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周立民率调研组陈福初,汪万昌,王利亚和我,还有公社陪同的余进秋,曾宪毅,每人自带一把靠背木椅,登上一条前三后三的小型机动船,从酉港公社背后的码头出发,沿内江向西驶去。船行至猫山大队背后,船上的发动机突然坏了,停在江心不能动。好在船上有根备用的竹篙,凭借它把船划拢堤边。曾宪毅赶快上岸,要去猫山大队部给公社打电话,抓紧再派一条船过来。周立民说:不着急。马福喜家里不就是在这里吗?正好到他家里去看看。
余进秋说:这里离马福喜家很近。
我们步行两分钟就到了马福喜的家。竹篱小院,充满生机。
这时,马福喜正从外面放鸭回来吃早饭,他热情地给大家装过滤嘴银象牌香烟。
周立民:你先吃饭。我们看看你屋里的摆设。
马福喜三扒两搅吃了饭,一边抹嘴巴,一边来到正房里。周立民对他说:你就吃饱了?
马福喜:吃饱了。
周立民:你那硬是倒的呀!
马福喜:我吃饭快得很嘞!
周立民:把你致富的经验介绍一下吧!
马福喜:公社余书记给我写了一张单单儿,照单单儿给田里施肥。这就是我的经验。生产队的人看到我要赚钱了,他们用我的主意,要我演一本电影。我就讲,你们把公路修到我门口,我就演一本电影。过去搞集体,大家箍得太紧哒,箍紧了就发炸,生产反而搞不上去。1973年,我作死力的搞,媷稻硬媷得困倒,出工跑前头,收工跑后头。别的没有得到,就得到了公社里奖励的一块镜子。今年春上,公社奖了我家5双防滑靴,16块多钱一双。余书记去年要我贷款,发展养鸭,开始我屋里堂客不肯要的,我硬要贷款,有余书记撑腰,天塌下来有他顶,怕一砣卵。搭帮贷了那笔款,要不然,我就没得本钱养这么多鸭。1975年,我包产5个月,工作组还我脱不得乎,把我的麻罩船抬走了,一窝猪儿也脱乎了,捅蚂蜂窝的那年,把我搞起去学了13天,要我割自己的资本主义尾巴。我硬只差一点点儿急得吊颈。如今,估量量儿,党委余书记不得搡起我搞坏事沙。我看了《月亮湾》的电影以后,思想上也没得负担了,要放心大胆地搞,搞出个样子来。我有四个儿,两个儿结了婚,还有两个儿没结婚。收个儿媳妇不容易,要花一千多元。我还准备置一部手扶拖拉机,派一个伢儿到县里学驾驶,跑运输赚点钱。我计划修楼房,1000元钢筋,1000元水泥,包给别人修,不管伙食。装古屋修起来了,就摸砣,一个儿就住这三间,一个儿就住楼房,我就住当中。我搞了几个钱,心里也快活,夜里做梦都讲的:烧砖修楼房,田里撒尿素。白天想什么,做梦就讲什么,有时候硬讲醒来了。有时候俺堂客就把我喊醒。养鸭与种田扯起来搞的。俺的早稻只媷得一到,第二到就把谷撒到田里,让鸭子撮啦!就把田里的草撮干净哒。公社里的曾片长三五天来一路,最多七八天一路,不大离开这里。我的早稻田插多了,双抢的时候吃亏。我同俺幺儿,俺堂客看鸭,两个儿、一个女儿就种田。幺儿有两个名字,马文军、马文新。第二个儿要种田,他讲的种田有味道,明年就我喂鸭,他种田。他要栽五亩油菜,我拥护。我满足他的化肥。要技术员开条条儿,照到搞,不然搞多了化肥,就会肥票。养鸭赚钱,不过也提心吊胆,遇到队上其他人家的田里放了闹药,我的鸭子下去了,硬像倒水的,硬像倒劈柴的。我硬是被闹慌脚手了的,不晓得如何对付。我明年修房子,自己做砖,自己烧砖,只投点煤钱,本不会太重。
周立民:你莫搞拖拉机,那又要有人学到开,你的劳动力搞不过来。还是集中精力多养点鸭。每只鸭每年吃38斤谷,你换回的钱却是几倍。养鸭划得来些。
谈话间,隔壁灶屋里传来一个老人的招呼声:“端茶呀!”马福喜起身,他和猫山大队谢全光支书端来了芝麻绿豆茶。
马福喜接着介绍:我的油菜秧儿打下地了,是四川油菜种。科学小报上讲的,9月10日以前油菜子要落泥。我收割了中稻的田,马上就栽油菜,赚的钱如同插一季稻。
余进秋:种油菜,每亩80斤磷肥,把垅子整好了,挖一条沟,沟里灌肥,再栽油菜秧儿,一亩可收300斤油菜子。
谢全光:我们大队承包田地最多的一户是25亩。
周立民似乎没有要问的了,他站起身说:走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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