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操场上的莘莘学子,梅贻琦知道,他们将成为战后修补华夏伤口的裁缝,成为中华再次振兴的希望,他们是种子,是战后中国崛起的支撑,他们不能死在战场上,要死,也得死于战后重建的呕心沥血中。
“今天,我很有幸听到了中文系一名学生的话,他说,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中国经历了数千年的战火焚烧,哪怕是积贫积弱的现在,仍旧没有被外族征服,在他看来绝对不是武器装备的犀利与否,而是一种魂,一种民族精神,这一点,从乐以琴、高志航他们这些英雄身上就能看到。”
梅贻琦的话让台下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站在梅贻琦身后的罗常培甚至发现,梅贻琦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有些颤抖,按理说,刚才梅贻琦演讲的两点主题都是在给联大学子们灌输保持有用之身的理念,但是最后这一段话,却又说得大家热血沸腾,梅贻琦的目的何在?
站在主席台的梅贻琦深吸了一口,挥了挥手示意台下的学子们保持安静,随后说道:“就在昨天!昨天下午,日本方面通知今天会对昆明进行空袭!这算是赤裸裸的侮辱!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国弱被人欺,这是中华民族的耻辱!你们要学好知识,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奉献给国家!用汝之所学,抵御列强,用汝之所学,建设新社会!留得有用身,收拾旧山河!”
站在梅贻琦身后的罗常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紧绷,梅贻琦说的不错,现在的青年学子最该做的是什么?在最艰苦的年代,要奋发图强,用自己有用的身躯为建设作出最大的贡献,破坏容易,但是建设却更难百倍。
同样身为一届文学泰斗,罗常培沉默了,他也从梅贻琦的话中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
“是啊,中国空军!哪里还有比这些学子们更加适合开飞机的呢?梅先生,你这是同意了吗?”罗常培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防空警报再次响起,学生们,哪怕是老师们都没有起身,梅先生仍旧在那讲话,学生们仍旧在那听着,这是预行警报,只有听到汽笛声一短一长,师生们才会动身躲避,穿过新校舍,北边围墙上有一个后门,可以穿过铁道进入山野。
梅贻琦的讲话触动了陈泰文,直到这一刻,他才似乎才隐隐地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读书,靠着一座孤坟,陈泰文铺开信纸,给远在广东梅县的二老开始写信。
日本人的轰炸机就像日本人前一天预报的那样来了,仿佛进入自己的领空一般毫无阻碍,扔完炸弹的日军战机甚至还在空中摆了摆机翼,完全的不可一世。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陈泰文手中拿着马扎,腋窝下夹着一本《梦溪笔谈》,刚进门的一瞬间,陈泰文就发现自己寝室里面的几个室友围在了一张床边,冲着一人指指点点。
陈泰文将马扎放下,分开几人后,发现空下的一张床铺上赫然坐着一个人,这人也奇怪,见了人不打招呼,只是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仿佛道观里的道士一般。
“咦,泰文,你回来了正好,这是咱们新室友,别的寝室可都拒绝了他的加入,要不咱们也....”
陈泰文回来后,同寝室的其他几人将陈泰文围了起来,征求陈泰文的意见,就凭今天陈泰文在上课的时候给肖青的那两巴掌,他的意见在寝室里也变得重要起来。
看了看坐在床上打坐的奇怪同学,陈泰文倒是觉得无所谓,耸耸肩说道:“人家不吵不闹的,这不挺好嘛,都是同学,又没关系。”
就这样,这名进来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的新室友就这么在陈泰文他们寝室里住了下来,人都是八卦的,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陈泰文和四名室友端着饭碗坐成一排,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破旧的老怀表看着时间。
“5!”
“4!”
“3!”
“2!”
“1!”
这名同学盯着怀表,当怀表走到走到六点整的时候,陈泰文他们五人立马朝着角落里的床铺看去。
倒数刚刚数完,坐在床上的那名新来的室友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背着一个包裹朝着门外走去,全程冷酷,并没有多说话。
“我已经打听到了,这人叫做李海洋,原本是学机械的。”
“据说在机械系不受人待见,和同学们关系都比较紧张。”
“我听说的更悬,据说这人自带霉运,只要跟他走得近,三天之内必定倒霉。”
“嗯嗯。”
看着走出去的李海洋,陈泰文的四名室友端着饭碗一个接一个的说道,其实也难怪这些人对李海洋好奇。
这李海洋长的又黑又瘦,平时根本不说话,更重要的是,室友们甚至发现他好像用不着睡觉,亦或者说睡觉的时间很少,只是打一下坐就起来了,而且每天到这个时候就会出去一趟,然后回来看书看到熄灯,整个人神神秘秘。
陈泰文听了四名室友的话后,将手中的饭碗往桌上一放,说道:“看本神探今晚给他弄个水落石出。”
李海洋的步伐很轻盈,也不见他如何发力,整个人行走起来仿佛永远固定在一个较快的速度上,保持着匀速向前的速度,上坡是这个速度,下坡也是这个速度。
这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陈泰文,刚开始的时候,陈泰文还能勉强保持距离跟上,但是到了郊外一处小山包前,陈泰文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更要命的是,此刻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陈泰文扶着小树歇了一阵,看着前方的李海洋似乎也站住了,长舒了一口气的陈泰文暗骂道:“这么能跑,丫的属狐狸的吧。”
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在李海洋停下来的那一刻,李海洋的耳朵明显地抖了抖,随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以正常的速度朝着小山包上走去。
太阳已经落山,云南的山里各种夜间活动的小动物也开始出来觅食,陈泰文已经有些后悔跟着李海洋出来了,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坟包,陈泰文的心中有些发麻,特别是树林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猫头鹰的哀嚎,让陈泰文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咦?这李海洋怕不是在练什么邪法吧?算了,我还是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看了一眼在坟地里打坐的李海洋,喃喃自语地说道。
当天晚上,陈泰文做了个噩梦,他梦到李海洋正一片坟头里阴恻恻地望着他,他想跑,但是他的身体仿佛被定在原地,随着李海洋右手一挥,那些坟包突然裂开了来,一个个死尸朝他爬了过来....
“啊!”
“啊!”
陈泰文直接被从睡梦中吓醒,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后,又发现自己眼前一张黑不溜秋,眼眶突出的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陈泰文再次被吓得尖叫一声爬到了床边。
早晨,宿舍区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看着与他仅隔不到五厘米的李海洋,陈泰文冲着李海洋大声喊道:“李海洋!你个死棺材脸!你到底要怎样!”
寝室里只剩下陈泰文和李海洋两人,同寝室的人都已经走了,再看了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想必大家都去上课了,而自己则是睡过了头。
“校门外有个叫做陈吉的在找你,说是你堂兄。”李海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陈泰文醒了之后,直直地对陈泰文说道。
“你,你会说话?”这是陈泰文第一次听到李海洋说话,陈泰文和他的几个室友甚至都以为李海洋是个哑巴。
李海洋听了陈泰文的话后眉头皱了皱,直起身子朝着宿舍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如果你不想你那个堂兄被送到警察厅去的话,那就赶紧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陈泰文太反应过来,李海洋说的是他堂兄到了学校来找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堂兄陈吉,陈泰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苦涩。
他这个堂兄今年25岁,在他们陈氏家族绝对上得上一朵奇葩,小时候堂兄陈吉就喜欢耍小聪明,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陈泰文都没少替他背黑锅,所谓三岁看老,陈吉在小时候就敢偷看女人洗澡,看完了还会到处跟小伙伴讲谁家媳妇的屁股最圆,谁家女人的胸都坠到肚子上了等等。
陈吉当然不是个读书的料,在他父亲棍棒之下也才勉强读完了初中,随后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在社会上鬼混,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对于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尤其钟爱少妇,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人妻根本就卖不动腿。
也就在不久前,陈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来到了西南联大门口,逮着学生就问认不认识陈泰文,不过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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