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童觉得今天的自己运气不错,昨晚熬夜做的方案发给赵蕊看后一稿过,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收到顾清之的简讯说这个周末不用过去陪他。易童回复完一个“好的”便专心刷起了微博。看到周茉发了一条动态说:
“先立一个flag:本周六小茉同学要再次挑战做油焖笋!”
配图是摆着鲜花、高脚杯、白色皮草被收拾得像首饰收纳柜一样精致的厨房岛台上,摊开放着一本菜谱。
再次?
易童想起来,半年前去一位圈内老前辈的别墅参加了个10人的家庭聚会,前辈那时候要每个人都做一道爱人喜欢吃的菜,周茉也去了,她做了一道油焖笋,还说这是她练了好久的。易童看到照片的右上角露出了一个打开的礼盒,是égérie伊灵女神系列月相腕表。
呵,老凡尔赛了。
易童前晚在顾清之的房间里看到过这个礼盒,原来是到了周茉手里。难怪周茉要做顾清之最爱吃的油焖笋,难怪不用易童来陪,敢情是在周末要在清纯玉女周茉的怀里吃油焖笋呢。那看来两人早就有往来了嘛。易童勾勾嘴角不屑冷笑一声,快速滑走周茉这条动态。
快要下班的时候,电脑叮咚地响起一声新邮件送达提醒。易童点开是金萱的生日会邀请函。
binbong~好运之神今天真的站在我这边呢。
易童马上把邀请函保存在手机里,关上电脑,吩咐赵小敏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后,便驱车回家洗头洗澡、梳妆打扮。
今晚的重点是借生日会拉投资,所以不适宜太刻意且隆重,喧宾夺主。易童没有去美容院做造型而是打算自己搞定。一头长卷发用珍珠发圈扎一个低马尾,配上一条珍珠吊坠的锁骨链;内搭一件白色丝绸吊带外穿一件深啡色的中长西装,下身穿同色的深啡色拖地长裤,用一根黑细腰带勒出腰肢,穿上一双白色编织尖头中跟鞋,搭一个低调的大地色眼妆和豆沙棕口红,正式且闷骚,完美。
易童十分满意地照了照镜子,打车直奔酒店。
估摸着金萱老公去年年底也升职顺便一起道贺,金萱今年的生日会在市区内一家全球数一数二的奢侈酒店里举办,包起了酒店一整层空中花园。花园是复式结构,靠着建筑楼体延伸出一层空中宴会厅,那客人就在厅里聊天、谈生意机会。
从酒店大堂的直梯直接到达空中花园室,门口放着一张长桌给宾客摆放礼物。易童看到桌腿旁的地上堆着一些礼品,在签到的时候需要填一份表标明自己送的是什么礼物,工作人员说好听是礼物太多、时间来不及,生日会后金影后会对着表格来逐一和大家表达感谢。
怕不是在为礼物估值然后给送礼的人排名吧。
易童给金萱准备了一条快20万的panthère de cartier猎豹项链。填完表后没走两步易童回头,看见接过自己礼物的工作人员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展示。
啧,还真是。
今天这场生日会可谓是盛宴,娱乐圈、科技圈、投资圈的大佬几乎都来了一半。环顾一圈,易童没看到顾清之的身影便下楼去花园,和几位圈内大佬寒暄一番,带着赵蕊的名义去刷个脸。没过多久,主持人提示宴会即将开始,请所有的宾客都到花园里。易童和其他圈内小辈自觉地站到边上,把前方位置留给大佬们。金萱挽着她的多金老公缓缓从楼梯下来,和众人打招呼。不愧是影后,年过半百身段也保持得像20岁的姑娘,可那张脸却就是暴露了真实的年龄,即便盖了厚厚的粉,也遮不住所有皱纹,但也吊打了很多普通人了。加上身穿易童送过去那条高定礼裙,整个人熠熠生辉。
金萱和她老公简单发表了一下致辞,感谢了几位名头特别响的来宾后,宴会正式开始,众人散开去吃自助餐。等吃得差不多,易童先去洗手间漱口、补妆,回到花园逛了一圈,金萱没找到,却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童童?”
听到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易童身体一僵。转过身来,看见是李易然。
李易然穿了一身袖口、下摆绣着暗纹的藏青色西装配着同色的修身西装裤包裹着两条长腿,搭着一件小高领黑色毛衣和同色切尔西靴,他和顾清之的气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如果说顾清之是那种浑身铜臭味的暴戾太子爷,李易然就是位翩翩如微风的书生。
“呀,是我。”易童在转过身瞬间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随和地和李易然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童童。”
“嗯,是挺久的。”
大概有五年没有见了吧。易童大一的时候认识了李易然,谈了快四年的恋爱,要不是因为顾清之的爸爸,他们也不会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分手了吧。
易童看着李易然那张脸,有点恍惚。
易童的亲生父亲在易童9岁那年患癌症去世了,易童和亲妈易萱萱母女俩相依为命,直到易童考完小升初,易萱萱认识了易童的继父周天炜。易宣萱在国家话剧院里是一位小提琴手,负责为话剧配乐。周天炜在一家大房地产公司的财务部做一个小小的审计。偶得机会下,爱看话剧的周天炜在后台认识了易萱萱,经过介绍才发现俩人小时候是同一个大院里隔壁楼的邻居,这样一来一往两人的感情慢慢萌芽、升温。
周天炜结过婚,但是因为他不孕不育很快就离婚,一直单身着。他知道易萱萱家里的情况,视易童为己出。易童一开始很抗拒周天炜,周天炜也足够好脾气和耐性慢慢和易童相处,为了照顾易童的感受,周天炜和易萱萱一直没有领证。而后来易童在周天炜身上也重新找到了父亲的关爱,叁个人和和美美地生活了几年。易童中考完,便催促易萱萱和周天炜赶紧去领证,那无论是在感情意义还是法律关系上,他们都是一家人了。
收到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明明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一天,易童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就怪这个天气太热吧。易童从冰箱拿了一罐果汁咕咚咕咚地喝着,眼角瞄向墙上的挂钟。
已经4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今天一大早易童便催易萱萱和周天炜去领证,原本易童也想跟去的,但今天会出成绩,易童便留在家里等。
易童才把罐子扔到垃圾桶,门铃就被急促地按响。
哎哟,两个加起来80多岁的人了那么兴奋的吗?
易童忍着笑去开门,却发现是舅舅。舅舅一脸煞白满头是汗,易童被吓了一跳。
“哎?舅舅你干嘛啊?”
“快!快跟我去医院!你妈和你爸不好了!”
易童心里咯噔一下,从玄关抓起钥匙就跟着舅舅跑下楼,坐上的士往医院里赶去。
“舅舅!我妈和我爸怎么了?”
车上,易童着急地问。
易学铭舔了舔嘴唇,哆哆嗦嗦地告诉易童:
“你妈和你爸去民政局的路上出车祸了,一辆大卡车失控碾了你爸妈的车。”
恐惧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易童再开口已经带着哭腔: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好说,出车祸的时候你爸护着你妈,情况应该还行,但你爸。。”易学铭不敢说下去。“但医生已经在抢救中了,在做手术。”
“他们在哪做手术?”
“综合楼9楼。”
“那犯人呢?犯人捉到没?”
“受重伤了,都在医院躺着。”
的士司机从易童和易学铭的话里听得这家人的情况很不好,暗暗加了油门飞快地把两人送到医院门口。没等易学铭谢完司机,易童已经从车里窜出去跑进医院直奔9楼的手术室。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易萱萱和周天炜还没有出来,走廊上站的基本是周天炜的直系亲属,易童未来的爷爷奶奶,还有大伯。
易童的亲生父亲过世后就和他那边的人断了联系,易童的姥爷是军人,很早就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战争年代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易童的姥姥是大户人家的幺女也上过学堂,战争爆发后带着一儿一女和一些家财南下,自力更生一边做替人写信、教书的工作一边把易萱萱和易学铭拉扯大。或许是积劳成疾,易童的姥姥在易童还在上小学叁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可以说不到两年就有两个重要的亲人离开易童。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懂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易童从小就感受到,当同龄人恐惧课堂上被老师批评,易童已经开始恐惧死亡。
易童的姥姥当初南下就已经和家族断了联系,老人家去世后,易童他们家就彻底是失去了长辈、失去了根。所以,现在易萱萱出了车祸也只有一个舅舅来帮忙。不像周天炜,他有完整的家。
走廊的哭声,吵得让易童头疼。她已经听不清那些人说的话,看着他们的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开开合合。神思都已经游离在肉体外。
老太太见到易童,发了疯似的冲上前:
“你来这干什么!”
“奶奶,你说什么?”
易童听不见,她眼前只有一张老泪众横、面目狰狞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地像要把她吞下。
“你们家都是妖精!害死你自己爹就算了!还害死我儿子!祸害!”
老太太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刮了易童一个耳光。那些人赶忙上来扯开老太太,七嘴八舌劝着:
“哎哟,你拿孩子撒气干嘛?”
“又不是孩子的错!”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指着易童的鼻子骂:
“都是妖精!你妈是个克夫的妖精!”
匆匆赶到的易学铭一出电梯就看到老太太在辱骂易童,快步上前双手捂住易童的耳朵,不让她听到那些粗言秽语,呵斥道:
“干什么干什么!谁克谁都不一定呢!”
拉架的、劝架的,众人一窝蜂涌上来分开叁个人,易学铭带着易童去角落坐着,紧紧牵着她的手。
“童童别怕,舅舅一直都在啊。”
易童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能说什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空调呼呼的寒气吹在身上,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恍若间好像还能闻到鲜血的腥味。易童第一次感受到绝望有了实体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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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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