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寿县城关镇东街口汽车站,这里既无站房,也无站牌,更无官方正式命名,而是个体司机们按照市场需求自发开辟,乘客们根据既成事实自发命名的。按交通管理部门规定,营运车辆一律停放汉寿汽车站。这个车站在县城西街口,尽管站房气派,停车坪宽阔,从县城东街口出入的车辆和乘客就是不愿到那里去。汽车进站排队去了,乘客仍不肯去,就在东街口等着。那些有靠山,胆子大,会经营的司机与老板,将汽车往这里一停,满载而去。而那些老实进站的汽车,却赚不回汽油钱和各项管理费。逼上梁山。也只好不守规矩,停靠东街口载客赚钱。这里的车流量和人流量占了汉寿县的一半,从东街口延伸出去的这条公路,通向汉寿县的工业重镇蒋家嘴,通向汉寿县出入沅水、洞庭湖、长江的重要港口岩汪湖,通向人口、面积、工业总产值占汉寿一半的紧临洞庭湖的十几个乡镇,也通向益阳、岳阳、沅江、南县、安乡,还通向广东、广西、湖北、河南。
刘述明、刘德珍,以及奉命增援的城关镇派出所副所长何业平、罐头嘴乡派出所副所长王东升同时赶到东街口,中巴、大巴、大客,进进出出,穿梭如织,男女老少,上上下下,往来似水。刘述明、刘德珍、何业平、王东升分头搜索所有车辆,没有发现许东泽、刘冬梅的影子。向街口摆摊卖槟榔的老人打听,老人略略回忆,说:
“是有这样一男一女,已经坐车往东去了。大约去了一根烟的功夫,是坐的中巴?还是坐的大客?哎呀,这我就没注意。”
刘述明判断:一根烟的功夫,等于十几分钟。如果能在岩汪湖以内的这段公路上拦截,抓获许东泽、刘冬梅,是最理想、最省事省力省时的。不然,许东泽、刘冬梅到达岩汪湖换车转船,出县出省,全都由他了。要追捕抓获,困难将成十倍百倍地增长。必须快速出击,在东街口至岩汪湖的这段公路上将许东泽、刘冬梅抓获。眼下,许东泽、刘冬梅乘坐的汽车已开出十几分钟,离抵达岩汪湖的时间只有30来分钟了。一场善与恶的拼搏,全在这30分钟之内。商人视时间如金钱,侦察员视时间如生命。刘述明在警坛驰骋拼杀二十多年,每一次与罪犯较量、拼搏都要抢时间、争速度。胜与败,输与赢,往往就那么几分几秒之差。此时,他的确像一个曾指挥无数场战役的大将军,毫不畏惧、毫不胆怯。他用极简短、极富概括力的语言,通过电台向正在县局坐镇指挥的曾庆嘉局长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曾庆嘉连声说:
“很好!不用警车,租乘中巴车追击,以免打草惊蛇。”
中巴车像一个后来居上的长跑运动员,昂首挺胸,挥臂蹬腿,在绿草如茵的广场上冲刺,欲超越所有的竞争对手,摘取辉煌的桂冠。前面是一辆中巴车,追上去,两车平行,没有发现可疑男女。超车、飞驰。货车,追上去检查,防止罪犯中途换车,金蝉脱壳。正常,没有发现目标。全速前进!追上那辆大客车,罪犯极有可能就在这辆大客车上,不等追上去,只见大客车突然踩刹停住了。难道罪犯真的在这辆大客车上,发现中巴车追来,引起警觉,想下车逃窜。甚至持枪威逼司机,或是劫持人质。不容多想,刘述明指挥中巴车超过大客车,在其前面停下。车未停稳,刘述明、刘德珍跳下车,朝大客车连连招手,装着要换乘车的样子。
“请等一等!等一等!我们要搭车!”
他们嘴里喊着,身子已挤进了车门。三双眼睛同时扫视,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眼睛眉毛,鼻子耳朵,全都看了个透彻。被追捕的一男一女,正坐在车门边靠窗户的座位上。男的广佬脸型、奔式头、黑皮肤,女的卷头发,耳垂、脖子上挂着许多金饰,满脸景色,为化妆品商店作过贡献。这特征与广东警方提供的和公安部通缉令上描绘的相似无二。他和她,就是许东泽和刘冬梅!他俩正相互搂抱着,旁若无人地做着男女间最时髦又最古老、最现代化又最传统的动作。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刘述明使了个眼色,刘德珍、王东升心领神会,不显山,不露水,自自然然地绕到许东泽背后,趁他正咬紧刘冬梅嘴唇的时候,一个抓住他一只手往后猛拖,许东泽上下牙松开,身子后仰,刘述明伸出铁钳般的双手,卡住他的咽喉。许东泽还未从甜蜜中解脱出来,双手已被戴上了手铐。
就在许东泽被制服的一瞬间,刘冬梅从座位上猛地跃起,扑向行李包。王东升马上意识到:许东泽带有手枪和手榴弹,可能就放在这个行李包里。刘冬梅要狗急跳墙。决不能让其得逞。不然,这满车乘客的生命都有危险。他以刑警特有的敏捷,刷地掏出手枪,抵住了刘冬梅的太阳穴,喝道:
“你敢乱动,老子就一枪请你上西天!”
刘冬梅吓得瘫作一团,手脚分外地老实。何业平上车,举起手铐,朝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锁住了那双漂亮的手。这对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前的颠魂倒魄,此时变成了丢魂失魄。很快,那男子变得镇定自若,大声吵嚷:“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抓我?你们乱抓无辜,我要控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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