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传来阵阵笑声,温怡卿刚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便被那嘈杂声吸引,采薇最是会察言观色她微微弯腰:“娘娘,外头陛下正设宴款待各国使臣呢,听说草原上最美的女子将会为陛下献舞,只可惜娘娘的身子不可见风,不然当真要瞧瞧那豪放的草原女子的舞姿呢。”
温怡卿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随手指了指不远处架子道:“随意为我拿本书来吧。”
“是。”采薇屈身行礼抽出一本双手呈给温怡卿,看着温怡卿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采薇捂着唇轻笑了一声。
温怡卿奇怪地看着她:“你为何发笑?”
“回娘娘的话,娘娘见了大人后就越发像未出阁时的样子了,娘娘平日里总说规矩束人却因担心言官议论总不肯放松,如今倒是你啊我啊的了。”
温怡卿沉思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采薇见她面上捉摸不透脸色大变又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娘娘恕罪,是奴婢胡言乱语。”
“你这是做什么。”温怡卿连忙伸手去扶,采薇哪里敢让她动手连忙站了起来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温怡卿转了转眼珠眼里满是狡黠,她随即一脸正经地对采薇道:“只是听你说起未出阁时,有些怀念罢了,在宫里久了都快忘了,你与……哀家说说从前的事吧。”
采薇的嘴一刻不停地从骆烟背着她捉蛐蛐说到骆烟跟随司马大将军出征,十句话里半句不离骆烟,温怡卿暗自算了算年龄,原身竟然只有十八岁。
见温怡卿并无不耐,采薇大着胆子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温怡卿面上装着淡定心里却急切难忍。
“虽说萧公子是世间难得的佳公子,可说到底也只是个质子,如今将士们班师回朝,陛下论功行赏必少不了骆大人,且娘娘与骆大人是有儿时情谊的……”
“哀家是太后!”一说起情谊温怡卿就觉得头疼,下午骆烟那似是受了百般委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她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采薇瘪了瘪嘴:“奴婢失言。”
骆烟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连内侍小兵行礼问安都不曾注意,他脚步匆忙地走进自己的营帐打开一块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裹,那里面是一封封问安信,被温怡卿退回的问安信。
他十岁被相爷捡回府中,身体健壮练武也格外聪颖因此成了小姐身边的护卫,他为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上树摘果下水捞鱼,起初并没有旖旎的意思,只是小姑娘虽然盛气凌人却可爱得很。后来相爷赏识举荐他为从九品陪戎校尉随军出征,温怡卿怪他不曾与她商量便私做决定,小女孩的心思好猜极了,不过是觉得自己的东西竟然贸然出走,面上过不去罢了。
虽军中艰苦,骆烟却也月月写信,起初以为女孩气性大倒也并不在意,只送了些有趣玩意讨好着,渐渐的他意识到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的每一封信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连着那些泥人木雕。
大败敌军的最后关头骆烟身披铠甲以身护住司马将军,长枪一挥直将对方将领挑下战马,他也因此身受重伤。骆烟曾以为要命丧函谷关,气息奄奄之际写下陈情托人送往小姐手中,这一送也是石沉大海,骆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却发现那信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他一双大手颤抖着抚上信封,心中酸涩无以言表。回想起大军回朝那日,他骑着高头大马风光入京,却不想看见高座之上温怡卿与那质子萧沉眉目传情,嫉妒淹没了骆烟,在第一次与温怡卿独处时便耐不住性子质问,还……
骆烟闭了闭双眼,是我莽撞唐突了小姐。
“娘娘,萧公子在外求见。”采薇掀开帐帘绕过屏风对温怡卿盈盈一拜。
萧公子……是因为他原身才从马上坠下的。
“请进来吧。”温怡卿合上书。
那人衣饰格外的淡雅,头上只插着一根素银簪子衣料也并不华贵,举手投足却处处透着谪仙般的清雅淡然。
难怪原身要为他坠马了……温怡卿看直了眼,萧沉跪了半天都没叫他起身。
萧沉苦涩一笑,以为温怡卿又要变着法为难他了,他也不吭声只是跪在茸茸的毯上拱手作揖。帐外一声巨大的鞭炮声炸起,温怡卿吓得抖了抖身子这才发现恍若仙人的萧沉居然还跪着。
“快请起。”温怡卿捂了捂耳朵,“你凑近些,这炮竹声实是扰人。”
萧沉依言上前几步,他拱了拱手:“娘娘何时才能将玉佩还给萧某?”
“你说什么?”温怡卿根本听不清萧沉说的话,砰砰作响的鞭炮声完全盖住了他并不高亢的声音。
萧沉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弯下了腰在温怡卿唇上印下一吻:“娘娘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吗?”
温怡卿惊愕地看着萧沉近在咫尺的面容,那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与厌烦。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从屏风外传了进来,温怡卿回过了神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萧沉,似是被捉奸在床一般。
她抬头看去,林君竹一人提着药箱大步迈入,他目光如炬直射温怡卿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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