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手颓然又放下,这一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阿婉猜这一巴掌落下去,便是第三次,泥做的菩萨也该发火了,更何况一句话说不对便大动肝火的宋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宋纨把脸伸了过去,却瞥见她闷闷不乐的放下手,脸上坏笑越发肆意畅快,像是感觉不到痛意,“哈哈哈,小美人儿你怎么不打了?莫不是心疼本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面上笑的张扬,眉目间也无一丝戾气,心里却暴躁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揪着阿婉衣领,把她狠狠吓唬一通。
就没有见过这么演戏的,下手这么重,敢情打的不是她?
望着宋纨眉眼间的得意,阿婉心中郁火渐渐熄灭,悲从中来,她真想抛开一切去问问她,这般风流成性,荒唐事做尽,竟也有脸来百枝求亲?
宋纨察觉到她情绪低沉,不由停下来了轻轻佻话语 ,“既然小美人儿累了,那便先回去吧。”
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也没心情再演下去了。
说着,她以扇遮面,脚步利索从阿婉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跳上马车。
阿婉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车里,咽下了想说的话,在她眼中,自己充其量也只是陌生人罢了,说出口怕是也起不了丝毫波澜。
车厢里,宋纨有意无意拿扇遮住了脸,对于后面进来的阿婉熟视无睹。
“王爷,今晚您还去吗?”
马车走了一会儿,卫二忽然开口打破了安静,像是点燃了宋纨这颗炮仗,她冷着脸抬头,面色不善注视着阿婉,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演个戏也下这么重的手,敢情打的不是你?”
她居然以为在做戏?阿婉眼中一抹诧异,继而又心中了然,“我不是在……”
‘演戏’两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宋纨突然变得危险的眼神吓的闭上了嘴。
“嗯?你继续说?你不是什么?”宋纨审视着她,充满压迫感。
阿婉抿唇,微微错开她的视线,“没什么,我下次会轻些……”
她不善长说话,白皙的容颜上浮现出淡淡的绯色。
宋纨不乐意了,“你还想有下次?再有下次本王叫人砍了你的手。”
她目光冷然,幽幽从阿婉右手上一扫而过,阿婉低低应了声,默默把手藏到了身后 ,落入宋纨眼中,倒有几分乖巧。
她冷哼了声,重新打开扇子,挡在了脸前。
过了会儿,阿婉踟躇着开口, “你……容王,你今晚还去迎春楼吗?”
宋纨闻言,又睁开了眼,看着她,“你想本王去吗?”
阿婉不说话了。
宋纨又闭上了眼 。
到了客栈,阿婉先下马车,刚掀开车帘,便看到客栈门口一行男男女女,各个身骑高头大马,她心里猛地一惊,果然在人群最前方看到了一个背影形似申犀的青衣人。
为了杀自己,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宋纨见她杵在那里不下去,微微诧异,“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下去本王还要下去呢。”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把阿婉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车帘缩了回去。
“怎么了?”宋纨问道。
阿婉摇了摇头,慢慢坐了回去。
“我有些头晕,缓一会儿再下去,你先下去吧。”
她不怎么想见到申犀,若是在容王面前暴露了身份,以这厮的无赖行径,兴许命保下来,终身便要搭进去……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嫁给她,甚至还被要挟索取,受制于人……
可能就是生不如死吧……
阿婉神色越发低落,宋纨瞥了她一眼,起身准备下车,便听到了外面孙管家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她沉着脸拉开车帘,眼眸微抬看向不远处,孙管家正引着申犀朝她走过来。
“王爷,这位是申兴将军家的大公子,有事相商……”孙管家喊道。
宋纨点了点头,手上不自觉抬高了扇子,扭头低声询问道:“老相好?壮得跟犀牛似的,你俩站一块,可不就是美女与野兽嘛。”
阿婉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爆红,怒瞪宋纨,“你又胡说八道……”
“不头晕了?”宋纨嗤笑,反问她,“既然不是老相好,为何躲着他?”
她的目光如利刃,一寸寸凝在阿婉脸上,危险又不容躲闪。
语气微顿,她拉长了语调,“还是,阿婉姑娘你的仇家其实就是他?亦或者……”
话未说完,孙管家已经带着人来到了马车旁。
申犀伸着脑袋,往马车里面看,卫二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以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是老狐狸的儿子?”
宋纨随手放下了车帘,从车下跳下来,看着申犀,目光中的怀疑与轻蔑不加掩饰,“你爹怎么没来?派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可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这等小事,何劳父亲出马,本公子一人便足够了。”
莫说桃华,便是大半个百枝国人,都听说过草包王爷的荒唐事,申犀还真没把宋纨放在眼里。
“你一人?”宋纨故作认真,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笑嗤道:“口气不小,拎得起刀吗?”她话锋一转,“本王的小美人儿不知惹上了哪路妖魔鬼怪,这几日刺杀不断死了不少人,可把本王心疼坏了,你若是行的话,本王把小美人儿交给你保护如何?”
申犀正欲发火,却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大喜,连忙应下来,“本公子可比你手底下那些人强多了,交给本公子当然没什么问题。”
宋纨呵呵笑了起来,“那便这么说好了,本王带人去王都,你留下来保护本王的小美人儿,要是本王的小美人儿少了半根汗毛,本王回来绝对饶不了你,你那狐狸老子也别想好过。”
想到自己的计划轻易便能完成,申犀心情大好,哪怕宋纨骂他老子一口一个老狐狸,他面上也不见恼色,嘿嘿笑道:“容王你就放心吧,本公子知道你喜欢美人儿,一定保护好她,要是少半根汗毛,本公子赔你便是,偌大的相南城,坤阴君随你挑。”
“看来申兄挺了解本王的,”宋纨眉头微挑,笑容暗示道:“今晚迎春楼,不醉不归,申兄莫忘了赴约。”
果然是个酒色之徒,申犀连连点头,越发看轻宋纨,也没再往马车里看,直接带着人离开。
宋纨注视着人离开,低头轻嗤了声,转身踱步到马车旁,“小美人儿,头还晕着呢?”
里面没应声,宋纨勾唇,唇边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王爷……”
卫二眼底一片忧色,略带恳求地看着宋纨,希望她不要再吓阿婉了。
宋纨看懂了他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孙达小跑跟了上去,面上带着喜色,“王爷,好消息啊,有一人受不住刑,招了!”
“嗯?本王不是让把人杀了吗?”宋纨道。
她还在用扇子挡着脸,孙达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听出了她声音平静,似乎并没有因此高兴。
他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老奴想着试一试,没准就成了,要是问不出来,再杀也不迟,谁料到一上重刑……”
宋纨眉头一皱,冷冷回头,“别废话了,说重点!”
孙达却被宋纨脸上的红痕惊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巴掌印,又惊又怒,“王爷您这是被人打了?何人下的手,好大的胆子!”
宋纨臭着脸,回头瞥了眼马车方向,“哪这么多废话,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差不多了就让那姑娘去露个面,本王不过去了。”
“差不多了,宅子已经选好了,佣人都在宅子里等着,就差厨子了,南边菜系的厨子不太好找。” 孙管事语气微顿,神色凝重起来,“那人交代申犀就是他们的主子,卫四便是被申犀捉了去,王爷今日见了这申犀,觉得申犀这人如何?”
“不如何,把那三人杀了吧,权当没问出来,阿婉姑娘的身份,也不必再派人打听了。”
她差不多猜到了一些,直觉告诉她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这里并非桃华,深层次的她暂时没有那个能力触及,而表面的……知道了又如何?
宋纨丢下话,加快脚步走进客栈,孙达没再跟上去,抬手招呼了一个护卫去买药,自己则拢了拢衣衫,朝马车方向去。
他心里清楚,除了阿婉姑娘,没人敢打王爷,更没有人在打了王爷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宋纨回房用热水敷了敷脸,又休息了会儿,命人去把卫二找来。
没想到卫二竟然把阿婉也带来了……
柔柔弱弱的阿婉姑娘低眉顺眼跟在卫二身后,宋纨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不想的开口,“出去!”
阿婉不顾宋纨怒火,从背后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个朴实无华的小瓷瓶,眼含殷切伸到了宋纨面前。
她长长的睫毛是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宋纨没想到她会哭,不由愣了下,心中不悦也跟着熄灭了,她缓和了下脸色,没好气问道:“你又怎了?本王今日跟申犀那熊崽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骗他的。”
阿婉刚想说话,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孙达的敲门声,“王爷,老奴来给你送药了。”
她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怎么都赶着给本王送药?”宋纨摸了摸脸,询问卫二道:“本王的脸很明显吗?”
卫二如实点了点头,与另一边完好的脸相比,这边确实过于红肿了。
宋纨只好再度拿起扇子挡住脸,示意卫二道:“去开门吧。”
孙达也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相貌清隽的小公子,不待宋纨询问,他便一脸担忧道:“王爷,您的脸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留下伤痕,”说着,他伸手将那偷偷打量的小公子拉到宋纨面前,小公子乖巧施了一礼,“福喜见过容王爷。”
宋纨没说话,她仔细瞧着他,隐隐有些熟悉。
见状,孙达笑呵呵地解释道:“王爷,这位是药铺老板的小儿子,老奴瞧着他心灵手巧,便请过来为王爷您上药。”
闻言,宋纨从福喜身上移开眼,冷冷淡淡看向孙达,“模样不错,你倒是有心了。”
以往她夸人,可不是这般阴阳怪气的,孙达登时便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他不动声色瞥了眼还在眉目含春洋溢着喜色的福喜,“王爷,您若不喜,老奴便带他下去……”
他话音还未落下,福喜眼泪就掉下来了,宋纨默默握紧拳头,改口道:“谁说本王不喜?本王不过是受不了药草味,嗯……它过于苦涩了,本王喜欢……”
却一时说不上来,她并无喜欢的气味,情急之中瞥见阿婉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了令人信服的说辞,“本王喜欢芳香馥郁的气息,比如兰花,淡淡的幽兰香……”
阿婉忍不住抬头看她,她才不信面前这厮雅致,还喜欢兰花?怕是兰花什么香都不知道,去秦楼楚馆里浸染些胭脂水粉香还差不多。
福喜信了,抬袖擦干眼泪,通红着眼眶望着宋纨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福喜不好,福喜这就回去沐浴,容王爷您等福喜一会儿,福喜会很快赶回来为您上药,您的伤不能再……”
宋纨耐心并不多,一会儿眉头便皱了起来,“改日吧,本王这伤确实耽搁不得,孙达,把人送回去。”
孙达见宋纨对福喜有些怜悯之心,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小心思又活跃起来了,“可是您的伤……”
“不劳烦福公子了,还是我来吧,王爷因我受伤,我为王爷上药,自是义不容辞之事。””
自孙达进来,便退到卫二身后充当隐形人的阿婉上前一步站了出来。
霎时,几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说她懦弱都不过分的阿婉姑娘此刻为了演戏,竟能勇敢站出来,还说出这种话,当真是勇气可嘉,宋纨心中生出几分敬佩,点点头道:“那便由小美人儿你来吧。”
“既然王爷都这么决定了,老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阿婉姑娘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奴还是那句话,王爷身子金贵,经不起你这么瞎折腾。”
孙达说罢,转身朝福喜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小公子,老奴送你回去。”
大概福喜也清楚没希望了,闷闷跟着孙达转身离开。
只是宋纨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朝阿婉伸出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容王爷,福喜能邀您游湖吗?”他羞涩问道。
宋纨瞬间就想到了原因,她八成是在布庄里见过这人,所以才会觉得面熟。
阿婉也想到了,心里蓦然涌出一股无力感,她不能做什么,冲动之下的那一巴掌便令孙管事心生不满了,若再出言阻拦,怕是卫二也要不待见她了。
她目光放远无神地望着敞开的窗口,窗口外是一派黑压压的屋顶,望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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