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又何妨》第四章 吃夜宵有人付账

  马兴川不置可否，脸上依然带着宽容的笑意。他全神贯注听着下属的言，尽可能认真点头，体现了对每个言人充分的尊重。
  “温经理，你还没有言，作为零售经理，你的意见很重要，难道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马兴川看着温俭，声音柔和地问道。
  温俭轻咳一声：“正因为我负责商场的经营管理，为了避免出现山头主义，涉及到商场的建议和决策，我不方便言，也不想影响集团决定，我只能先表个态，我完全服从并坚决执行集团的决策。”
  马兴川皱了皱眉，这个年轻人明显是推脱搪塞，不敢负责任就意味着不作为。真不知道方儒海怎么会选了这么个滑头的人做经理。
  “冻结划拨房租的事只是我的初步设想，并不是决定，也不是指示。”马兴川环视着在场的每个人，“你们知道，谋克集团正在筹划融资上市，古城分公司的巨额亏损会导致投资商犹豫观望，不利于集团的战略实施，因此，本着对集团负责的态度，我还是要求分公司延迟七天付款。”
  既然马兴川已经拍板，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古城分公司的人个个脸色凝重，轻松的晚宴气氛荡然无存。
  马兴川看着方儒海问：“方总，明天找个理由通知古城物业延迟付款，你能做到吧？”
  方儒海沉吟半晌不敢答复。
  马兴川指了指廖莎：“这是公共关系部的主力干将，廖莎虽然年轻，但已经有多次优异表现，集团正考虑让她升任公关部经理，这次就由廖经理协助你完成告知工作。如果有必要，叶副主任也会随时提供帮助。”
  廖莎得到即将升职的意外之喜，兴奋地连连摆手道：“不必叶副主任出马，我相信自己可以搞定。不就是推迟几天付款的事吗，小case，保证完成任务。”
  马兴川满意地冲廖莎点点头，又拍着方儒海的肩膀轻声道：“摸着自己的裤裆好好想想，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咱可不能让小姑娘笑话。是官宦还是宦官，你掂量着办吧。”
  被逼无奈，方儒海只好点头道：“那明天就有劳廖经理陪我去一趟古城物业公司，我们都尽力而为吧。”
  吃罢饭，禾荃回到自己房间，先和老公、孩子接通视频，愉快地聊了半小时，才开始卸妆洗浴准备睡觉。当她敷上面膜刚躺下，就听到急促地门铃声。
  “谁呀？都半夜了还让人睡觉吗？”禾荃不耐烦地问。
  当她听到屋外是叶敏在回答，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我饿死了，亲爱的，陪我出去吃个饭吧。”叶敏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活该，叫你吃你不吃，现在都过十点了，我也洗了澡……要不，你叫外卖自己凑合一下吧。”禾荃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
  叶敏二话不说站起身，一脸悲愤地怒斥：“原来小说里写的情义都是骗人的，有钱了才是姐妹，没有钱连狗屎都不如，我算是领教了。也罢，我当我瞎了眼，怎么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好啦，好啦，我陪你去还不行吗？我请叶大小姐吃饭，只求你这张嘴别那么损。”
  禾荃坐起来心疼地扔掉面膜，无可奈何地开始换衣服。
  “满天下只剩你可以被我欺负，我不损你又能损谁呢？”叶敏笑呵呵坐回椅子，欣赏着闺蜜的身材：“还真别说，我以前怎么没注意，你的身材很正点哦，有了孩子怎么还能挺那么高，别是假的吧？”
  禾荃没好气地转过身，示威似的原地跳了跳：“这是本尊的本钱，不信来摸摸看。”
  叶敏啧啧称赞：“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禾荃得意地穿好裙子：“别的比不过你，这里还是可以傲娇滴。”
  叶敏哼了一声：“可惜就是胸大无脑，智商在库存警戒线以下。”
  “你妹的，我不去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的亲姐姐，走吧，我保证现在就闭嘴，直到吃上烤串我再张嘴。”
  “啊？我还以为喝点粥就算了，你怎么晚上还要吃肉啊？烤肉太贵了……”
  “就当是可怜可怜小妹吧，我一周都没好好吃过饭了。”
  初夏的夜还有些凉意，但古城的大排档到深夜依然人声鼎沸，异常火爆。但这里的卫生条件堪忧，随处可见的垃圾，油腻腻的小饭桌，一次性泡沫餐盒，带着毛刺的筷子，都让禾荃没胃口吃饭。
  但叶敏似乎满不在乎，狼吞虎咽地埋头吃饭。禾荃不由摇头叹气道：“即使一天前我都不敢相信，你能在这样的摊位上吃馄饨。”
  叶敏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算的了什么，一个人应该相信，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
  “说得好，叶副主任这句话真硬气。”
  两个女人抬头看时，原来是分公司零售经理温俭正笑眯眯站在旁边。
  “这么巧碰上两位领导，不知道是否介意我也凑个热闹？”
  禾荃看到是分公司的人，心中庆幸有人来买单了。她似笑非笑地问：“小温，看姐姐们吃饭，好意思就这么坐下吗？”
  温俭会意，马上回头喊：“老板，把所有的菜每样来一份，加上之前点的，都算我账上。”
  禾荃这才满意地指了指板凳：“算你识相，坐吧。”
  不一会，桌上就堆满了各式凉菜和烧烤。
  温俭拉长着脸问：“平时也没见你们有这么多品种，咋就一下冒出这么多？”
  伙计陪着笑脸解释：“温大哥，刚才你嗓门太大，周围店铺都想跟着凑个热闹，看两位美女到底更喜欢谁家的菜。您放心，美女品尝后说好吃，我们才收费，美女要是说不好吃，我们也不好意思提钱的事。”
  禾荃看温俭弄巧成拙的样子，感到有点好笑，她吃着烤生蚝不停赞叹：“味道真不错嘢，每样我都喜欢。”
  温俭苦着脸央求道：“别介，您好歹都尝过之后再评价啊。这些菜和饮品加在一起有两千多，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好歹咱是一个公司的，您就别串通外人坑我了。”
  叶敏喝了一口酸奶，安慰道：“我看那些摊贩对你都很客气，说明你平日里没少关照他们生意。现在他们这样做，只是想讨好你这个大客户。放心吧，他们不会收你的钱。”
  温俭觉得有趣：“叶副主任，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不收钱，我就把省下的钱再请你们一次。如果他们收了我的钱，下次您可要请我吃饭的。”
  叶敏环视了一圈大排档里的摊位，用筷子点了点：“除了第五家和第二十三家摊位之外，你都可以去付账，那些老板不会收你的钱。”
  温俭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挨家付账。果然，除了第五家和第二十三家，其余摊位老板都没有收钱，还连连夸赞温俭好福气，能和这么漂亮的美女一起吃饭真让人羡慕。
  温俭彻底服了。
  他坐回来时，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叶副主任，您说的都对，我认输。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咋看出来的，我也好跟你学两招。”
  叶敏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烤鱼。
  禾荃接过话茬：“给你说了你也学不会，她老爸是业内顶尖的心理学家，研究一辈子的学问，你以为三两句话就能学会吗？还是说点现实的，你既然认输，打算怎么请我们？”
  温俭挠挠头：“两位领导决定吧，我愿赌服输，随你们高兴，我付账就是。”
  禾荃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歪头想了想，对叶敏说：“要不，我们去酒吧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