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恋爱纪事》第三章 扶乩得果心如麻

  “吾辈需取您左手血,因为您年岁大了不好取您心头血,加之心头血受损要更大,所以选择离心最近的手臂取血。”
  待兴文老侯爷换了手后,细辛示意紫苑捏好老侯爷的上臂,用银刀在腕处划开一个小口,汩汩血液不一会儿就将空碗盛满,紫苑点穴止血,自在一旁为老侯爷止血包扎,老兴文侯任由她摆弄,目光未曾离开托盘分毫。
  只见那细辛将锦盒内的玉石粒摆成八卦图的模样,又将那粉末倒于其上,以血液浸染红绳后缚于老兴文侯左手无名指上,用壶中之物调以鲜血,直接倒于托盘之上,老兴文侯闻到了些许酒味,不知是失血亦或是此佳酿,老侯爷有些微醺。
  老侯爷因着眩晕没能看到,托盘上的白色粉末无风自起,围绕着八卦阵四散飞舞,那血液也有如在大火灼烧下一般沸腾了起来,甚至能看到些许水汽,当一切皆归于平静之时,盘中只余下胡乱摆放玉石粒和白色粉末显成的字:
  “旧人已归黄泉去,
  心之所念结成花。
  魂散龙地无处寻,
  人间丁香不复在。”
  看了这首诗结合方才泣沙飞舞之时所传达的记忆,细辛已然明白系在此人身上的因果所在。
  “老侯爷老侯爷汝可还好”
  细辛扶着兴文老侯爷的肩膀,轻轻问询,见其睁眼舒了口气,“汝可否要到客房去歇息一下”
  “不用了。不知细辛姑娘扶乩可有结果了”
  “有了。吾想着老侯爷还是去歇息一番再听为妙,到时一同商议个法子出来,自是能为老侯爷解去身上与阴间的因果。”
  细辛看着兴文老侯爷面上难掩的疲色,不免有些担忧,毕竟……扶乩结果并不是很好接受的,说罢也不管老侯爷愿是不愿,便径自东西走了出去。
  在旁的紫苑见老侯爷呆愣在那,只得虚虚将其手臂扶起,道:
  “老侯爷不妨去楼上歇息歇息,也不急于一时,况且您这才刚流了不少血,后头耗费精神的事儿可多着呐。”
  紫苑将人安排在二楼客房后便去寻细辛了,果不其然在议事厅后的书房看到了细辛的身影。
  “姑娘”紫苑深知姑娘心脏不好,易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着,故而走重了几步,唤了一声。
  “嗯将老侯爷安置好了”细辛仍旧在摆弄桌上东西,不曾回头。
  “嗯,让他喝了药睡去了,想来傍晚血气便能恢复不少。”
  紫苑反坐在细辛身侧的椅子上,双手撑头,歪着头问细辛,
  “姑娘,今日那扶乩我还是头一次见,往日有客来您不都只需占卜一番即可,为何今日需如此麻烦”
  “不瞒你说,我与老侯爷也算是有些渊源,占卜一道,若有私心极易将卜文会错,加之我先前也有掐指算算,老侯爷身上因果因着年月增长,愈发深刻,虽然我道行算浅,但大体也不会算错,凡事小心谨慎些好。”
  “姑娘卜出什么来了这次很麻烦么比之小雪仙女那事儿呢”
  “此两件事哪儿能一同比较此事估摸着若是弄得不好……”
  细辛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转头同紫苑道,
  “你现在若无事,将忘忧叫来,我有事交代他。”
  “好的,我现在就去。”
  紫苑知晓忘忧是姑娘故去奶娘之子,姑娘家里出事前,忘忧被送去京郊一村里他表婶那儿,因着他那表婶对他极差,逃出来后在姑娘家旧址被姑娘认出,带回了望乡阁。
  他灵性也极好,但不知为何却感知能力略有些差,而自己恰好擅此道,倒是互补,故而大多都是一同行动。
  明明应该是早早跟着姑娘,反倒是比自己晚入门,但是姑娘还是要信任他些。
  …………
  兴文老侯爷傍晚时分醒来后只觉身子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名为紫株的姑娘回禀了望乡阁阁主后,细辛亲自来医,食了饭,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已是巳时末,问询了紫株得知细辛需得午膳十分才能回来。
  “昨日夜里,兴文侯府来人寻您,忘忧用圣祖所赐令牌才得已将人挡在门外,纪医正说除非面见您否则不肯离开,在园里蹲了两个时辰。”
  紫株一面为其布菜,一面同他说道,
  “因着园里夜里并不平静,丑时初许老伯忧心纪医正有所损伤,中阁落了锁加之阁主又不在,他无奈之下只能先将纪医正带进前阁内宿了一宿,万望到时老侯爷能同阁主好生解释一番,免得许老伯无端被指责。”
  兴文老侯爷在朝堂待了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紫株言下之意是责怪自己没能同家里说清楚,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他刚要开口,又听紫株平缓却不无责怪得说:
  “昨日时间来不及,聆娘身怀六甲为纪医正草草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前阁向来不待客的,难免有些怠慢了医正大人,还望老侯爷用了饭替我等说些好话。”
  “这是自然,是小儿无状冲撞了贵阁。”
  兴文老侯爷现下只觉面上有如火在烧一般,活了这么些年,许久未曾如此尴尬,有些人即便不满也会看在侯府面上婉言相告。
  “父亲!”
  老兴文侯将将用完饭,才喝了几口茶,那紫株尚在收拾碗筷,就听得门外一声堪称凄厉的喊声,他都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小儿子纪孺憬的声音,真真让老侯爷忍不住扶额……教养都让狗吃了么
  外面领着人来见的忘忧也被这因着在园里蹲了三个时辰有些狼狈的官老爷唬了一跳。
  “多大年纪了孩子都可以成亲的人了,这么毛躁成何体统!”
  老兴文侯看到儿子冲进来时撞了下正巧出门的紫株姑娘,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因着这蠢儿子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气。
  “父亲!您应该好生修养才是,怎可在外……”
  纪孺憬在老侯爷的凝视下声音愈来愈弱,终于将脑袋低了下去,虽然担心的不行,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确实失礼了,于是先对着老兴文侯磕了磕头,低声道:
  “孩儿知道错了,即便忧心父亲,也不该丢了兴文侯府的风度。”
  “嗯……罢了,也是我未曾思虑周全,看你这狼狈模样,不如先去洗漱一番再来见我。”
  “可是儿子出门仓促,并未带有换洗衣物。”
  “罢了罢了,想必也是你们昨日上门得罪了人家,此处既有我这花甲老人的替换衣衫,怎会无你可穿衣物呢我同他们说下罢,待会儿你也是要回去的,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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