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州·千岁乱舞》第二章：风之介

  在忍者的世界里，杀人时不需要报上名字。
  对於忍者而言，x命就是一切。
  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忍者都会不择手段。
  不管是暗杀还是决斗，只有生存才是胜利。
  为此，他们会继续在乱世的夜空中舞动。
  夜幕临下，夜市中的灯火开始亮起。
  刚才在酒栈中刺杀浪人的年轻人在一所寺庙的房间中休憩。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表情总是冷漠的，但长得非常俊俏。
  寺庙是个宁静的地方，也是休养的好地方。
  这里除了法师和和尚，平常不会有其他人，所以年轻人喜欢在这里待着。
  他从ch0u柜里拿出了一把黑se的忍刀。
  这把刀跟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忍刀大同小异，但它是属於另一个人的。
  这把忍刀柄上的末端有一条紫se特制的粗绳系着，绳的另一端用套结绑着刀鞘，这样的装配可以用作潜入和隐身的工具，是忍者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
  此外，刀身涂了剧毒，战斗时即使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只要沾到毒药，也同样能置对方於si地，是一把y险的武器，对决不配作武士的兵器。然而，这把刀唯一跟武士刀相同之处，就是它们都是为了杀人而被铸造的。
  年轻人名叫鬼宿，是甲州的忍者，被後世称作“甲贺忍”，但这个时代，帮派和名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忠於自己的君主大名。
  这时，鬼宿一个人坐在寺庙的後院把守着。
  他看着傍晚的风吹拂一簇簇的绿草，一波一波地danyan开去，如一泓起伏的碧浪，很是有趣。
  但暗地里又觉得风吹着的草丘，萧索凄然，十分孤独。
  终於，他忍不住，把视线移动到房间里。
  在地板的榻榻米上有一张细小的书卷，上面写了很多人名：“疾风，三河、黑部、勇、壹崎……”
  在众多的名字中，几乎所有的名字的後面都已经画上了醒目的红g，大概名单上的人都已经被杀了。
  唯独有一个名字没有画上——“壹崎”。
  &”都解决了……&”鬼宿暗地里呼出一口气。
  他的叹息中又牵起了一丝孤独。
  回望已步入h昏尾声的天空，鬼宿发现一头落伍的孤雁，在赭红的天边孤独地飞翔，转折浮沉，正发出悲凉的啼声。
  这叫声在鬼宿心里感觉特别凄凉——或许自己，也是一头落伍的雁。
  自战国时期开始，天下就步入了群雄割据，战火纷飞的时代。
  鬼宿跟随了他的导师，成为了忍者。
  此後，他的生活就染满了血腥。
  虽然他早有觉悟，摒弃了平民的生活。
  但要是走进了忍者的世界里，就会明白世间的黑暗。
  做忍者不是为了名留青史，也不是为了统一天下。
  既不是天上人，也不是天下人。
  那，为何要当忍者？
  “啊…啊，很痛。”
  忽然榻榻米的另一边传来sheny1n声。
  一个ch11u0上身的男子躺在床铺上。
  他满身伤痕，但伤口已经被悉心涂药包扎过了。
  “鬼宿，是你吗？”男子低声问。
  “是的。是我。你终於醒来了？”
  “恩，事情终於解决了？”
  “没错，都解决了。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再是卧底了。”
  鬼宿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太好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居无定所，漂泊在市里。哪里有钱，就往哪里跑。杀过无数的人，又被无数的人追杀……”
  “我知道。我一直跟进你的情况，默默地支援你。所以你的经历，很多我看得一清二楚。”
  鬼宿眼神带着怜悯，然後说：“辛苦你了，壹崎大人。”
  本来躺着的男子用力地俯起身来，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这个人原来就是浪人帮的壹崎。
  壹崎其实是甲州忍者组织“千岁”的骨g成员。
  千岁在甲州是一个名气不大的忍者团队，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因为在战国时期，君主们需要各种人才来刺探敌方情报，潜入敌方军营制造混乱等等。但千岁的工作却不包括这些。
  千岁的存在只有甲州的大名，“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和他的部下猿飞佐助知道。
  千岁忍者的工作都是信玄大人直接指派的特别任务，也是武田信玄军队里的“暗部”。
  千岁中的忍者，全都是猿飞在甲州和信浓一带的忍者村里，挑选出来的人才。因此里面有着各种流派的忍者，只要是杰出的jing英，都会被拣选和重用。而且千岁忍者是直接听从武田信玄和猿飞佐助的指挥，所以工作的进展和情报也只汇报给大名和猿飞。
  “本来我的任务是要潜入信长的部队，成为他的部下後找机会暗杀他。没想到这个信长这个人，疑心极重，几乎没有一个令他信任的部下。连他的家臣明智光秀都只是被他利用。结果在织田家工作了两年，还是找不到机会暗杀他。”壹崎道。
  “嗯，不但如此，结果你还被放逐了？”鬼宿语带讽刺地说。
  “织田信长推荐我去当织田信行（织田家的当主，信长的弟弟）的侍卫，目的其实是要我暗中帮他刺探信行的行踪和情报。信行怕触怒信长，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就答应。之後我一直侍候信行。信行品x纯良，彬彬有礼，行为贤德，是一位仁君。信行对我非常信任，我也视信行为兄长。可是，我和信行的交情被信长知道了，我想大概是从其他的间谍口中得知。於是信长就不再信任我，并且派人把我的身份向信行告密。信行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後来也起了疑心。为了以防万一，就把我和其他信长推荐的侍卫，包括黑部和疾风，全部放逐出末森城。最後我们途经三河奔回甲州，就在甲州成为了浪人。”
  “那是因为你们得悉甲州有一个巨头，专门收买浪人，聘请他们成为杀手，被百姓称为“浪人帮”。很多浪人自此在甲州一带以杀人为生。他们的活跃导致甲州一带的治安非常凌乱。时常有甲州的官兵商人被刺杀，抢夺百姓的钱财。他们势力壮大後，甚至敲诈附近一带的将军和官员。信玄大人於是继而连三地下令，要求我们暗中调查事件，追杀浪人帮的巨头。正因为你的身份和经历符合，於是原本打算回本部的你，就自荐加入了浪人帮，成为了我们的卧底成员。”鬼宿说。
  “是。直至最近，浪人帮的巨头被暗杀了。浪人帮立刻四分五裂，形成了很多小帮派，但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浪人之间互相厮杀，满城风雨后，只剩下一点点地方势力。”
  “这都是壹崎大人的功劳。”
  “暗杀巨头的人是你吗？”
  “是，正是在下。收鞘的时候，他还有呼x1呢？”
  鬼宿微微点头，露出谦虚的表情，却不掩自信的神se。
  “你的刀法越来越出se了。”壹崎露出笑容称赞道。
  “都是壹崎大人教导有方。”
  回想刚才在酒栈的战斗，壹崎其实是故意输给鬼宿的。
  实际上，鬼宿以前就是壹崎的徒弟，壹崎只是一直保留着实力而已。
  “那麽，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壹崎问。
  “当然是回千岁的本部。我已经把情报通知了报忍了。”
  报忍就是传达情报的忍者，听说可以三天三夜马不停蹄地奔跑，直至把情报送达。
  他们身上没有文件或者信件，只能够把情报准确无误地记下来。假如他们在中途被敌人捕获，就只有两个选择：逃脱或者自尽。
  “壹崎大人，请穿起这个吧！”鬼宿从暗格里拿出一套茶白se的忍服交给壹崎。
  忍服是用上等的布料制造，非常耐用。而且上面用腊打磨过，所以是防水的。
  壹崎穿上这套忍服，脸se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扮演着浪人，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忍者的装束了。
  现在的他终於可以重新恢复忍者的身份，重新开始。
  “壹崎大人，还有这个。”鬼宿说着，双手奉上两把刀。一把是壹崎当浪人时随身携带的太刀。
  另一把则是跟鬼宿的刀一模一样的忍刀。
  壹崎接过忍刀，把刀拔出一般，一道刺眼的刀光凌厉一闪。
  刀身上刻了一行文字：“其疾如风，千岁·风之介 壹崎”。
  风之介——是信玄赐予给壹崎在千岁的名号。
  壹崎看着剑上的文字，会心一笑。然後把刀佩戴在左边。
  接着他用右手执起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太刀说：“这把刀一直都是我的宝物，虽然已经染满血腥，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它受到屈辱。它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享休。”
  等壹崎穿好装束，鬼宿才拿出一盘饭团。
  忍者都是素食者，壹崎和鬼宿也不例外。
  食物都是鬼宿从市集买回来的。
  吃过这一顿，两人就要赶路了，前往甲斐国大名武田氏的居城——踯躅崎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