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有点难》第一章 你死了啊

  笔直又热闹的街道上站满了流浪的陌生人，这真是奇怪的感觉。
  殷小神睁开眼，发现自己就坐在家门前的一个面摊上。诺大的面摊只有自己是单独坐了一桌。
  “姑娘，你的面好了。”摊主挂着淡淡的笑将手上的面放上来。
  殷小神一愣，抬头：“我不喜欢葱。”
  摊主面不改色挑出葱。
  “我应该说过，我不要酱油。”
  摊主从锅里扔进去一勺汤水，已兑稀。
  “虾米也不要。”殷小神坚持。
  摊主想了一下，把面团捞出来放在另一个碗里。手里的碗剩下全是虾米漂浮的面汤。
  殷小神露出笑容，拿起筷子准备吃干面。
  摊主将全是面汤的碗倒了。啪一声放在桌子上，挂着淡淡的笑：“把钱先结了。”
  殷小神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银两，不过身后就是自己家呀。
  “我回去给你拿。”起身时，裙摆挂到凳子。凳子悄无声息的滚到大街上。
  向着家门走去的殷小神并未注意到这异常。
  只向着自己家门口走去，门把上还是经年的铜锈。手还没摸到门把，就听见身后有人声音从高处问到：“姑娘，去长湖怎么走。”
  殷小神回身：“直走右转……你……”
  怎么如此熟悉
  殷小神看着面前男子高坐于马上。正是英俊倜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殷小神施礼转身握住自家门栓轻轻一推。
  站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
  殷小神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回头慢慢转身看着英俊的少年郎：“为什么你的马也没有声音”
  殷小神记得很清楚，自家的门年久失修，进进出出均带出刮铁般刺耳的声音。
  这门怎的这么安静。
  远处，她看到面摊老板在街道上捡起自己刚刚坐着的凳子。
  那凳子什么时候滚落下去，为何自己没有发觉
  少年郎依旧笑着：“姑娘，你只需告诉我路该怎么走。”
  殷小神觉得周围一切仿佛都不对劲。除了说话声好像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直走右转去长湖。”
  殷小神紧紧盯住少年。
  少年扬起马鞭，马儿飞快离去。
  殷小神说不出的诧异，没有声音。没有马鞭声，没有马蹄踏地声。
  那边，摊主远远招呼道：“姑娘别愣了，快来吃面。”
  殷小神看着自己家门，毅然从门外走了进去。
  比起那奇怪的摊子还是自己家里安心些。
  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院子。
  可自己却好久没回过家。
  自从嫁作他人妇，天天被夫家那帮修真的人才践踏，哪里还敢狼狈回家。
  娘呢
  院子静悄悄的。
  “娘”殷小神有些莫名的空虚，竟没有人么。
  忽然院子外传来两声呼喊“姑娘姑娘”
  殷小神出门。
  门外英俊少年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姑娘，去长湖怎么走”
  殷小神紧紧盯住了他不回答。这是刚才的少年。
  那少年好脾气又问了七八次。
  终于少年笑了：“你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按照正常做法，你不该回答我问题或者请你进去。我们邂逅一番哎，当年我就是这样邂逅我娘子……”
  殷小神终于开口打断他：“这里不是我家，这是哪里我又在哪里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少年一愣：“你还没有醒悟啊。”
  然后用略带怜惜的目光看着她：“你已经死了啊。”
  阴天霹雳。殷小神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少年呵呵笑了两声，抬手望了望远方：“我们这里每个来这的鬼每天都只做自己最爱的事，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长湖。当初我还在人世的时候就是在去长湖的路上遇见我娘子的。你毕竟不是她，怎么会和她说出同样一番话。我真傻。哎真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她。我毕竟先她一步来此，而她说不准活会到七老八十，不知道她也下来的时候我能不能认出她。可不管怎样我都要等着她。不同你说了。”少年策马远去，在街道尽头，殷小神清清楚楚看到少年拐了个弯又冲另一条路折回来如此往复。
  死了吗殷小神傻傻站着。
  难怪，自己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只是莫名的觉得空洞洞的。
  殷小神摸摸自己的身子，感觉很软却没有温度。
  连心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殷小神重新坐在面摊上，这才发现方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老板的面是直接从锅里端出来的，那锅里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锅汤。
  锅灶下明明燃着烈火，那锅里的汤却平静如常，一丝烟气也无。
  老板冷冷把方才的干面仍在她面前：“你怎的如此不讲规矩，你在人世就是这般不守信誉，连个子也不给的”
  殷小神道：“你……在这里摆摊多久了。”
  老板道：“四五十年……或者四五百年……管这些做什么，你们来吃面就要守人世的规矩，给钱。”
  殷小神继续道：“都已经死了还守什么人世规矩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老板叹气道：“无聊嘛。”
  殷小神“……”
  殷小神心中空洞感越发浓重，她知道若是活着的自己此刻必定想哭。
  这里不知为什么，时间仿佛是永恒的。
  她观察了一圈，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大多都固守着人世的规矩或者还做着自己残留的记忆里那还能回忆起来的事。就好像那少年，只记着要与娘子邂逅，不停的往复。
  那面摊老板倒是一直记着自己是个卖面的。那面根本就不能吃，吃到嘴里就仿若空气一般散开。
  难怪这么安静，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活物，都不是实物。
  这些近似幻影又有实感的东西都是谁弄出来的。
  问了在街道上站着的好几个鬼，都说不知道。
  而更诡异的是，这房子这街道明明在殷小神看来是自己家乡的屋宇风格，问了几个人都说这是自己的家乡，还互相问对方怎么死在自己家乡。
  好像每个人看到同样的事物都会看成是自己熟悉的东西。
  更夸张的是，有个大汉，总对着面摊老板痴痴呆呆讪笑。
  有几个聪明的鬼猜出来，八成是大汉不知怎的将老板看成熟悉的某某人。而且一定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