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年》第四幕 妖孽？妖孽！

  “让开！让开！...”
  哐当！
  “没长眼睛吗”
  二十来个官兵手持长枪在林风城口堆起栅栏，三五人正在驱赶来往行人，呐喊之人腰挎马刀，脚穿黑色帆布靴，一双斗鸡眼镶嵌在苦瓜般的脸上，杏仁一样大小的眼珠子来回转动，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围观百姓，
  “我乃林风城一县巡抚苟富贵，苟大人”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腰间佩刀显摆着
  “今晨，接到煌城急报，就在昨夜！林风城外五里地枫叶林中发现一具尸体，林风城离都煌城仅仅十五里地，胆敢有人在天子脚下动土，是不是...活腻歪了在我这里，还没有哪个歹徒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故意扯着嗓子嘶吼，好像杀人者就在这群人当中一样
  “我奉命侦查此案。即日...起，林风城一干人等逐一排查，只能进不能出直到结案，若有知情不报者、窝藏罪犯者被我查出当即立斩”随即拔出腰间佩刀，竖直插在地上双手扶握在刀柄末端，抽动两下鼻孔“啊呸！”一口唾液弹飞三尺之远
  “啊...当然了！我苟大人是非分明，如果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来巡府投案，指出来，赏黄金百两”
  一士卒奔走过来对着苟富贵悄声细语:“大人，这...上面可是给说赏白银五十两，你是不是记错了”
  两眼斜视，一脸鄙疑，怎么有这么笨的手下“这是什么地方啊！天子脚下！如果五天内我不能查到凶手，刑案府就拿我动刀子，我这可是做着掉脑袋的买卖，五十两白银说出来谁会不要命来投案即便真有人来投案，给打发三五两白银不就行了”
  “是...是...是...大人英明”
  苟富贵这人尖头猴腮，平时耍点小聪明，这也是他能攀爬到巡抚小头领的重要因素
  “你、你还有你跟我去看看现场”抗着大刀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晃地领着四人往枫叶林赶去...枫叶林，地处林风城外五里地，被一条宽五丈的流河切开，枫树延绵二十里地因此闻名。十五里外怪石嶙峋，高耸入云，此处地界堪称秀丽，山美水美，一到九月后远远望去如同大火烧山
  “这...！”苟富贵心中一颤，枫叶林好像被巨人啃咬了一口，十余丈地除了异常干燥的土壤、干涸掉的血迹，别无他物
  “大大大...人，发现...尸体”一士卒言语吞吐，其扭曲的脸色让苟富贵极为不慢
  “哼！得亏你是干巡抚差事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瞅瞅你那点出息”
  提提裤腰、扭扭佩刀，悠闲志满前去查看
  “尸体呢哪呢！”...
  “苟...大大...大...人，尸体在你脚下”
  苟富贵略微低头：“呕...呕！”这是尸体！无手无足，最令人可怖的是，脑袋呢！尸体宛如被人大卸八块，身首异处，何人如此歹毒，什么深仇大恨竟下如此狠手！
  苟富贵伸出长袖擦擦嘴角：“这是杀父之仇不对啊！瞅这毁痕，至少得十个人才能做到”有点怀疑自己的断案能力，十个人也不可能一夜间把这十丈内的树木全都推倒罢而且这树木分明是连根拔起，什么人有这能耐怕下手的不是人吧！妖孽
  “大人！这尸体上密布枫叶，好像此人是被树叶杀死的”
  “荒唐！树叶怎么能杀...人”强作镇定，尸体都被他踩着了，如此距离自然是发现了那尸体上密布的枫叶，换做谁也不愿意去承认这样的事
  “这案子相当棘手，杀人者能用树叶把人碎尸万段，以这本事除掉几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我这脑袋能值几个钱可这林风城中有都煌城主心腹爱将璐遥城的夫人，发生这等事必定人心惶惶，那璐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如若我能认出歹徒上报给刑案府，就说犯人怪力无穷，属下无力缉拿让他们想办法去，不就解决了这一问题吗”眼珠轱辘一转计上心来
  “我们就在这守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此作怪。看到人，咱们就跑。来两人把这尸体埋了，快恶心死我”......
  “遵命”士卒们倒是欣喜，跟着个贪生怕死的头领还是能保住小命的，谁也不想把命搁这，上有老下有小这些都不提了
  林中深处，一黑影晃动，望着地上碎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太阳西下，空气已经开始变得潮湿，入秋之凉唯有万物最先得知，嫩草早被露水压弯了腰。幽林之中一团篝火正徐徐燃烧，为这幽森添了几丝温暖，一阵一阵的浓烟正上蹿下跳
  “苟大人，咱们守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什么都没见着。是不是那犯罪之人不会来了”
  戳戳手，哈哈气，刚入秋怎么的就有深冬之寒了
  “嚷嚷什么，干这差事少不了风餐露宿的，这案子办成了，少不了你们好处的。拾点柴火去，去去去去...麻溜点”
  背脊骨突然传来一阵寒意，苟富贵回头望了望背后那黝黑的树林，头皮发麻，总感觉有什么在盯着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沙沙沙沙细细碎碎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什么人！”赶紧拔出佩刀紧紧拽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的方向，忽见，一团白影闪过，透过微弱的火光，看见两点翠绿的荧光在树林中来回穿梭
  “鬼火”一人喊到，这一喊让苟富贵心里也害怕了，半步不敢挪动，难道真是鬼怪荧光几次窜动后，在篝火前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哟呵！原来是一只白色狸猫”刚那翠绿荧光正是这狸猫的眼睛，毛绒绒的尾巴轻轻晃动，咂咂嘴，静静蹲在篝火边上享受这微弱的暖和
  “吓本大爷一跳，我当是什么鬼东西。你这小畜生胆子倒是挺大，跑这来取暖正好爷几个饿了，逮它！”苟富贵挥挥手示意围住这小畜生，悬着的心也着实落地了
  其实心里有点后悔，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主意，这大晚上的在这过夜，不冻死也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给吓人
  “看你往哪跑”苟富贵左手揪着狸猫的耳朵使劲晃了晃，右手明晃晃的刀举过头顶准备一刀砍下去，狸猫眼里流露出了恐惧，四肢在空中胡乱蹬着
  “让你吓唬本大人，等会就把你烤了吃，嘿嘿...”...
  “大人，小心背后！！！”猛一回头，正脸撞在一块树干上，卡蹦一声脆响，周围十丈范围内树都被拔了，哪里来的树干
  “哎哟，我的牙！”睁开眼时，见到他一辈子后悔的事。无数带刺藤条从地底钻出来如无数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左手，钻心的疼从手臂延伸过来
  “啊！来人，救命”狸猫掉落下来的瞬间，一硕大树叶飞来包裹住这小可爱
  “胆敢伤我妹妹找死！”
  黑乎乎的一团影子，能看见的仅仅是一双深红大眼，极度的恐惧让苟富贵忘记了疼痛，右手大力一挥，砍掉自己的左手，带着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连滚带爬般飞快逃走
  “妖孽！妖孽出来了！”
  剩下的三个小士卒吓得无法动弹，张着大嘴看着这不明黑影，还没反应过来，藤条从口中钻入穿肠而出，也趁着这功夫时间苟富贵早跑得远远的了
  黑影慢慢显出原型，一身粉色连衣裙，带着桃树枝发簪，竟是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姑娘，楚楚动人，紧皱的眉头挤出一丝愤怒，反而平添一些翘楚
  望着逃走的苟富贵已没了追赶的心情，轻手怀抱着这小可爱，伸出食指在它头上稍稍一按，以示惩罚，嘟囔着嘴抱怨：“让你别乱跑，你偏不听！给你说了好几遍不要接近人类，你也不听！要不是我刚发现得早，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来林风城办事，你非要跟着来！眨眼功夫就不见影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给十娘交代知道错了没”
  呜呜呜......
  小狸那毛绒绒的尾巴卷将起来，泪眼汪汪的看了一眼女子后，把头深深埋在尾巴里面一声呜咽，发出阵阵委屈的叫声
  “好了、好了，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了！我不告状，那你下次可别调皮了啊！”
  女子再次皱皱眉头，你若不是因为那个凡人，又怎能受这般苦罪！现在变成这般模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威胁到你性命，真是苦了你了...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