷光一时无语。
  村长也是一愕，这范蠡不是才刚来两天吗？怎麽就知道夷光身子不好？看来他们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还是识相点，先退了出去。
  夷光一咬牙，没想到自己的毛病，竟然成为阻碍自己进g0ng的机会，她忍不住动怒起来：「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病。」
  「在王上跟王后的身边，可不是简单的事，如果有意外，那可不是你担得起的。」
  「等一下！」夷光急了！抓住他的袖子。「我这真的并不是什麽大病，虽然有时候会疼痛，但不妨碍的。」
  范蠡几乎要被她打动了，但他还是放下她的手。
  「别这样。」
  「范大人！」夷光急切的道：「难道我不能有个机会？」
  「你不适合。」
  「大人？」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