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成岭醒来,和周絮一起用过饭便出了客栈。刚走到客栈外面,就看到温客行公子一身华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
“你们起来了,吃不吃琥珀核桃仁?”温客行笑着说。桌子上放着好几颗已经剥好的核桃。
周絮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多谢温公子。”
“阿絮啊。”温客行笑的很俊美,“你我好歹也一起出过生,入过死,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一间破庙里过过夜,你怎么还张口闭口温公子?是不是太见外了?”他的尾音轻轻上勾,带着某种张成岭说不出感觉。
周絮无语。
张成岭觉得纳闷,叫温公子不是很正常吗?反而温公子称呼周叔为阿絮有点奇怪。在他们越州,只有关系非常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称呼,比如他的爹爹就称呼他的娘亲为阿银。
温客行笑笑,也不在意,指着一旁拴着的两匹好马说:“这两匹马你们骑走吧,尽早赶到太湖,以免夜长梦多。”
张成岭见周叔没有表示,便抱拳道谢:“温公子,谢谢您。您和我们萍水相逢……”他话未说完,便被温客行打断。
“岂不闻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温客行站起来笑着走到周絮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却是在和张成岭说话,“我和你这位周叔,很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交情深不深,岂在于时间长短?你爹爹在五湖门待了一辈子……”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一个人高声呼喊打断。
“张公子,您是张成岭公子吗?”
张成岭回头,看到十好几个乞丐朝他走了过来。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认得他?
喊话的那个跛脚乞丐见他们打量的神色,抱拳笑着说:“朋友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在下是丐帮大智分舵副舵主,受敝帮执法长老黄鹤之命,受五湖天下盟之委托,四处寻找镜湖剑派遗孤,张成岭张公子。”
“昨日有个小弟子看见小公子特别像我们收到的画像,所以今日我们来确认一下。”
跛脚乞丐面带微笑,说的诚恳。张成岭却有些害怕的往周絮身后躲了躲。在他的眼里,这十来个乞丐,全都泛着红光。
周絮低声问:“你认识他们吗?”张成岭连连摇头。
周絮朝跛脚乞丐抬了抬下巴,道:“他不认得你。”就在此时,又来了十几个乞丐,把他们三个人围的严严实实。
温客行的脸沉了下来:“确认一番?确认需要带这么多打手吗?不是则已,如若是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动手抢人哪?”
跛脚乞丐笑着反驳:“不敢不敢。”他对张成岭说,“张小公子,是大孤山派的掌门沈慎嘱托我们来找你的。沈掌门你该认得吧,他是你爹爹的结拜兄弟。”
“我不知道,我要跟着周叔。”张成岭躲在周絮生后,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大孤山派他知道,可是大孤山派的掌门他从来没见过。
周絮随意道:“抱歉,我也不认得。”
跛脚乞丐收了笑容,道:“我看张小公子受惊过度,似乎有些失了神智。该不会是诱拐他的人给他下了什么药吧?”
“呵。”温客行冷笑,“这位老兄颠倒黑白的能力果然了得!做乞丐真是委屈了你,你不如去做状师吧。”
跛脚乞丐听了脸色一变,大喝:“摆阵!”
顿时,几十个乞丐全都动了起来,手里的打狗棒挥舞个不停,摆出了种种阵势,有高的,有低的,有围的,有圈的,封死了他们周围前后左右每一个出路。
跛脚乞丐居高临下,喝道:“交出张小公子,我放你们自行离去!”
张成岭躲在周絮身后,见了这阵势有些慌张。周絮从头到尾脸色变都没变,看着丐帮的打狗阵,只说了三个字:“看好他。”
张成岭正不解其意。温客行已经揽了他往旁边的桌子上坐。
温客行坐下,怡然自得,手里的折扇还摇个不停。张成岭哪里坐得下去,站在那里急得冒汗。他见周絮在乞丐的阵势里,忽高忽低,忽出忽没,心都揪成了一团。
温客行忽然赞道:“阿絮的腰功得从童子开始练起吧。”
张成岭急的跺脚,说:“温公子,你快去帮帮他呀。”
“傻小子,”温客行失笑,“这帮臭要饭的,哪是他的对手?来,吃个核桃,益智补脑。”
张成岭现在哪有闲心吃核桃?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周絮,唯恐他出什么意外。温客行见他这般紧张,微笑摇头。
就在张成岭担心不已的时候,跛脚乞丐忽然来到了张成岭这边,笑着说:“张小公子,跟我们走吧。”
张成玲顿时惊慌不已,忍不住要向温客行求助,却见他一脸事不关己。
他慌了,干脆朝温客行身后躲去。跛脚乞丐连忙来抓他,见张成岭又往另一边去,便也绕过温客行,又要抓张成岭。
很快跛脚乞丐和张成岭绕着温客行转了几圈,有两三次差点抓到了张成岭。
打斗中的周絮瞥到了这里的情形,高声警告:“温客行!”
“在呢。”温可行笑着回答,“你让我看着他,我看的好好呢。虽然没你那么好看,但总算也不伤眼。”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他依然在调笑。
温客行见周絮百忙之中还瞪了他一眼,又笑着说:“你想让我出手,你想让我出手帮忙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周絮却是连出声的功夫都没有。这些乞丐见久战不下,竟然从打狗棒里抽出了兵刃。周絮一时左支右绌。
“阿絮,亮兵刃吧。”温客行犹然不慌不忙,笑着说。
只是周絮那里尚能支撑,张成岭先坚持不住了。他被跛脚乞丐摁到地上,一把抓住。张成岭连忙大喊:“周叔!”
周絮撇到张成岭这边的情形,连忙甩了一道暗器过来,逼退了跛脚乞丐。只是他用力过度,牵到了内伤,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温客行脸色微变。他以为周絮武功高强,收拾这些叫花子不在话下,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周旭竟然会受伤。
他见几个乞丐朝周絮劈砍,毫不犹豫,用几颗核桃把他们打退。
趁此机会,周絮带着张成岭腾空飞走。只是他气力不济,飞了没多远,便落在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周絮将张成岭放下,也顾不得许多,随意坐在一旁就要调息内伤。
张成岭担心不已,连声问:“周叔,你怎么了?”见周絮根本不答,心里非常担心。
张成岭守着打坐的周絮,担心不已,还好没过多久周絮就缓过来,重新站了起来。
张成岭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翔鸾舞柳”,忐忑地说:“周叔,我内力浅薄,但是可以治伤。要不要让我试试?”
“你?”周絮看了张成岭一眼,见他很是不安,便说,“那你试试吧。”
“哦。”张成岭听了,小心地将手按到周絮的背上,将唯一的一点内力输给周絮。
“嗯?”周絮微露惊讶。张成岭的内力浅薄得不值一提,但是这点儿内力却让他舒坦了许多,就连一直叫嚣着疼痛的经脉都平复了不少。
“你从哪里学的?”周絮随口问。镜湖剑派可没有这般高深的内功心法。
“我不知道。”张成岭茫然地摇头,“镜湖山庄出事的那天夜里,有人突然在我脑子里说话,然后我就会了这个。”他想说他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颜色,想了想,又闭了嘴。
“你这孩子,”周絮无语,“运气不错。”就是傻了点儿。
张成岭腼腆地笑了笑。
周絮带着张成岭继续往太湖那里走,到了夜间,他们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野外过夜。生了火,周絮开始烤鱼,只是第一次没烤熟,第二次烤好了给张成岭吃,却是苦的。
周絮将鱼扔了,没好气道:“别吃了。或许鱼本来就是苦的。”
张成岭咽咽口水,不敢说话。他久住越州,几乎日日都要吃鱼,从来没有吃过苦的鱼。只是他从小被人照顾到大,根本不会烤鱼。现在看来,周叔也不会烤鱼。
“天哪,俩大小傻子呀。”紫衣少女阿湘忽然冒了出来,笑道,“你们不知道烤鱼之前要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吗?胆破了当然苦啊!”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一辈子被人伺候到大的吧。”阿湘笑他们。
张成岭说不出话,确实,他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做过饭。他忍不住看向周叔,难道周叔也从来没做过饭?那以前都是谁给他做饭?
周絮顿了一下,问:“你主人呢?”
阿湘朝后面示意。
张成岭转头,见后面的水面上停了好大一艘画舫。温客行正在上面悠然吹箫,还有两个美婢伺候,茶水点心,一样不缺。
张成岭咽咽口水,看到那些吃食,他觉得更饿了。
温客行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微微一笑,持箫凌波飞了过来,笑道:“阿絮,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一边说,一边要走到周絮旁边坐下。
周絮突然伸出来一条腿,挡住了他的动作。温客行微微一笑,转而坐到了张成岭旁边。
温客行左右看看,见周絮根本不答理他,也不尴尬,反而高声吟诵:“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他微微闭目,似乎吟诵地极为投入,又道:“传闻昔日魔匠容长青,毕生打造了三件得意之作。一名大荒,一名龙背,一名白、衣。”说到最后,温客行笑着看向周絮,见他扭头不理,笑着继续说,“昔日四季山庄末代庄主秦怀章便是以白衣为佩剑驰骋江湖。四季山庄湮灭之后,此名剑遂不知所踪。”
他朝周絮凑过去,低声说:“阿絮,我见你的佩剑与白衣剑很是相似。原想那几个丐帮的臭叫化子能让你拔剑,让我确认一番,没想到害得你受伤,对不起啦。”他笑着道歉,紧紧盯着周絮。
周絮这才转过头来看他,指着地上的鱼说:“温公子,咱俩的关系,就跟地上的鱼一样,不熟。”
张成岭疑惑:“周叔,这鱼已经熟了,只是是苦的。”
周絮无语,瞪着张成岭。温客行哈哈一笑,笑着说:“好小子。”就在此时,张成岭看到,温客行身上的黄色光芒,变成了绿色。
原来还能变颜色。张成岭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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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剧情不变,阿絮和老温之间的感情进展会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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