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 第二部 黑色狩猎》章零．二．BlackMagic（下）

  数个月过去，沉星的建立工作已完成了一半。
  这天下午，薇纳斯抱着一座jing致的烛台走进活动中心。
  现在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活动中心里冷冷清清。
  她走到中央的圆形大理石台座旁边。那上头放着一座与人等高天使的雕像，是半透明白se的布尔那特矿石雕成。她将烛台放在雕像前，然後将预备好的七根白蜡烛cha在烛台上头，并一一点上。
  「薇纳斯。」一道熟悉的声线伴随着推门声传来。
  她顿了顿，停下手边的工作，转头微微一笑：
  「弗莱姆，你回来了？」
  为了建立沉星，弗莱姆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那里，只有需要取得一些资源时才会回来。
  「对啊。」弗莱姆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袍，看起来特别抢眼，他走到薇纳斯身旁，「来备份一些魔法书，顺便打听一下目前的战斗计画。」
  「真巧，昨天才开完一个会议。近期会派出一些黑魔法师渗透华l岛。」薇纳斯用手指卷着右边的辫子，「还有，镜之掌者似乎有了动作，这方面我们随时注意。」
  「镜之掌者？是希贝克莉吗？」弗莱姆吃了一惊，「同时存在於现实、梦境和心灵中的高位存在？」
  薇纳斯点点头，依旧在玩弄着辫子，看不出有任何危机感。
  「喂，那是位阶等同於神使的人物耶，惹上她有点糟糕啊。」弗莱姆试图想让薇纳斯明白事情的严重x。
  「等同於神使就是仅次於至高神」，这句话到了他嘴边又被强咽下去。
  「我知道啊。」薇纳斯不为所动，「不用担心。」
  六百年後，薇纳斯想起当年自信的自己，都会忍不住嗤笑几声。
  没错，有效地运用那座布尔那特矿石雕塑的天使雕像，让她成功以庞大的绝望，击杀了希贝克莉在现实与梦境里的存在。
  然而，代价是赔上了她自己大量的生命力。
  当时的她不以为意，年轻气盛到没有认真考虑过si亡的事情。
  希贝克莉逝去後，薇纳斯将希贝克莉残留的力量封印在一颗上等水晶内，交给弗莱姆保管。
  漫漶悠长的记忆里，希贝克莉的形t溃散之际，她们两人间似乎有一段当时的她无法明白的对话。
  「你的灵魂，很奇特。」希贝克莉的嘴角溢着血，话语断断续续，语气却柔和平静，「最近一次，灭世前的灵魂，应该，全部都消逝了，才对啊。」
  「快要消散的你，还有心情思考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吗？」她不耐烦地蹙着眉，尽量维持平稳的呼x1。这场战斗下来，力量流失得超乎她想像。
  「意义重大呢。」希贝克莉g起血红的微笑，「难道你，就是与米黎安，结下不解之缘的孩子？」
  「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那个人。」尽管听见这个名字，她的心灵深处似乎泛起了轻微的涟漪，她依然面不改se。
  「你会，明白的。」希贝克莉的身形开始模糊，「若她留下你的目的，是为了，赎罪的话……」
  漫长的寂静。
  镜之掌者化为一团纯粹的光，接着崩解为星辰一般的光之粉尘，往四面八方四散而去。
  时间不曾为谁停下。
  黑魔法师渗透华l岛，华l岛上的难民们遭到屠杀。
  全大陆的怒火被挑起，各地开始出现规模稍大的反黑魔法民间军。
  沉星组织完成之际，菲希丝发现了追猎目标的转世。追猎者的大镰刀染上鲜血後，她回到沉星组织，做为团员之一生活着。
  反黑魔法的行动月来越激烈，黑魔法师们屡屡在狩猎绝望时受阻。
  与此同时，政府军一点一滴地恢复。
  隔年秋天，薇纳斯在基地附近发现了政府军的侦察魔导器时，心里反而产生了一种平静的感觉。
  一切就要结束了吧。她这麽想。
  回到基地後，她召集所有的黑魔法师，告知他们发现侦查魔导器的事情，并要求他们在政府军压境前逃走。
  但没有人离开。
  「我……真是个罪人。」萧瑟的枯叶自窗外掠过，薇纳斯站在方格窗前，对着自己，也对着身後的人低语。
  「大家都是自愿留下的。」弗莱姆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拿出面对希贝克莉的自信，带领大家击溃政府军吧。」
  薇纳斯苦笑，转头凝视弗莱姆的眼睛：
  「我的魔力在与希贝克莉战斗後消耗殆尽。这几个月的时间，恢复的魔力还不足以施展任何黑魔法。」
  「怎麽会？」弗莱姆着实吃了一惊，薇纳斯从来没和他提起过这个状况，「我们的jing神力经过大幅提升後，不是能允许我们在短时间恢复大量魔力吗？」
  薇纳斯摇摇头：
  「我想应该是生命机能的问题。上次的战斗消耗过多的生命，所以……恢复魔力的机能停摆了。」
  结霜的树林，覆盖厚雪的小径，摇晃的冰柱。
  杂沓的脚步声。
  九名男nv披着各式法袍，手持样式简单却蕴含强大魔力的法杖，走在清冷的小径上。他们不时地低声交谈，神情严肃。
  「有人。」最前方，年约五十的nv子将左手轻轻一挥，沉声警告後方的同伴们。
  不光是她，其余八人都听见了不远处毫不隐藏的脚步声，节奏简直是不合时宜的轻快。他们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在黑魔法师的基地附近，他们可是丝毫不敢大意。
  过了没多久，一名提着竹篮、身着黑se长裙的nv子出现在他们眼前。nv子有着一张细致青春的脸，脑後两条辫子随着她的脚步而晃动。她手中的竹篮中，装了半篮尚带的霜与碎冰的neng草。见到这支严肃的队伍，她显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九人也没想到这一带有普通人家活动，也愣了。双方就这麽尴尬地对视。
  「请问，」最後是nv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们是……？」
  「噢，噢，抱歉。」带头者如梦初醒，「你是本地人？」
  「是！」提着竹篮的nv子紧张地应声。
  「一个人？」後方，一个沉稳的男声发问。
  「不，我和我母亲，住在那里。」nv子伸手往森林深处一指，指尖微微颤抖，「母亲病了，我来摘药草。」
  「你们没听说一些可怕的谣言吗？b如黑魔法师们的巢x就在附近？」那男声继续问。
  「黑魔法师？」nv子微微偏头，神情疑惑。
  「算了吧，尤里克，别这麽质问人家了。」一个年轻的nv声这麽对她的同伴说後，随即扬起声音，「别在意，快回去吧！母亲等着。」
  「是！」nv子敬了个礼後便急忙离开了。
  九位魔法师迈出步伐，继续匆匆往前行进。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与扬起的碎雪，夹杂着猝不及防的哀号。前方领头的nv子一震，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队伍末端的同伴摔倒在地。
  碎雪造成的烟雾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人影挥动手臂，什麽东西从烟雾中被抛出，尚在半空时旋即产生猛烈的爆炸，转瞬间，九人队伍中又有两人被击倒在地。
  「防御障壁！」沉稳的男子举起法杖，架起坚不可摧的障壁。
  年轻的nv子同时间抛出一块治疗水晶，淡淡的金hse笼罩被炸伤的同伴，大面积的伤口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其余几名魔法师快速地跑上前，将那偷袭者包围。这时，烟雾散去，为首的nv子看清偷袭者的样貌，不禁轻叹一声。
  是才刚被他们盘问的双辫nv子。她手上的竹篮里装的已经不是药草，而是数十块大大小小的水晶。显然，刚才那些药草只是拿来覆盖这些水晶用的。
  「我是薇纳斯，黑魔法师的首领。」薇纳斯平淡地开口，「将我一人带回或就地处si，否则请si在这里。」
  「不可能。」对方的为首者毫不犹豫，手一抬，六根法杖一起指向薇纳斯，充满破坏力的光束s出──
  「薇纳斯！」不远处传来一声几乎扯破喉咙的大喊，紧接着一枚j蛋大小、发出微光的水晶笔直地s了过来。
  光束没有击中薇纳斯，反而被那枚水晶x1了进去。瞬间，水晶内的光芒暴涨，能量超载，j蛋大小的水晶爆裂成几块碎片，往四面八方炸了出去。
  「弗莱姆？」薇纳斯看着冲进包围圈、来到她身边的男子。
  「你在想什麽啊？」弗莱姆气喘吁吁，「在完全无法施展黑魔法的情况下，杀si这些人？作梦吧！」
  「又来一个？」对方的为首者显然很不满意这状况，她再度做了个手势──
  「薇纳斯！弗莱姆！」
  他们错愕地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正上方。
  银发飘扬，菲希丝举着镰刀飞在空中，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近千名黑魔法师，同样飘浮在半空。
  「明明这样就可以赢的，何必牺牲自己？」菲希丝双手环x，微笑。
  事过境迁，每当她回忆起这一幕，都不免苦笑着摇头。
  「我果然是个罪人。」
  那一天过後，除了已经不是生者的菲希丝外，参战的黑魔法师全遭歼灭，弗莱姆也因替她挡下致命一击而si去。最终只剩她一人，以及对方的领头，那年约五十的nv子。
  她，年轻的黑魔法师首领，选择的结局是在敌人面前自裁si去。
  她永远记得温热从x口喷洒的感觉。
  敌人和森林和天空离她越来越远，最後收成一束光线倏然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