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郝爸爸却愣了下。虽然女儿算出了他们家祖上留下来的黄金的位置,但说实在的,郝芷在他心里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偶尔说对一件事情,并不足以改变他对郝芷的看法。
知道孩子是好心想帮忙,郝爸爸劝道:“我不是说了么,你呀就好好学习,钱的事情,爸妈会解决的。你看,这不是挖到了这么多金子?全卖掉的话,够你高中和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那怎么能行?
郝芷带他来挖黄金,可不是为了让他继续把自己当成没成年的小屁孩看待的。算命是她的老本行,手里头一天没钱,她心里就一天不得劲,要她心安理得等着郝家夫妇赚钱来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郝爸爸的态度也很坚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他的宝贝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了17年的孩子,哪儿能因为自己窝囊,就让孩子吃苦?
别说郝芷现在才17岁,就算是57、67,只要他活着一天,郝芷在他眼里就永远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郝芷犟不过他,干脆不说了,心想反正回去把小提琴卖了,她一样能搞到钱买材料。
不过她提醒道:“意外横财不好拿,回去之后记得谨言慎行,莫要被小人盯上。”
财不外露的道理,郝爸爸还是懂的,点点头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河底的金砖足足有七八块,每一块都有成年人手掌大,郝爸爸快速将东西都装进袋子,从挖的坑里爬上来,又尽快将挖出来的土回填,等到一切都恢复完毕,便驾车准备带郝芷回家。
他现在才知道郝芷为什么非要借辆车。
这么大一袋金子,要是跟来时一样坐汽车回去,连安检都过不了,到时候他们解释不清楚金砖的来源,说不定还得被抓起来拘留几天。
女儿以前虽说也没多少马虎,但心思确实没有这么缜密。
挨不住郝芷撒娇,还是带她去街上买了点东西,回去的路上,郝爸爸瞧着身旁拿着毛笔,用朱砂在黄纸上写写画画的女儿,有点恍惚,心想是不是真的是基因作祟?总觉得身世揭露之后,女儿明显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正想着,郝芷忽然脸色一凝,朝他喊:“左拐!”
“啊?”这是直行车道,突然变道要扣分的呀!
郝爸爸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前方路面忽然有辆车车头摇晃两下,失控一般朝这边撞过来!
郝爸爸登时就是一惊,好在车技过硬,往旁边猛打方向盘,好险是让过了。对面的车主应该也是反应过来,在撞到路边防护栏之前踩死刹车,险险停住,只不过到底还是晚了点,车头被撞变形,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
郝爸爸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身旁完好无损的宝贝女儿,一阵后怕袭来,登时心头就是一团火往上冒,“这人怎么开车的?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
下车就气冲冲地往对面来的那辆车走去。
车里的人也下来了,打开车门腿一软就倒在了路旁的花坛里,见有人过来,忙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突然懵了一下……”
“那你就能乱开车?我宝贝女儿还在车上,差点被你撞到了!你这都是什么人……”郝爸爸没憋住脾气骂了两句,仔细一看对方的脸,却觉得似曾相识,顿了顿,“你……您是王老板?”
地上的人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到了,抬头仔细看了郝爸爸两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郝中介?”
郝爸爸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尴尬。
这时郝芷过来,郝爸爸便介绍道:“这是爸爸的一个客户,姓王。叫王叔叔就好……这是我女儿。”
郝芷脑子里一下子就有了印象。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姓王的客户是郝爸爸的常客。这原本是很奇怪的事情,郝爸爸是从事房屋中介行业的,这一行基本上都是做一单就再也不见的,而这种经常需要租房的人,却总是被郝爸爸以无奈的语气提起。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客人太诡异了。
他第一次找到郝爸爸所在的中介公司时,穿金戴银的,整个中介所的同时都争着抢着要做他的生意,可这个人却很奇怪,本身自己很有钱,买了好几套房子,却非要出来租房子住。而且每次他租房子,都不超过一个月,就要换下一家。
这也就罢了,不喜欢住自己家的人比比皆是,经常换地方住、体验新鲜感的人也不少,可这个客人奇怪就奇怪在,每次他退房之后,下一任租客必定会遇见灵异事件。
要么是大半夜电视电脑突然自己开机,播放恐怖片,要么是水龙头打开,水管里哗哗冒血水。还有更恐怖的,一个租客刚入住一天,家里养的鱼就全死光了,猫也跟疯了一样,一天到晚对着空气发狠大叫,送去医院检查却又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都可以说是巧合,可这个客人来他们中介公司租房不过半年,他们就收到了七八起投诉,经手房子的中介赔笑脸都赔哭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中介公司的同事们都不愿意再给这个客人当中介,把他当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郝爸爸。
郝爸爸是个老好人,加上每次介绍房子,都能有半个月房租的中介费,他的业绩几乎全是靠王先生支起来的,因此即使很不情愿,还是坚持着没有让王先生去找别家中介。
郝爸爸提到他的次数挺多,因此这位姓王的客户在原主的记忆里算是个比较突出的人物。
郝芷瞧着这人的面相,视线落在他后脖子上突起的富贵包上,原本凝重的脸色突然舒缓开来,主动朝对方伸手,说了句:“你好。”
没叫叔叔,不过郝爸爸和王新荣都没从刚才的车祸中反应过来,也没在意这点小事。
王新荣差点撞到人,还是认识的人,心中本就有些愧疚,见郝芷模样漂漂亮亮,态度也比较客气,和蔼地笑了下:“你就是郝兄弟的女儿?果然很漂亮。刚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郝爸爸看着两人交谈,心中的愤怒也只能自己消化掉。
毕竟没有人受伤,对方还是自己的客户,今天这场车祸只能是不了了之了。车上还有一袋子黄金,郝爸爸本想着寒暄一下就赶紧告辞,离这个会给人带来霉运的客户远一点。
谁知道郝芷下一句就是:“不碍事。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算命驱鬼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郝爸爸:“……”
王新荣:“???”
王新荣显得有些迷茫,刚被车祸刺激过的脑子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郝爸爸一眼:“郝先生?”
郝爸爸赶紧打圆场:“没有没有,我女儿开玩笑的!”
王新荣看看这位合作多次的中介朋友,再看看郝芷,觉得这小姑娘的表情似乎并不是说笑,但人家父亲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你女儿还真是……很幽默。”
说罢终于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钱夹,把所有的现金都抽出来,递给郝芷:“今天的事情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叔叔跟你爸爸认识挺久,一直也没机会上门拜访,来,这里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不多,就几千块,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郝芷眨眨眼睛,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钱,也不说声谢谢,而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刚刚画好的黄符,递给对方。
王新荣瞧着那张粗制滥造,边角撕的坑坑洼洼,字迹还没干透的黄纸,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
郝芷理所当然道:“护身符啊!”
按照她上辈子在玄学圈的地位,这么一张符纸,别说是几千块,就是几万、十几万也有的是人抢购。不过刚刚穿书,名气没打出来,现在就算了。
当打折促销了。
王新荣一时失语,迷茫地伸手接下,原本以为就是张普通的黄纸,谁知道在接触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脑袋一阵清明,最近总是觉得十分酸痛的脖子也轻松了不少,昏昏沉沉的感觉都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黄纸,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敬畏,小心地看着郝芷:“这是哪家寺庙求来的符纸?出自哪位高僧?我也想去求一张。”
郝芷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什么高僧?我自己画的。”
王新荣:“……”
第5章 出了车祸找中介是怎么回事……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一番寒暄过后,郝爸爸便带着郝芷继续上路,王新荣联系了保险公司,原地等人过来定损。
等待的时间里,他拿着郝芷给他的护身符,翻来覆去观察了很久,确定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上面画了一些看起来像是符咒,但更像是鬼画符的东西,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排除了泡过安神药材的可能,边缘十分不规整,还带着毛边,一看就是用手撕出来的。
王新荣望着这张做工粗糙的黄纸,一时陷入了沉默。
郝芷果然是唬他来的吧?
看他是父亲的客户,怕自己拿了钱得罪他,所以特地找个东西回礼,坐实这只是给小辈的红包的事实?
弯弯绕绕的理由,把王新荣自己都给绕晕了,很难相信一个还没成年的普通家庭女孩,能有这么深的心思。关键是,郝芷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怎么会随身携带黄纸和朱砂?
想不通。
王新荣怎么也理不清头绪,干脆不再想了,随手将黄纸塞进口袋。
保险公司的负责人很快赶到,他还有商务酒会要参加,跟对方说明了车祸情况,正好叫的网约车到了,他快速嘱咐道:“你们先看一下能报多少,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啊。”
说完便上了车。
“你这应该不是疲劳驾驶吧?疲劳驾驶保险是不给报的哦。”保险公司负责人还想跟他确认一下情况,一回头,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顿了顿,“……人呢?”
茫然的左右看了看,附近也没有车子经过,最近的一辆还在百米开外,正朝这边驶过来。
一阵冷风吹过,负责人忽然有些脊背发毛。
*
王新荣上车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异常。
首先是他上车的时候,司机居然没核对他的手机号就让他上来了。这也就算了,只当是司机没注意,可他方才想起来忘记嘱咐保险公司的人什么事情,正要开口,车门却忽然“砰”的自己关上了。
看这辆车也不是什么高端的牌子,居然还做了自动关门系统?
近几年自动关门的车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王新荣惊讶了一下,便没再放在心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公务。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车祸撞坏了,怎么都连不上网络,他操作了半天,只能先处理已经下载到电脑上的文件。
这一处理就是十多分钟。
王新荣一开始还能坐得板正,可是没过多久就觉得脖颈酸痛,累得厉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脖子。
说起来奇怪,他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身体很重,尤其是脑袋,跟灌了铅似的,每次低头看东西,过不了几分钟就感觉脖子累得不行,伴随着还有头昏脑涨的毛病。一开始他以为是工作太过劳累,还跟老婆一起去找中医按摩过,可是中医分明说他的身体在同龄人里算是健康的,按理说不该有这种毛病。
可事实是,从中医馆回来,他的症状也没有缓解,这几天他感觉脑袋越来越重,脖子酸痛难当,几乎要被压断了一样。刚刚开车,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忽然花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没感觉自己动了方向盘,可车子就是自己失控,冲向了郝芷他们所在的车。
想到刚才出的事故,王新荣叹口气,要不是家里司机忽然有事请假,他老婆又不会开车,以他的身体状况,肯定是不会自己开车出来的。
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都开始退化,担不住生意上的压力了。
可他才刚四十岁啊。
王新荣揉了很久脖子都没有缓解酸痛,只好关上电脑,抬头往后靠在椅背上,想以此放松脖颈。
可刚一抬头,他就注意到了不对。
“师傅,这不是去城西的路吧?您这是朝哪儿开呢?我有急事,马上迟到了,您可别给我绕路啊!”
天色渐暗,距离商务酒会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车窗外的景色却比刚才王新荣上车时更加荒凉,道路两侧树影重重,奇形怪状的树枝仿佛从没有经过人为的修剪,完全肆意生长,在微弱的光线下,竟然给人一种即将包围过来的错觉。
这场景分外不祥,前座的司机仿佛没有听见王新荣的话,仍旧保持沉默,不紧不慢地开着车。
王新荣有些着急,“放我下车!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了!”
今天这场酒会对他十分重要,好不容易才邀请到季家的掌权人到场,这要是迟到,得罪了季家那位,对他们公司将来的发展将是极大的打击。
司机还是不吭声,王新荣怒上心头,也不管什么安全不安全了,起身抓住司机的肩膀就往自己这边一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只见司机转过来的脑袋上漆黑一片,竟然根本没有五官,朝向他的仍然是后脑勺!
王新荣怔了片刻,随即意识到自己是遇到了鬼车,头皮轰然炸开,甩手将司机推开,整个人奋力向后,重重砸在了座位上。
慌乱中,他的胳膊磕到了车门,却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感觉疼痛,瞪大眼睛看着前座缓缓转头的司机,在看到他无论怎么转向,面对自己的始终都是个后脑勺时,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喊:“啊啊啊啊啊鬼啊!”
司机的脑袋歪了一下,脖子转动发出“咯咯”的怪声,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王新荣总觉得他是在笑。
整个车厢瞬间笼罩在巨大的恐怖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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