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时BU懂爱情》四、军训(1)

  史灿猛然惊醒了。看看表,上午快十点了。
  这块表也是二哥的,据说是在县里服装厂上班那会买的,史灿去县一中读书的时候,从抽屉里偶然现了这块表,居然还在滴滴嗒嗒地走字。表壳上划了几道印子,表带也大了两圈,二哥帮他截短了。
  二哥是个能人,没有他不会捣鼓的东西,要不是家里田多缺少劳力,母亲也不会把他喊回来干活。不过,史灿感觉母亲好像是对二哥在外面不放心,总是到处托人帮他说媳妇。但是史灿预感二哥总有一天还是会出去闯的,他能感觉到二哥的心不在家里的那二十多亩田上,更不可能同意母亲看上的附近哪家的小姑娘。
  二哥当代理车间主任的时候,曾经带着小史灿去服装厂玩,估计当时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好多的姐姐争着抢着给史灿买吃的,还要带史灿睡觉,每天晚上带史灿洗脚睡觉的姐姐都不重样,那会史灿就能感觉出二哥的人缘特别好,很招女孩子喜欢。不过那会二哥也确实很帅很潮,一头烫过的长,长长的鬓角,亮闪闪的衬衫,白色的长喇叭裤,咖啡色的大太阳镜,经常和几个铁哥们一人一辆自行车,载着女孩子们还有小史灿,去县北边的水库洗澡。史灿有点害怕,还有点害羞。小史灿那会还不懂什么叫内裤,脱掉裤子就变成光屁股了。磨磨蹭蹭间猛地被二哥的一个哥们扒掉裤子一下子扔到水里,史灿恨不得钻到水下不出来了。那个人给史灿准备了一个汽车轮胎做的游泳圈,把史灿放到轮胎上推着跑向水中央,史灿玩高兴了,就忘了自己光腚这个事了。
  史灿把这块表戴在手上的那一天,突然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这块表陪着史灿整整三年的高中,度过无数个默默做题的夜晚。
  不过这块表总是比正常的时间慢一点,一开始害得史灿上课时老是迟到,后来史灿渐渐摸到了规律,在表上的时间加上十分钟,基本上就是准确时间了。
  高考那天,第一场考语文,也许是太紧张了,史灿居然忘了这块表慢十分钟这件事。在监考老师提醒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交卷的时候,史灿心里还纳闷呢,刚才看表不胜剩二十五分钟的吗?自己本来还很笃定地在写作文,时间节奏把握得很好,后面的三段构思也刚刚想好,史灿猛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当时汗就出来了,其实本来考场就很热,吊扇都没有,每间教室都搬来几个大冰块降温,史灿能感觉到汗珠一个个从毛孔里争先恐后钻出来,这些汗珠太踊跃了,甚至还带着兴奋,从一个个汗毛孔里跑出来,彼此见了面握握手拥抱一下,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他们汇聚成一长溜的队伍,顺着史灿的脖子,滑过胸口,滑过肚脐眼,钻到裤裆里。
  史灿以两分之差,被这个学校录取了,这根本不在自己的计划内,他原本是要读安徽大学新闻系的,做个记者多神气啊,想采谁就采谁。
  “唉!”史灿叹口气,仰起头看看魏红的铺,又扭头看看李满和毛多多的铺,好家伙,都睡着呢,没一个起来的。多多好像梦见什么好事了,脸上一阵一阵地在笑,口水把枕巾弄湿一大块。
  史灿索性重又躺下,这要是上高中那会,哪怕就是三个月以前吧,怎么敢这么躺着啊,那不是犯罪吗。每天做题到凌晨一两点睡觉,五点多又自己把自己使劲拎起来,脑子里还是昨晚的abcd图形方程函数文言文和历史政治要点,迷糊着走到房东家的小院子里,一桶井水从头猛地浇下去,起床程序才算完成。
  “饿了!”“老大”李红军把书往床头一扔,顺着床头的小梯子往下爬。这家伙居然在看书,史灿刚才都没注意到。他刚往下爬两格,就开始往下跳,结果没站稳,一个趔趄,往斜后方猛退两步,咚一下撞长条桌上了,桌上的各种锅碗瓢盆饭盒镜子瞬间奏起乐来,姜冬连和白京不约而同翻身坐起,其他人也全醒了。
  “尼玛这是玩体操还是玩跳水啊!你怎么不脑袋朝下跳一个呢!”白京被“老大”这冷不丁的吵醒很是不满。
  姜冬连从长条桌上拿起一个镜子佯装要砸过去,魏红赶紧夺过来,“别别别,变态,这是我的。”
  “人家正做梦吃好吃的呢,被你们搅和了。”毛多多擦一把口水,打个长长的哈欠,起来端个脸盆去水房了。
  “老子还真饿了,都没力气下床了。”方帖躺床上,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想吃你就去吃,没人挡着你,废话那么多。”李满拖着长长的尾音,半侧身,潇洒地跳下来,“老大,不是谁都可以跳的,买了保险没!哈哈哈。”
  李红军一时有点窘,摸摸刚才被桌子硌了一下的腰,“魏变态,睡觉能不能不要说梦话,还咯咯咯地笑,笑你个头啊。”
  魏红嗖地飞过去一把梳子,又丢过去一本杂志,“我让你偷听,我让你偷听,今晚给你讲个鬼故事,看你还敢听。”
  “我说,尼玛这都十一点了,到底还吃不吃了?”白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上铺下来了,把大裤衩往上使劲拽了拽,在自己白花花的肚子上拍了拍,似乎饿得已经挂不住裤衩了。
  二号食堂下楼就到,就在宿舍楼的东北边,应该是为这届学生特地配套的。听毛多多说,一号食堂特别大,在校园的最北边,要穿过一号教学楼和图书馆,从二号教学楼往右一拐,离女生宿舍和录像厅不远。还有个三号食堂,说是教工食堂,有小炒,在西边教工宿舍区,靠近操场和医院。
  328的一行人来到二号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很是热闹了,看来都是被饿醒的。打菜的窗口至少得有十几个,打饭的窗口有两个,一个卖米饭,一个卖馒头,南北口味全都要照顾到。
  食堂的大柱子旁边,有个巨大的不锈钢桶,史灿一开始没搞明白是干什么用的,后来看到有的同学买了两个馒头,用桶里面那个大勺子使劲一搅,然后从最下面盛出一勺汤倒到自己的搪瓷饭缸里,史灿才知道那个桶里原来是免费的汤。顶多也就是比刷锅水强点,有几片菜叶子飘在汤上面转圈,如果仔细看一下,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碎蛋花。史灿怀疑那个桶里就是炒完西红柿炒蛋后,直接倒进去一锅水,煮开后撒点盐和菜叶,再倒进桶里,不过每次那桶汤最后都被喝完了。
  史灿打了一份西红柿炒蛋,头脑里老是想着那桶汤。他犹豫了一下,又要了一个蒸鸡腿,每次走到卖鸡腿的这个窗口时,都是一种煎熬。食堂把鸡腿蒸得火候刚刚好,不绵不柴,不油不腻,鸡腿上还挂着一点汤汁。就是太贵了,一个鸡腿就要两块五,够吃两个蔬菜外加二两米饭了。鸡腿就是太小了,每次吃得都很小心,否则几口就吃到骨头了。听说外国有一种鸡叫火鸡,鸡腿好大好大,那该多过瘾啊!
  “客郎!把你饭卡借我使使。”史灿刚买好饭,正欲找个位子坐下,魏红凑了过来。
  “你的饭卡呢?”
  “余额不够了。”
  “这才几天,你就吃完啦?”
  “我就充了一百,随便吃吃就没了。”
  “一百块随便吃吃就没了?你是猪啊!”
  “怎么那么磨叽呢?娘们家家的”,魏红一把抢过史灿的饭卡,“多大点事,回头还你不就完了吗!”
  史灿看毛多多旁边有很多空位,坐了过去。
  “多多,睡觉都淌口水,我看你饿得够呛啊!”
  “我不是饿,是梦见我妹了,她拿着糖葫芦都不肯给我尝一个哦,小气鬼。”
  “看把你馋的哈喇子淌一脸!你还有个妹妹?”
  “是啰,比我小十岁嘞,顽皮得很,总是欺负我。呵呵。”
  “不对啊,按照你这个年龄来推算,你妹妹那属于生啊?”
  “农村嘛,哪有那么认真,几瓶酒的事噻。”
  唉……史灿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没活下来的苦命弟弟。
  听母亲讲,自己出生几个月后,农村就开始到处抓计划生育了。没想到两年后,母亲就怀了弟弟。在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到月的时候,村干部捎话给父亲不要生,让母亲去县里医院做引产。父母两个人合计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没亮就很听话地跑到了县里,第一家医院的医生看小孩都七八个月了,好心地劝母亲不要引产了。结果两人又跑到了第二家医院,做了手术。
  这么多年以来,母亲经常念叨,都是家庭成分不好被斗怕了,上面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当年怎么那么傻,人家医生都劝自己把孩子留住,自己还死心眼地又找了一家医院。一针引产针打下去,小孩生出来脸都是乌紫的,胖嘟嘟的。脸型跟你二哥一模一样,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脚和手都长得好好的,要是留着,到现在也该十好几岁了,我怎么也能把他拉扯成人,唉!怎么就那么听话,那么傻……
  “还你饭卡!”魏红一屁股坐到史灿旁边,好家伙,这个变态居然打了两个鸡腿,还有一份红烧肉。史灿觉得一阵胸闷,狠狠地瞪了魏红一眼,“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小气样!哈哈哈!”魏红一口气呼呼啦啦干掉一半红烧肉之后,夹起一块瘦的放到史灿的饭盆里,“先还你利息,本钱慢慢还。”
  “他打饭蛮大方的嘞!”毛多多对史灿说,“昨天在一号大食堂碰见他,他打了好多好多菜,还有咱班好多女生呢!”
  “别瞎说啊!当心我一饭盆扣你脑门上!”
  “哪个瞎说嘛!你们有说有笑,我都看见喽!”
  史灿一把掐住魏红的大腿根内侧,疼得魏红嗷嗷叫,“我就说嘛,这才几天,饭卡就空了,请别人大方,蹭我眼都不眨啊!说!都请谁了?”
  “变态!疼死我了!放开我跟你说。”
  “不说就继续捏!一会给你连根拔掉,信不信?”
  “我靠!大耳环嘛,你又不是不认识!”
  “谁?”
  “就是上次开班会,坐在我前面那两个傻乎乎的女生。大耳环叫齐来来,她旁边的叫王青。行了吧?”
  “不对,我看到的不只两个女生!”多多及时补充了一下。
  魏红拿饭勺狠狠地指了指毛多多,“正好碰见5o1全体出动,怎么好意思只请两个人嘛!快松开!估计紫了。”
  史灿正想继续盘问,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袁大头”像阵风一样出现在饭桌旁。别看人胖,灵活得很。这个绰号是史灿起的,328寝室的人都觉得很贴切袁凯,把大家乐坏了。
  “大头”推了推眼镜,眯缝着眼,“抓紧吃啊,吃完你们寝室派三个人跟我去领衣服。对,就你们三个吧!”
  “什么衣服?”
  “军训装备啊!明早七点,操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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