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带风波:感官180度》感官180度 第一章(1)

  感官180度第一章(1)
  “铃……”手机第二次响起。
  知道她已到了约会地点,可他乘坐的出租车车轮还在离她约有两站地的路上滚动,心里不免有些惶急。
  “喂!你到了!我五分钟就到。”
  “我在门口啊!”
  迟到一步和马上到手的nv人,让柯雷的心慌跳起来,那家伙不受控制地咚咚撞击着xiong口那薄薄的r0u皮,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柯雷不由自主地ch0u回放手机的手,按住xiong口。橘红se的路灯光,辉映的眼前物t在运动中的柯雷的视觉中都飘渺起来,让柯雷恍恍惚惚。
  事情的进展出乎他的预料,与她邂逅那天,柯雷喘着粗气冒险地告诉了她自己的手机号,急促地从背包里找出一张纸,在空白处撕下一条儿写上那十一位阿拉伯数字。他的这种自认为是诚实的举动,并没有当场换回她的手机号码。她只说:
  “我给你打电话。”
  接着,柯雷又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姓,名字舍去了。她却告诉了她自己的全名:苏迪。后来知道这是她的真实姓名。她黑衣的身影汇入了博览中心大门cha0涌的人流时,给柯雷留下的只是那一双大而圆、黑亮的有些狡黠的眼睛和嘴角儿一抹微笑的定格。柯雷转身离开,心里明白她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的。他不自觉地又回头扫了一下博览中心门口的人流,目光没有追寻到她,心头却掠过刚才他从博览中心出来迎面遇见她时、一下子就夺去他的目光、让他怦然心动的她那双丰硕的ru峰。
  第二天是星期日。中午,柯雷在家忙着g家务活,昨天的事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他走进厨房正要弄中午饭,手机响了。
  “嗳……”手机里传来有些沙哑低沉的nv声,柯雷心里一惊:是她?
  “知道我是谁吗?”
  “苏迪!”柯雷没有打呗脱口而出,同时闪进yan台,顺手关了通厨房的门。
  “看来你的nv人不多呀!一下子就听出我来了,嘿嘿……”苏迪在那头笑着说。
  “当然,我不是个坏男人。再说你给我的印象深呀!”
  “你胆子够大的!在那场合那么多人,你就……”
  “其实我也很害怕,怕你骂我:耍什么臭流氓之类!真的,我心吓得哐哐跳。”
  “嘿嘿……”她窃笑。
  “你在哪?在家吗?”电话那端的空间很静,柯雷问道。
  “哪有家呀!我四处飘荡,没有家。”
  “瞎说……能见面吗?”
  “今天不行,哪天再给你打电话。”电话挂断了。
  柯雷兴奋又狐疑。她竟然给打电话了?有门!她还没家?
  那是九月中旬,到今天已过去一个多月了。中间她隔几天给柯雷打进一次电话,每次都不说是谁,先问:知道我是谁吗?肯定的回答每次都会令她满意。但并不应允见面的要求和告诉她的手机号码。柯雷的手机没办来电显示。有一天,他路过移动营业厅,突然想到手机可以从电脑资费查询中查到她的手机号。他回忆起她头一天打进电话的时间段,在电脑上一下子就查出了她的号码。当他打进她的电话时,她却没听出他是谁。他先告诉了她,并以此调侃她不如他。她窃窃地笑说:“我没想到你能打进来。”
  “我在营业厅的电脑上查到你的手机号,这下子你还神秘吗?”
  “嘿嘿……”依旧是窃笑。
  知道了她的手机号,并没有求得与她见面的应允。一晃又过去十来天,中间变成了都是柯雷给她打电话。直到昨天,电话中她说和姐姐在服装城,要求见面,她一会儿说,过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又说,她牌友还要找她打麻将。让柯雷等两小时后再打电话。柯雷说打麻将两小时你能够吗?她说,我四点半时给你打电话。可等到晚上也没打进来。柯雷已失去信心了,心里咕哝:尽瞎闹哄,没希望了!他想放弃了。第二天,一想起她又控制不住地在手机上按下了那已经熟悉了的号码。她在睡觉,打通后的前两声没接,直响到自动掉线。隔了一会儿柯雷又打,通了。她懒散地惺忪着声音跟他说话,他想象着她在被窝里的情形,问她:“你穿着衣服哪?”
  “谁睡觉穿衣服呀?”
  “那你是光着身子啦!啊!睡美人呀你!”他挑逗地说。
  “嘿嘿……”
  “大白天睡觉,夜里打麻将,你是昼伏夜出呀!”
  一个月下来,柯雷已经m0到她不工作,除了打麻将就是睡大觉。麻将都是在宾馆包房玩整宿的。有一次她在宾馆里还嬉笑着说:“让我们牌友中的漂亮老妹跟你好吧!”电话里真的听见另一个nv的吃吃笑。“不工作还赌钱,哪来得呀?”他把这话说给她听,她只是嘿嘿地笑。
  断断续续的电话来往中,她告诉说她离婚了,被人抛弃了,没有家也没有工作。那怎么生活呢?“你是不是傍大款做人家的情人呀?”他不容置疑地想到了这一点,并毫不客气地说给她。这之前他已隐隐感到她是这样生活的了。但她竟坦然地承认了!让柯雷惊诧地想:现在的中国nv人真是跟过去不一样了,对xyingsi的坦荡,让柯雷相信中国人的x观念真是和过去大相径庭呀!
  她说还没睡够。他知道她一个人躺在屋里,又挑逗她说:我去陪你睡呀!哈哈!她竟认真地说不行,这是她那个他的姐姐家,他的老婆去美国了,他还有一个nv人在一起住,还有他的儿子。他白天来这儿,晚上和那个nv人在一起。柯雷猜到那家伙肯定是个做生意的,她说:是。柯雷心头一丝悲哀。她说她晚上九点后可以出来。柯雷这才想起有一次她晚上九点打进他的电话说:你出来呀!当时柯雷还说哪有这么晚了还往外跑的?岂知她是这个原因呀!后悔当时没答应她。现在柯雷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坚决地说:“那你今晚上九点出来吧!我安排地方见面。”她说:“不要上别人家!”他说:“你放心,保证安全!”她应允了,让他到时候给她打手机。他早早出了家门,在楼梯间就给她打手机。她悄声说:“正在吃饭,现在不行。”柯雷走到半路时,又给她打电话,她悄声告诉柯雷,她在卫生间里,那个他还没走呢!过一会儿他走了,就给柯雷打电话。柯雷难耐地等到过了晚八点,手机才第一次被叫,把柯雷的心也吓跳起来。她说那个他走了,她现在下楼了,到哪?柯雷告诉她在商学院大门口,问她在什么位置?她说你不用接我,我自己打车过去。而柯雷因之前听她说过她在南岗商业中心区居住,他在那还转悠着呢!他赶紧打的赶往商学院。半路就接进了她的第二个电话,说她到了。柯雷不禁一阵担心,怕她嫌他去晚了,让她等,一气之下再耍脾气跑了。待到他奔到商学院门口,见门前并无一人。夜se里学院门还没有灯光,柯雷不禁一急。急扫院门里,没人。目光收回来时见一出租车停在院门北侧的路边。柯雷忙奔过去,副驾驶座上果然坐一nv人。
  “苏迪!”拉开了车门,车内闪出那记忆中熟悉的目光。下了车的她,眼中流出些许惶惑。
  “再不见面,恐怕要不认识了。”柯雷说出了此时两人的心境。她扑哧笑了,冲他端详地点头:“是你。”
  “看出来了?”
  “你怎么看出我来的?”
  “剥了皮知道你的r0u,剔了r0u认识你的骨!嘿嘿……”
  跟她说笑着,柯雷左胳膊拢住她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纱衫外围一条黑se仿毛披巾的身子,心醉地钻进了老房子所在的红楼。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俩人就起来了。缱绻了一夜,柯雷没感到很疲乏。而她却累得浑身绵软,就想接着睡觉。平时她就是这种习惯,夜里打麻将熬宿,白天上午睡大觉。何况昨夜俩人没闲着呢?但不能不离开,柯雷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在七点三十分钟人家上班时堵人。她也要现身在那个他的姐姐家。昨晚出来时借口打麻将去,早上这个钟点也是玩完麻将回去的时间。而那个他的姐姐半夜十二点时,真就像在她走时说的要打电话给她,打进了她的手机:
  “玩得咋样呀?”
  “赢了……”她在柯雷的身子下面歪着头以轻快的声音说,上面的柯雷,下巴伏在她两个雪白的ru房间,大气不敢喘。屋子里极静,柯雷想这么静哪像玩麻将呀!要是我就能猜出假来。他想弄出点像摆弄麻将牌的动静来,但手边没有能发出麻将牌声音的物t,没敢贸然动作。好在她俩说了两句就挂了。她在下边与他相视一笑。
  “把这些收拾了吧!”穿好衣服,她指了指地上一堆她和他擦下身用过的手纸团,还有装了她一泡尿ye的塑料桶。
  “送你走了我再收拾。”
  来到街上,初冬早晨零下二三度的气温,冷空气像把人浸在冷水里。柯雷知道她会冷,t贴地要把身上的休闲夹克衫给她穿,她不要。柯雷就扯开左衣怀把她的身子连搂带包地拢起来,往街口去打的。
  红楼东头小街是个小市场,两边房子一拉溜儿开着小吃店、食杂店和烧饼、馒头作坊。路两边一个挨一个地摆着水果摊儿、蔬菜摊儿。柯雷在这住了四十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这里二十几幢居民楼住着的都是北华厂的职工和家属,虽然搬走六年了,世事变化,但还认识一些人。可柯雷却不像以前那样胆怯地缩首畏脚的了,他坦然地搂着苏迪,招摇地穿行在小市场中,引来两边纷乱的目光。柯雷离开机械厂已经十二年了,不在这居住也好几年了,但这并不是柯雷不在意这特殊居住群落那审视的目光的主要原因。他意识里明显地感到自己是在有意地这样外露和招摇,他甚至感到他的这一行为的激越,转换成了一gu冲劲儿很足的酸感,从鼻梁骨直贯脑门,让他有一种快意。
  突然,他看见右边前方走来了马芬。马芬?是她!原来北华厂工会管妇nv工作的g事。那时还不足三十岁,十几年过去,已是徐娘半老。本来就不漂亮,方圆脸,黑黝黝的皮肤,是那种一本正的妇nvg部模样。以前,每逢遇见她,柯雷都要心悸一下。就是她在前妻与柯雷反目时,偏听偏信前妻的不实之词压制他,竟全然不顾原来同是团g部,开会ga0活动常在一起的融洽关系,与另一纪监的nvg部,冷若冰霜地找柯雷谈话。说是做调解工作,却像审查一样,带着偏见对待柯雷,以后柯雷再见到马芬时就不理她了。现在擦身而过,照样是不打招呼。还把胳膊弯里的nv人搂得更紧,挨得更近,在马芬面前招摇地走过。马芬没见什么异样的神情,她看见柯雷搂着个打扮时髦的nv人迎面走来,没有吃惊也没有慢下脚步,木然地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可当年马芬说的喜新厌旧、道德谴责等等字眼儿,却曾让柯雷如负重压、如履薄冰透不过气来,虽然他那时还不会ga0nv人。
  返回的路上,柯雷已是踌躇满志了。他回到老房子收拾那些w物。
  出租车启动时,苏迪在车里笑盈盈地冲他摆手。
  “电话联系!”柯雷也挥手与她告别。挥手时柯雷自信地意识到他和她还有下一次,他愿意和她建立稳定的x关系,她的身子很诱人,他喜欢。一个月前他遭遇她时,他没看错她是理想的x伴侣。果然第二天他给她打手机问候她时,睡在床上的她用懒洋洋的声音跟他说她不舒服。
  “怎么?感冒了吗?我去看看你吧?”他明知不可能到她的住地,可他还是这样说。
  “不用,不是感冒……”她软软地说。
  “那是怎么了?”他透着关心的语气问。
  “……让你把我累的。”手机里传过她软吃吃的笑。
  柯雷心里一热,忙说:
  “你好好歇着,别再整夜地打麻将了。”然后又用另一支手捂住手机悄声地告诉她,“上半夜九时到十二时是最佳睡眠时间,有好的睡眠,是nv人最好的美容,再加上美满和谐的x生活,容貌气se就会更加滋润。”她听了软笑着说:“你研究的这么透!”他为了证明他说的有科学x和让她信服,告诉她这是他从一个妇nv杂志上读到的。那上面登载一篇文章,nv主人公说她由于丈夫没开发好她,结婚十年没有得到和谐的x生活,使她对x冷淡,心情抑郁没有快乐,面se苍白。她是医生,她以为自己天生就是这样子的nv人,她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了。可是在后来她救了一个b她年轻不少的男子,他是个漂泊在这个城市的流浪画家,他没命地追她,最终他让她尝到和明白了一个nv人可以有秘密的甜。她在他的抚ai下苍白的脸渐渐透出了红润……
  “你想我吗?”讲完这段话,柯雷动情地问她。
  “嘻……”她动人的y笑不作答。笑过,甩过一句:“你等我的电话。”
  柯雷美滋滋地关了手机。他觉得他不只让她的身子满足,他的话语在她的思想里也掷地有声了。
  柯雷送她上了出租车返回老房子打扫房间时,瞅着昨夜他和她在上面折腾的床榻,回味昨夜床上的细节,就意识到他把她开发好了。
  刚进屋时,坐在床边,柯雷让她拿掉披巾,脱掉仅穿的一条紧身时装单k,钻进铺着电褥子的被窝里。她忸怩地抱着臂膀不动,看她那表面沉稳的样子,有一瞬间,柯雷以为她不想和他做那事。乃至争执了两个来回,柯雷又下手给她脱,她才丢了披巾脱了k子钻了被窝。她穿着是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黑se细纱的小三角k,柯雷要扯下它来,她挣扎了一会儿才撒了手。上身的黑纱衬衫和黑sexiong罩是她自己脱掉的,柯雷隐约听到她边脱嘴里边咕哝:穿着躺下不得劲儿。让柯雷想起他曾在电话里问她,是穿着衣服吗?现在她身上是没有一丝儿遮掩了,柯雷扑上来,把她拥在怀里,细细地品味着。
  她是那种偷着neng美的nv人,皮肤baineng如n油,面部却粗糙的令人想不到她有这么好的肌肤。ru房柯雷没看错,果然硕大而有弹x,像刚出锅的白面大馒头,ru头大小恰到好处,不是像结过婚的nv人那样黑紫而是像姑娘似的,是那种小玫瑰香葡萄样的,诱人垂涎。
  她的小腹光滑细neng且平坦,没有多余的脂肪,yga0高出小腹一块儿,像一个小山包,上面生长着一簇褐se的丛林。柯雷的手在上面只r0ucu0了两下,就急不可奈地滑到它的下边。她的下身往上一掬,嘴里sheny1n了一声……
  她告诉他:她没生过孩子,她跟她的前夫只过了三年,前夫就不要她了。她还指给他看身上的三处刀伤,一处是在右肩胛上,有三毫米宽,十五毫米长的疤痕,是那家伙拿着刀b着她,她一挣扎,刀尖扎进了二十多毫米深。另两处是在后腰部,都是他跟她争斗时刺的。
  “这狗娘养的,咋这么畜生?”柯雷抚m0着那疤痕,不无心疼地说。
  他俩从晚上九点一刻疯狂地玩到午夜。中间只他的姐姐打进电话才停了一会儿。她惊诧他的x能力,她求他说歇一会儿,她不行了。这段时间里她想达到ga0cha0的努力失败了。
  躺着说话时,她告诉说她家在j西市,离婚一年多了。她是属j的,今年三十三岁。认识现在的他是半年前,他叫柳秉勋,四十七岁,是做煤炭和木材生意的。到j西弄煤碳认识了她,把她带到了这个城市,让她住在他姐姐柳秉兰家。柳秉兰离婚了,带着她十八岁的nv儿一起过日子。两间房让她用了一间。柳秉勋只在晚上九点前到她这。他经常外出做生意,前两天还去了泰国豪赌来着。她常一人无事可做,除了打麻将就是睡觉。还说你猜得都对,我是傍了大款。不工作,无所事事混日子,像你说的醉生梦si的。柳秉勋告诉她:一不许x1毒,二不许ga0破鞋。可是现在你把我ga0了!
  “不好听!”柯雷用吻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当她说出她的那个他叫柳秉勋这三个字后,柯雷一怔:柳秉勋?好耳熟啊!当时他光听她说没吱声,这会儿他问她柳秉勋哥几个?她说哥俩,他姐姐上边还有一个哥哥。他哥哥叫什么名字?她说好像叫柳秉元,在他妹妹家见过两次。五十岁左右。柯雷说:是不是个头挺高,有一米八,大红的脸盘儿,大嘴巴,但不丑,面相挺和善。ai笑,一笑就咧着个大嘴。一看就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苏迪稍微沉y了一下后,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准?你认识吗?
  柯雷说他原来在这附近的机械厂工作,四车间有个全厂出名的工人,就叫柳秉元,我想可能是他,果真是他!她来了好奇心,急问:“他怎么个出名呀?”“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被批斗过。”“啊!因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手y。”“咯咯咯!”她听了笑起来。“太好笑了!怎么手y还被批斗呢?”“是呀!那时就那样啊!他当时是个青年团员。他手y被认为是思想不健康。哎呀!这事太奇了!想不到柳秉勋还有这么个有奇异经历的哥哥呀!是呀!这事儿现在听来是好笑,令人不可思议,但那时就是这样,你小没经历过,我在这个机械厂度过了青年时代,经历和看到的有许多现在看来是奇异诡谲的事。”“你给我讲讲那些好玩的事儿!”她两只光胳膊绕上他的脖颈摇了两下。就详细讲讲柳秉元的事儿吧!柯雷看了一下表,已是下夜一点多了。
  “太晚了!以后再给你讲,睡一会儿吧!好吗?”说着,柯雷捧过她的脸亲吻了一下,她没再坚持。
  “好吧……”轻y一声,她偎进了他光lu0的怀中。
  柯雷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时已是早上五点了。她说:“你真能睡!睡得呼呼的。”他又爬到她身上,这回他按着她的指点用心地动作着,她很快就达到了ga0cha0。她紧张地两手使劲儿抓住他,不敢大声sheny1n,他鼓励她放声,别人听不见……
  从老房子里第二次出来时,柯雷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沉甸甸的旧笔记本,有本,大小不一,各种颜se。这些笔记本记载了柯雷从1970年到1979年的日记。六年前搬新居时没有带走,一直放在老房子里。算来有二十年没有动它们了。刚才柯雷收拾老屋的房间时,在一堆旧书里发现了它们,顺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往事从那些歪歪扭扭不成熟的字t中浮现在眼前,牵动着柯雷禁不住心旌摇曳、感慨万千。他忽生一念:把这些日记带走,闲时翻看以重温旧事。人到中年开始怀旧,夜里常梦到他还在三车间工作,还受当年那些管他的人的颐指气使。但意识暗示梦中的他自己已不在这工作了,这种梦幻和现实的交织,形成了一种对他怪异的扭曲,常令他从梦中惊醒,陷入沉沉的感怀旧事的怅惘中,心内像倒了五味瓶,搅得身心不宁。瞧见这些日记,他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忙忙碌碌,让这些自己青春年华时的纪录尘封了起来,往事一幕幕清晰地再现眼前,许多在记忆中已破碎不完整的事情都连贯了起来,美的、丑的、善的、恶的人和事……
  柯雷意识到重读这些日记,梳理当年浮沉的种种人和事,会让搅和他的梦和梦醒后不安的那些元素尘埃落定,让自己心得到安宁和平静。想到这里,柯雷不禁有点儿埋怨自己:把它们尘封和忘记,是对自己青春jing神的忘却!
  于是,他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珍重地兜起来带走了。
  夕yan懒洋洋地斜洒在车间北侧的窗玻璃上,透映得已停工了的车间里一片红光。
  柯雷跨进车间的东大门时,见团支部书记于顺松和另一个人并肩向东大门这头走来。于顺松身边的那个人,柯雷看不清他的脸面。只见于顺松和他有说有笑十分开心。半路,那人离开于顺松拐到左边七百五十公斤锤去了。剩下于顺松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柯雷迎上他叫了一声:“于师傅!”
  “……”
  和那离开的人说笑的笑容还没收尽的于顺松,看见柯雷后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笑魇变成了哭丧状,驴脸倒挂地连理都没理柯雷的招呼,把脸一扭,气哼哼地与柯雷擦身而过。
  柯雷像迎面挨了一掌,一种焦灼的挫折感从脑部直捣心底,然后又re1a辣地溢遍全身每个细胞。他茫然地呆立在那里:
  我做错了什么?老看不上我!
  “当年在班里的半年总结会上,含沙s影地贬低我,无中生有地罗列了我三条不是,b得我向他征求对我的意见。我的态度够谦虚的了,他怎么还对我这样?”屈辱和气愤让柯雷终于忍不住,冲于顺松离去的背影脱口而出:
  “你这个贱人……”
  柯雷把自己喊醒了。
  晨光透穿窗帘,已经能清晰地明辩屋里的景物,视觉前方电脑键盘上的小显示灯闪着绿光。
  柯雷伤感地长舒了一口气儿:“都三十年前的事了,又来折磨我……”
  六点一刻,柯雷就走出了家门去上班。虽然是十月中旬,厂院墙根那一长溜儿柳树早已被寒气削落了叶子,只剩了g巴巴的枝条儿在肃杀中挺立。
  天空像一个倒扣的巨锅,锅底是淡蓝se的,颜se往锅底边儿逐渐加深。西、南、北三个方向的边缘都是灰蒙蒙的,只有东方的边儿是紫红se的,像被烧红了一样。
  柯雷的身心也有一种像被这锅扣住了一样的感觉。屈指算来,入厂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没进厂前的那种羡慕夹着饭盒上班的感觉早就没有了。这一年来倒是觉着自己被夹住了。柯雷也明白进厂当工人后,在中学罢课闹革命的自由不会再有了。但也不应该是这般窒闷和无助呀!自打进厂后就觉得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虽然肚里有气,也不敢撒出来。
  去年八月中旬入厂后,没有被立刻分入车间,而是以集中培训的名义,让他们清理厂区,扒总务处院里的一个露天厕所。折腾了半个多月,才把柯雷分进了这个又脏又黑又吵又累又热的三车间。进了车间后又赶上中苏边境紧张,在厂院里挖了三个月的防空洞,没等喘息歇口气儿,又被ch0u调去西郊挖市里分配给工厂的五十米防空洞主g线。1969年的冬季特别的冷,柯雷他们开进西郊时是十二月中旬,那时气温预报说是零下三十五度。柯雷只穿了工厂发给热工种的翻毛劳保鞋,冻得脚像猫咬一样。又不敢请假回家取棉鞋,挺了好多天,才碰个机会让人从家里捎来了大头鞋。住在一栋红砖房里,挺大的屋子只有两头间壁墙有取暖的火墙子,窗上的冰冻得有两寸厚。躺下时被窝里冰凉,冻得打哆嗦。挖洞的人六小时一班,一天四班倒,每天供给每人四顿饭,每顿八两。洞口在一片墓地里,地表冻得梆梆y,一镐下去啃个白点儿,只好用大锤和钢钎打眼放雷管炸开冻土层。竖洞挖下去十六米深,横洞很开阔,能通行汽车。每班之间形成了竞赛,你这班掘进三米,我这一班就掘进三米半。地面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下g活的人却只穿k衩背心还汗流浃背。柯雷就像是一部挖洞的机器,每天就是挖土、吃饭、睡觉三件事的重复,一连整整二十三天。好在同屋的有人带了一本长篇小说《暴风骤雨》,跟赵光腚相伴了这么多天。有时闷得慌,看别人倒班睡醒了,就喊上两口儿样板戏。
  还真就是这两口儿样板戏,让柯雷沾上了点儿幸运。挖完防空洞,回到厂子已经是第二年一月中旬了,离春节近了,在家休完了给的两天假,柯雷以为这回该在车间g活了?到了车间又让他去厂工代会报道,他以为又是让他去g什么累活?原来是ch0u他参加厂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准备春节期间给职工家属演出。后来,柯雷才知道他在西郊挖洞时的亮嗓,让也同去挖洞的二车间的郝建伟听到了。郝建伟是个中专毕业生,能歌善舞,工代会让他担任文艺宣传队表演队的队长,在选人组队时,郝建伟想起了柯雷能唱,就把他推荐上了。现在回想起来,柯雷很感激郝建伟,是他的发现和推荐才使自己浮出了水面,在全厂七千人面前抛头露面,展露了艺术才华,从此成了工厂文艺骨g。柯雷觉着春节前后在厂文艺宣传队这一个多月,自己像镀了一层什么,回到车间后,车间里的人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班长周忠权那老长的鼠脸,有时也能向柯雷露出笑模样,呲出两颗鼠牙。柯雷的烧火工师傅老梁头,也跟柯雷嘿嘿地咧嘴了。老秦头也一反以前寡言少语,跟柯雷搭上几句。尤其是逐渐掌握实权的邱明哲,也不像先前那样对柯雷不屑一顾了,这使柯雷有透出点气儿的感觉。
  柯雷刚入厂时,邱明哲只是车间革委会委员。革委会主任是za0f派皮世德。皮世德是1958年徒工,至今仍然是二级工。所以,皮世德常把下面这套话儿挂在嘴边:“三十八块六,买啥啥不够,又想喝点酒,又想吃点r0u!”而邱明哲是四九年参加工作的,60年代初就是最高的工匠——八级工了。但邱明哲是被结合的老g部,被触动过。皮世德对他的态度,柯雷刚来时看着还挺横。随着党团组织的恢复,邱明哲的份量越来越重,皮世德的态度也一天b一天见好。先是直呼邱明哲的名字,邱明哲也真就低声下气儿地哼啊地赶快应着,后来就改称邱师傅了,邱明哲说话正常了。再后来邱明哲被任命为党支书记了,虽然皮世德还挂着革委会主任的衔儿,但对邱明哲说话已经是张口闭口都是称邱书记了。再到后来取消了车间一级的革委会,设车间主任后,皮世德就啥也不是,下班里g活去了。这时再看皮世德对邱明哲是毕恭毕敬的了。
  柯雷同入车间的六个徒工中,包括柯雷有五个都很不起眼儿。像柯雷在学校时虽然是学生中的骨g,但少言寡语,老实厚道。人长得也不出众,一米六九的身高,瓜子脸儿,显得势单力薄。也因此被分到二百五十公斤锤的岗位上,其他几个徒工也都按t重身高的大小,分别安排了五吨锤、七百五十公斤锤和一百二十五公斤锤上。分在七百五十公斤锤上的高小兵,是六个徒工中个儿最高的,也是最瘦的。一米八的个头,长脸,下巴上翘,五官紧凑,ai笑,一笑脸颊发红。两片薄嘴唇非常伶俐。他是二十六中学的红代会主席,进车间后就以嘴儿巧反应快,深得邱明哲的喜欢和赏识。而高小兵对邱明哲的态度,一开始就甜。也和皮世德一样,随着邱明哲实力地位一天天的提升而一天b一天更甜。所以,他在六个徒工中是最幸运的,零杂活儿从没被派去g过。就在上周他和柯雷一起加入了共青团,柯雷的付出要b他多得多。柯雷想:要不是他参加了厂文艺宣传大放异彩,恐怕这次没他的份儿。光出大力流大汗也没人注意你,那样就只有高小兵一花独秀了。
  但这也仅仅是透口气儿而已,丫鬟还是丫鬟,变不了小姐。还得看师傅、班长的脸se行事。他们不高兴还是照样冲你又喊又叫耷拉着脸。他们还常常为自己的这种颐指气使找理由:什么“打铁要看火候”、“过去打铁师傅骂徒弟骂的直哭”连邱明哲闲了,到锤边看年轻人学艺时,也常说这样的话。讲他学徒时师傅如何严厉,骂还是轻的,把活g坏了,还要挨巴掌哪!那时侯他的师傅十分厉害,这人叫h锦嵘,现在还活着,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十分y朗。柯雷见过,老头儿有时还来车间转悠转悠。大黑眼珠子,又黑又长又浓的眉毛,长瓦脸儿,厚嘴唇,说话喉音很重,邱明哲见了仍毕恭毕敬地叫:h师傅!老头也不吱声,只哼哈地应着,背着手这站站那看看。
  趁热打铁的cāo作特x,造就了锻工工种的职业x格:急躁和火爆。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像老秦头就是蔫吧唧的那种,很少见他急,他一急就结巴,脸发红。但多数人都脾气不好,有的徒弟常被训斥得直哭。而那些开锤的nv工,则天天是掌钳师傅的撒气筒。锤开重了不是,开轻了也不是。只有打到他心里要的轻重,他才满意。所以,伺候g活的都小心翼翼。
  柯雷从小就自尊心强,他受不了让人说不是,心细如发地能敏感t察各种人际间的关系、心理和感受。工作在这个环境中,感到沉闷和压抑,但不能去碰它,只能像那些开锤的nv工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免招致羞辱甚至伤害。
  早来晚走是柯雷这种小心避免的主动意识,自从文艺宣传队回车间后他就坚持这样做了。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岗。尤其是早晨车间静悄悄的,柯雷一个人做生产前的准备工作,心情很放松。清理炉膛,清楚炉渣,运煤、点火、装料,等班里的车间里的工人和头头们陆续来到时,炉膛里毛坯已经加热到通红了。这时,柯雷就会坦然而有点自豪地坐在炉前的长条凳上,接受后到人们的注目礼。尤其是班长和师傅那高兴的脸se。要是柯雷后到,别人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在前的时候,柯雷就感觉好像在先来的人面前短了一块似的,灰溜溜的。班长周忠权的眼神也像长了刺儿一样,让柯雷不舒服。柯雷不愿意受到这种无声的压力,他宁可早来一会儿,多g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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