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第 6 章

  第 6 章
  向黎几乎是立刻放下电话走了过来,热情地微笑,招呼他,“严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来拿酒的吗”
  我这才知道,他姓严。
  “不是,有些朋友从美国来,买几瓶北美酒投其所好吧。”他说完一笑,漂亮的男人永远是一道风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向黎点头,然后立刻回答,“好的,店里正巧进了一批加州过来的新货。”说得这么顺畅,好像我是一个隐形人。
  “是吗”他微笑,然后走到我身边的酒架边,拿起一瓶酒,问了一句,“这瓶如何”
  他与我立得近,我便开口答了他,眼角看到向黎的脸,她眼里略带着古怪,看着我们,好像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被落实在眼前。
  我没时间多想,我需要这份工作,需要把酒卖出去,需要钱,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明白的,关于钱的事情,对于像我这样处境的人来说,有忍,但是没有让。
  更何况,等我回答的人是他。
  严子非花了二十分钟时间,挑了两箱六瓶装的加州酒庄出产的苏维翁和莎当妮,期间我一直在介绍,说是介绍,其实也就是把我在书上看到的那些章节背了一遍,我才接触这些昂贵的精体一个月的时间,即使偶尔喝两口,也是店里开瓶用作顾客试尝的剩余,那些所谓的丰富果实味,恰到好处的单宁涩感,全是书面文章,如果某位顾客恰巧也看过那本大书,一定会听得笑出声来。
  但他一直都没有液嘴打断我,也没有提任何问题,负着手,立在酒架前,听得耐心仔细,偶尔给我一个肯定,也很简单,说,“对,是这样的。”或者,“是吗”让我更觉鼓励,说得益发顺畅。
  最后打包签单的时候我问他是否需要店里送货,他正在签名,闻言抬起头来看我,回答不用,他的车就停在外面。
  我发现他与人交谈的时候一定看着对方的眼睛,风度上佳。
  两箱葡萄酒非常沉重,店里又有其他客人进来,向黎正轻声细语地招呼着,没有人帮手,我弯下腰去,打算靠一己之力将它们一同送出去。
  然后我又闻到清淡的香味,是他在我之前弯腰拿起了那两箱酒,动作爽快利落,还看着我一笑,说,“我来。”
  他开一辆黑色的大车,并不扎眼,打开后箱的时候示意我后退一步,小心翻盖,我这才发现,自己跟他跟得很近。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亲近的味道,我有点脸红,不知道怎么解释。
  幸好他开口跟我说话,缓解了我的尴尬。
  “你在这里上班了”
  “是,我刚来一个月,兼职,上晚班。”我答得很认真。
  他笑起来,“勤工俭学,是吗你念哪个系”
  我点点头,他记得我,让我觉得很高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经管,老师很好,就是参考书目范围太广,有些借不到,还要买。”
  “恩,那些是很贵的。”他点点头,然后对我眨眼,“那些经济学家总觉得自己是在用金砖码书,本本都砸得死人。”
  我忍不住笑,牙齿都露出来了,就是一下子,然后后悔,抿起了嘴唇。
  他看着我,温和地补充了一句,“你一定是个好学生。”
  车后箱里干净整齐,他放好酒箱,它们平列在一起,边角对着边角,然后他合上盖子,走到驾驶座边上,告别的时候仍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微微笑。
  “能再看到你很高兴,下回见。”
  “好的,下回见。”
  他没说再见,他说下回见。
  车子起步,晶亮的车灯在夜色里闪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我在街沿上多立了一小会,深秋夜里的风吹过我宽大裤摆下的脚踝,居然不觉得凉。
  回到店里以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开始清点酒架上的酒,准备打烊,向黎抱着手肘在旁边看我,我不说话,埋头做事,最后终于是她忍不住,开口说话。
  “你真不知道收敛。”
  我不回答她,今天快要结束了,一切都很好,我没必要将它破坏。
  但是不知道收敛的人在继续,“莉莉说你是通过严先生的关系进来的,我们本来还不信,现在做不好就请人家过来帮忙,落实给我们的看吗这靠山可真是找得神通广大。”
  我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一瞬间的愤怒让我霍地转过身去,她像是没料到我会有这个动作,抱着的双手松开来,退了一步,声音一干。
  “你要干吗”
  我镇定了一下,然后开口,并不是解释,陈述事实。
  “我不认识严先生,来这里以前也没有见过他。”
  向黎因为自己刚才不自觉的退步声音尖刻起来,刻意的不屑,“是吗品酒会那天呢”
  我大概明白了,那天的情景一定被莉莉看到,让她以为我是走了后门才会到这里工作的,说不定她还因此感到威胁,所以对我态度苛刻。
  不过太可笑了,我,一个一天只来三个小时的兼职大学生,会让她感到威胁
  我为这个想法真的感到好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就松弛下来,“那天是巧合,我路过这里,看到招聘广告,凑巧严先生走出来碰到我而已,莉莉想太多了。”
  门廊里的古典落地钟分针咔哒一声走完最后一格,钟声铛铛敲起来,向黎在钟声中冷笑。
  “凑巧一面也能抓住机会搭上,厉害啊,不过我劝你省省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那是你搭得上去的吗”
  刚才缓和的那点情绪重新聚集起来,倒过来的金字塔那样,下面那个尖锐的支撑点支在我的神经汇聚处,一晃就要被以上的巨大压力刺裂的感觉,我在连绵不绝的“铛铛”声中深呼吸,几步走到向黎面前,她刚才退过一步,这时身子已经靠在酒架上,退无可退,顿时双目圆睁,目色一惊。
  我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她肩膀一动,又顾及着身后那些价值不菲的酒,无法闪避或者反抗,几乎要尖叫起来,但我只是拨开她,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这个架子上的酒还没有点过,你来还是我来不点就去锁门,下班了。”
  她无语,脸上惊色还在。
  而我继续做事,不再理睬她。
  这是在对我示威或者施加压力吗省省吧,我是在一个酗酒父亲的yin影下长大的孩子,比谁都知道心理压力是个什么东西,也懂得怎么用它们,几句话不会把我打倒,在这一点上,她们都是幼稚园小班。
  海:来,大家一起来默念,留言是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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