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边的林庄主》第二章 自有打算

  一行人骑着马,取经小路,缓缓到东城外四十里的小庄里,这路上都是依靠林家做活的寻常人家,平日也多见的林毅,逢年过节,也能见到林毅穿的如此华贵招呼各家子弟,此时见了林毅,也并不惊奇,有人上来问候时,却被王瑶儿会理,林毅并未多言,骑马前行。
  到了地,几人下了马,屏退门前招呼之人,林毅与门口的老管家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人进了房里。王瑶儿亦想跟从,却被老管家挺身拦住,本想威胁,却听闻左右有利刃出鞘之声,回头一看,更有随自己一同来的家丁,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站在门前,不敢再动弹,眼珠不住转动,心中却不知打了什么注意。
  小庄不大,撇了四、五抹小坯房,往中间最大的一桩走去。里间齐齐摆着七张椅子,其中早已了六个人,头张椅子后还站着一个比林毅略小的男子,七人见了林毅,面色各异,起身拜见道:“见过族长。”
  林毅微微倾身回礼,轻声道:“见过各位家长,请坐吧。”
  六人各自坐下,林毅与那站着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将一旁的桌子搬到中堂,七人围桌而坐,一时无言。那年纪最大,缺了两根手指的老人,见林毅沉默不言,只在微笑,心中不耐,可又微惧,又见坐首位那小辈不住对自己使眼色,只得凭着年纪辈分,问道:“小成毅,你传书交代我们几个领头的来你这儿,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见坐又清清嗓子,又道:“我这老头子身体还不错,来就来了,那李小子已是一地经略安抚使,万一误了事儿,岂不是叫我等自乱阵脚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之前坐头把交椅的中年男子听朽善威这老头把事儿往自己身上引,差点没吓出魂来,赶紧摆手回道:“不急不急,成毅侄儿有事,我特地请了一个月的公休,地方上有成才照看,想来也无大事。”
  林成毅微微点头,道:“无事便好,今日找找叔爷,叔伯姨娘,几位兄弟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说,不过,还是先说一说各家的事儿吧。”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之后我再说说我的事儿吧。”
  几个放在各地都能抖三抖的人物,此时见林成毅不如以往那般直来直往,半点话也没说,各自也不敢多做揣摩,以士家李良才为首,先说道:“禀族长,自我坐上荆hn路安抚使之位,事务渐多,虽有成才帮衬,只是往日人情不免淡了不少,近几年成厚做了不少事,地方人情虽无长进,亦无损伤。只是”
  林成毅淡淡道:“直言无妨。”
  李良才咽了口唾沫,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二子,叹了口气,低头道:“只是成才考中了进士,我虽请吏部放成才来我身边为官,只是成才他读书读迷糊了,只知忠君爱国,对我暗中援助杉五弟的事多有置喙,只怕日子长了会叫他看出端倪。”
  说了,只见林成毅双眼微眯,隐有凶光,知道这行事果决的侄儿定然是下了杀心,当即求道:“侄儿,伯父知道这么说不对,可可成才毕竟是个不错的孩子,行事举止皆有所为,轻易害了,只怕叫那些关注我的那些官员拿了把柄。”又拉了拉身后的儿子,说道:“成厚,你求求你四哥,求他放过你大哥。”
  见李成厚要跪,林成毅点头,伸手止住,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移向坐在第二位农家的柘成栋,问道:“西疆的那些地收成如何”
  柘成栋道:“收成还可以,不过盈利却是不成了,虽说章相公打的西夏犯不了边疆,可西夏人国内一直喊着打,打来打去,我们的人没伤着,可我们的地却被他们弄坏了不少。如今可供章相公所部用粮,其他的万一发了大灾,难!”
  林毅道:“不用担心,前几年三哥的人从南越弄来了三熟稻米,在两湖种了不少,近几年收成不少,就算全天下发了大灾,凭着各家人脉发散粮食,我也能叫这天下人三个月内饿不着。不过,二哥,等你有时间了,回去看看,你家中的那些人又有些不安分,你若下不得手,那就我来。”柘成栋先甜后苦,愁容满面,不在多言。
  工家的桓成梁微微点头,对林成毅说的很是满意,只是自己是个内向之人,替自己表功的话可说不出来,尤其是在李良才面前,自己闲暇时替林成毅种粮收粮储粮的事儿就更不愿意说了,见李良才看着自己,面色不善,桓成梁脸色一冷,闷闷说道:“嗯四弟叫我弄得火绳枪我弄好了,呃能一枪打死牛。”
  李良才不明所以,问道:“那是什么绳子也能装在突火枪上”
  坐在林成毅下首兵家的杉良坞闻言哈哈大笑,笑的李良才颇不自在,笑完了,说道:“大哥,你们文人可算又不知道的东西了。这火枪可是了不得的东西,若是叫大哥献给了朝廷,只怕少不得三公之位啊。哈哈”
  李良才如何听不出杉成坞话中的嘲讽挖苦之意只是毕竟是当年自己家里错了,今日留的性命,已是万幸,哪还有胆子在这四侄儿面前与人争吵
  杉成坞见李良才如发焉的萝卜,一言不发,全不似二十几年前的意气风发,自己笑的也没趣,吧砸吧砸嘴,说道:“凭着李大哥给的方便,我在零陵招了一只私兵,训练的还不错,加上隐峦地宫与章相公手上那支兵,现在共有两万人马了。”
  侠家家长朽善威一听,拍案叫道:“啊呀两万人马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我们七家第一了”威吓间,却见林成毅朝自己瞥来,胸口一跳,不敢再放肆,赶紧低下头来,嘟囔道:“老夫老夫从族长手令,把那些不听话的盐枭杀了干净,剩下的都老老实实奉我朽家为主还有,关外抢行商那些家伙,不是一般人,他们各个骑术非凡,不下草原匈奴,抢了杀了便走,不留一个活口,十分厉害,从现在知道的事儿,他们抢了行商的丝绸,做成了各色旗帜,其中含义,我们还弄不清楚。”
  林成毅道:“无妨,他日有时间,我自去瞧瞧那些人物。”
  娼家家长棠良怡瞧林成毅面向自己,心尖微漾,当下含笑带媚,春意似水,足叫在座的男人鼻尖发热,腹里生火,可见林毅面色不变,恼气自己妆容心意全喂了狗,一时凉了心情,冷声道:“我做了什么,哪一件你不知道还用得着我说”
  林成毅道:“我知道,难道其他人就知道我等虽出了五服,却仍是家人,何况其中谋划,也只有我等才知道,你如若不愿意说,我不逼你,等散了场,你把家长的牌子交给钟老伯吧。”
  棠良怡听林成毅说的无情,赶紧换上笑脸,只是心中悲切,实在无法言语,可言语中凄苦,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道:“我已经让人在辽国的都城开了三家青楼啦,那些辽国权贵的阴损事儿虽然知道的不少,却和宋国并无干系。”
  林成毅见栾良怡双眼含泪,不免暗中叹息,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是伤了这位名上小姨的心只是在场的都是家中的权势人物,不好轻慢偏袒,过了一会,待栾良怡平复了心情,这才说道:“嗬我商家今年运势颇为不顺,走辽国、西夏、吐蕃的各个商线斗有损伤,尤其是走辽国的那条线,死伤不少,现在走的人少了四成,不过,走南洋、东瀛的两条线赚了许多,今年大致上还是赚了,尤其是芙蓉膏,嘿嘿,那吐蕃、西夏、辽国,及域外番国的贵族大人,已经离不开这东西啦,哈哈”众人回忆当初林成毅定下的筹划,想不到今日能有如此成效,只怕那些用过芙蓉膏的达官贵人,现在没了这毒物,只怕比坟冢枯骨还不比得。
  见众人有些悚然,唯有李成厚不明所以,林成毅不欲叫这干干净净的同族兄弟染上不干净的道理,也不再多说,顿了顿,笑道:“而且,之前派去南洋那些人,在南洋一个小国里,当上了亲王,不出二十年,那国王就得姓木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欢喜,各自畅想。你想,这些几人乃是家中代表。这木家,乃是不忿世宗子弟投降赵匡胤,从柴家分拆来而,自宋国建立,便想着要造反重立大周朝,再立世宗荣光。只是那赵匡胤这开国的两兄弟实在厉害,压得这木家两三代五十年翻不得身,其后人也按其旨意,颇为警戒这些前朝遗老。
  说实在话,过了近两百余年,在在坐的又有几人真的想造反只是守旧年老之人日益增多,而林成毅经商所得更添了这些人的野心,便是有各个家主压制,却仍不能熄灭那守旧之人的心思,而且,前几年更有人更借现丐帮帮主乔峰带领帮众于幽州厮杀时,在两湖一带领苗人造反,若无林成毅见机的快,与杉成坞并桓成栋平了内乱,今日七家少说得有五家被朝廷抄杀,几个人哪还能坐在这说自家的事儿
  今日听闻有保身的后路,又怎的不叫人欢喜欢喜过后,棠良怡见林成毅微露笑意,不似前般冷淡,笑问道:“咦成毅,你是有什么打算了现在如此高兴”
  林成毅见这小姨说破自己心事,见几个兄弟也看过来,也不隐瞒,点点头,起身说道:“然也,今日叫诸位家主过来,当然不只是为了说一声后路的事儿。所以,我请大伯带了李家二弟过来,自然有些打算。”
  李良才瞪了李成厚一眼,自己日夜叫人紧盯着这臭小子,也不知这二儿子是如何与这煞星搭上边的。李成厚一心要施展自己所学的能耐,只当没看见自己老子凶巴巴的眼神,向林成毅抱拳道:“还请林四哥指教。”
  林成毅摆摆手,向众人说道:“自我六岁被那些死人拱上族长之位,不敢说为这木家死而后已,不过这二十一年来的鞠躬尽瘁却是少不了的,就是诸葛亮写下出师表,想必他累的说不出心事了吧”
  话才落音,在场之人皆是点头,便是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自林成毅完全接掌家中事务后,除去在外行事,每日少说有五个时辰在想着如何赚钱,以钱生钱,正邪并用,只要能赚上钱,确实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每日也不奢靡,日日如此,在场之人扪心自问,实在是做不到林成毅这般节制。
  林成毅继续道:“如今我林家经商收益之胜,且不说名胜民生用具,便是朝廷每年送给辽国、西夏的岁币,如今皆有四成流回我林家的口袋里,如此,全是各位之功劳。”说着,林成毅向几个家长行礼,几个家长亦向林成毅还礼。
  林成毅又道:“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虽说我苦练内功,辅以养生饮食,可毕竟是操劳过度,精力却是有些不济了,所以,我想休息休息,我不在家这段时日,就请李二弟代我操劳了。”
  此言一处,倒也没叫几人惊奇,今日李成厚到了这处,显然林成毅是要他做些甚的事务,只是想不到,林成毅倒是把家中事务给让了出来。朽善威见李良才不住往自己这边甩眼色,知道两人是想到一处去了,拱拱手,朗声道:“侄孙好打算,不过,祖宗可是有交代,无为者不得担任族长。侄孙,不知这族长一职”
  林成毅看了李良才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牌,朝他晃了晃,抛给棠良怡,道:“那就让小姨先收着这块牌子吧,等什么时候李二弟有了担待,什么时候他也就代一代族长,如何”
  李良才一听,心中焦急万分,族长一职何其重要,当初家中长老要拱林成毅他便是一万个不愿意了,只是内有长老,外有强敌,逼迫之下,实在不得不从。今日听到自己的儿子乃是未来的族长,自己这一方安抚却沦为他下首,怎能甘愿只是,只是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对着林成毅来,眼睛一转,说道:“侄儿,这可不成,小妹她只是个窑姐儿头子,怎能代我木家族长之位不成,不成!”
  说着,眼睛瞟向朽善威,却见朽善威低着头,闭着眼,好似熟睡一般,立马脊上一寒,赶紧看向林成毅,果不其然,这侄子的脸上遍布寒霜,桌上已被他摸出一道深痕,滋滋冒着烟气儿,棠良怡看到林成毅这幅模样,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还管那出了五服的大哥的屁话只见林成毅凌空一点,李良才久居官位,武功也只为强身,两人不过三、四尺,这如何躲闪的开哇呀一声跌倒在地,眨眼间,时而缩首发抖,时而撕衣嚎热,李成厚见父亲如此痛苦,就是内心再看不起自己这父亲,也不得不向林成毅跪去,只是尚未跪下,便被一股暖流托起,只听林成毅说道:“你不必求了,我只用了四成功力,只要你将家中传下来的内功练好,要治好你爹的内伤便是举手之劳。”
  李成厚仍躬身行礼,说道:“见父亲受苦,我若恍若未闻,当时不为人子,还请林四哥看在我的面上,稍解我爹的痛苦。”
  林成毅微微一笑,道:“你既然说话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今日你求了我,日后你就得辛苦了。”
  李成厚肃然道:“成厚不敢狂妄自大,敢比四哥才能,成厚只求成就木家基础,为日后结果尽一份心力。”
  林成毅道:“很好,我会看着你的,不过,你得把你大哥的事情给办好。”示意柘成栋、桓成梁扶起李良才,点了李良才几处穴道,能叫他自己坐下,说道:“今日乃是给未来族长的面子,我且饶了你,下次你在说这种话,就是祖宗过来,我也亲手扒出你的脊骨!”李良才已经是奄奄一息,哪还敢回话,只得喏喏称是。
  朽善威吧砸吧砸嘴,又想起了当年,那段事儿,当年家中人丁兴旺,家家都有些人才,林成毅他爹虽无他那般经商才能,却也是冠绝几省的有钱人,后来,只因有人见钱眼开,意欲夺了这林家的家财,便寻人暗算了林成毅他爹。不想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人只知花钱却全无担待,不仅败坏了林家产业,还叫隔壁慕容家的慕容博给惦记上了,被杀了好多人,之后,各家被慕容博杀的吓破了胆,推出六岁的林成毅担任族长,以向慕容博示弱。此招倒也迷惑了那慕容博,不想此举却是叫蛟龙入海,谁知道那林成毅从小就那般厉害,仅仅两年,就练成了不弱的内功,更借外人之力,将当初谋算林家的家族长老杀的个干干净净,手段之狠辣,便是叫一生行刺的朽善威也不得不佩服。
  这些年里,也不是没人暗地里请朽善威出手,来压一压林成毅,可林成毅是什么人自己厉害就不说了,还与如今的丐帮帮主乔峰交好,这两人合力,只怕连少林寺也是如履平地,自己就算能暗算乔峰,还能暗算得了那个心黑胜墨的林成毅么
  如此想着,也不知想了多久,却瞥见林成毅与棠良怡出了小屋,朽善威见其他几个家主还没有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怎么,主家走了,我们这些陪衬还留着作甚”
  柘成栋、桓成梁乃是旁家庶子,本当不得家主之位,只是林成毅当年杀戮极盛,杀的各家没剩了几个能人,才叫二人当了家主,这些年来,两人配合着林成毅派来的人,也将事情处理的不错,现在嫡家的老长辈说话了,两人可不敢不回答,却也不敢乱说,只得看向杉良坞。
  杉良坞自小不喜欢这个做人阴祟的叔叔,虽然打不过这老头,却也没什么好话,闷声道:“没什么,一会儿钟叔要给我们一些银票,叫我们等一会儿。”
  朽善威近来才收复沿海盐枭,也不太缺银两用度,随口问道:“哦,有多少若是不够,向老夫说一声,万把两还是给得起的,要的多了,几十万两也拿得出来。”
  杉良坞呵呵一笑,道:“也没多少,合起来也就一千三四百万两,哦,侄子还说了,本来有以百万两是给您老人家准备的,只是关外那些人你一直没除掉,所以,这些银子就先留着了。对了,他还让我给你说一声,一年之内,那些借道的人头五两一个,领头的一个二十两,还请叔叔告诉您麾下豪杰,这笔买卖,谁来都成!最好叫北边的官军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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