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重生的谢庭月一脸肃穆,抱着不知来头,一直伴在身边的《大国经济》不撒手。
目标:顺利在各种刀光剑影中苟下来,护住自己,护住弟弟,护住没用的残废夫郎。
夫郎:倒数三四五六七个字,你确定?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庭月,楚暮 ┃ 配角: ┃ 其它:宅斗,爽文,重生,打脸
第1章 避不过的大婚
谢庭月要成亲了,不管愿不愿意。
亲事是继母林氏‘劳心劳力’,‘c,ao碎了心’帮他订的,‘体恤’他可能闹别扭,给足了消化时间,一直在悄悄c,ao办,直到明天就是大婚日期,不可能瞒的住,才不捂了,‘破罐子破摔’的大办。
满院喜庆的红,大门口炮仗用频繁的速度堆出了热闹气氛,街坊四邻,整条街道,不,半个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谢庭月,谢家充嫡子养的庶子,要嫁人了!
嫁给一个男人。
夫郎楚家嫡长宗子楚暮,出身世家名门,面冠如玉,清雅如竹,有匪君子,温润端谦,不管哪一点,都是谢家踩着高跷也够不到的,只是——病入膏肓,不良于行,随时可能死而已。
真是没半点新意,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视线滑过窗外被寒风吹秃了树,谢庭月唇角绷出一抹讽刺的笑,单手盖住了脸。
“二少爷?二少爷?您醒了?”
一道聒噪的,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很熟悉,是林氏的得力心腹王妈妈。
谢庭月:“我听见了,你退下吧。”
王妈妈却没走,嘴一撇,站在原地继续说话:“老奴知道二少爷不爱听,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老爷是要脸的人,这亲事订了,日子到了,断不可能改,二少爷装晕还是装病,都没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今儿个撞了墙,没气儿了,棺材也得抬过去。”
谢庭月额角隐隐抽搐。
“您这么胡闹,自己累,我们也累,结果还是改变不了,何苦来哉?您怪夫人不告诉你,夫人也委屈啊,亲事是老爷亲口应的,也是老爷发话背着你安排的,要不是夫人体恤,您连这些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大好的洞房花烛喜庆日子,二少爷是聪明人,还是别触自己霉头,让一切顺顺利利的好……”
谢庭月突然移开手,倏的看过来:“我想顺利,就能顺利么?”
他眼眸漆黑,深不见底,似那暗夜y-iny-in海面,看似平静,实则蕴着惊心动魄的风浪。
连声线都挟满疏离冰冷,生人勿近。
王妈妈的气定神闲突然卡住,吓了一跳。
这二少爷……怎么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不一样了?
但再一看,二少爷还是二少爷,脸还是那张脸,好看,也稚气,看起来再聪明,也是长不大的孩子。
王妈妈暗叹自己做贼心虚,那些安排……二少爷不可能知道的,这就是话赶话,绝对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心绪浮动,看热闹的心都少了,王妈妈手一甩:“老奴奉夫人命,给您带来几个信得过的下人使唤,二少爷就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好好想想吧,老奴告退。”
她带过来的人,是嫡母甘氏的陪嫁。
谢家组成比较奇葩,老爷谢良备,是一家之主,娶妻甘氏,甘氏不孕,陪嫁滕妾柳莹生子,就是谢庭月。甘氏性格阔朗,大气温婉,和柳莹姐妹相称,二女一起教养谢庭月,后宅安和,谢庭月的童年很是幸福。
偶然一次,柳莹随谢良备外出,遭遇山贼,谢良备安好,柳莹去世,甘氏十分悲痛。也许上天终于开眼怜惜,甘氏有孕,诞下儿子谢庭星。可惜她身体本就不好,强行诞子更是伤身,没撑多久,撒手人寰。
当时谢庭月只是个半大孩子,谢庭星还没记事,谢庭星几乎是被谢庭月手把手带大的。
名分上,谢庭星是嫡子,谢庭月只是冲嫡子养的庶子,实际上,谢庭月拥有生母和嫡母所有的爱和教养,谢庭星是个生命里只有哥哥的小可怜。
因为相依为命,兄弟二人感情很好,谢庭月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教养弟弟成长,别长歪,谢庭星的心愿就是好好长大,努力变强,让谁都不能随便欺负哥哥……
故事若只到这里就好了,长大的路辛苦些,互相撑着,总能过去,可惜世事总不随人愿。
没几年,谢良备续了弦,林氏。这续弦可不得了,带进来一儿一女,全是谢良备亲生!
说是多年前,谢良备出门时,同这林氏有了肌肤之亲,应了要娶她的,哪知突然水患来临,转回来的谢良备找不到林氏了。找不到,自然做罢,由着父母之言,娶了甘氏。
可人与人的缘分说不清,几年后,兜兜转转,谢良备又遇到了林氏,相思之苦难解,自然又有了肌肤之亲,但家中已经娶妻,给不起任何承诺,谢良备就跑了。
甘氏死后……林氏带着儿女找上了门。
林氏很聪明,她没拉着儿女站在谢家门前骂,而是赁了院子,与谢良备‘偶遇’,极尽温柔小意,再‘恰当’的让谢良备发现一对儿女,她自己一个人艰苦养着的,长的很好的儿女。表明从没有高攀的意思,只愿‘得君一顾’,便心满意足……
温香软玉在怀,佳儿乖女齐齐喊爹,谢良备怎会不大男子主义爆棚,不应了娶?
于是谢家后宅,就变了天。
谢庭月忍着自己排行生生从大变成二,日日与继母周旋,保住嫡母的嫁妆,护住自己和谢庭星小命,可结果还是——没护住。
甘氏和柳莹营造的后宅气氛相当美好,没半点话本里的刀光剑影,谢庭月自认聪明,没吃过猪r_ou_也见过猪跑,可惜书上得来终觉浅,没亲历过刀锋的他就像别人桌上一盘菜,被林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桩亲事,他自己闹,没搅和黄,却被林氏搅和黄了。
她内心深处本意,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嫁给楚暮。
她不喜欢,他反倒,很想做了呢。
“可真是蠢啊……”
想起前世种种,谢庭月忍不住叹息。
视线滑过房间正中央的圆桌,目光一顿。
接下来的某个时间,会有一碗甜汤放在这里,喝下去,送亲路上,遇到意外之时,他就会药性发作,做出羞耻之事。
楚家因为楚暮的病,条件开的再低,也不会愿意迎一个性 y- in 之人进门,这桩婚事,自然断了。
他嫁不成楚暮,自己名声也一落千丈,楚良备大怒,夺了他手里甘氏的嫁妆铺子,让林氏代为保管,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占理,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嫁妆单子交割。
谢庭星不管不顾的闹,为了他上蹿下跳,着了林氏的道,突然落水,大病,之后就这么去了……
“星儿……”
想起弟弟,谢庭月忍不住眼睛s-hi润,现在就有一种跑去书院的冲动。
活着的谢庭星!上辈子梦里都不敢想的事!
可惜不行。
别说今天阖府密的像个笼子,根本由不得他逃出去,就说眼前这个难关,他必须得过了,才能有以后多的多的机会!
谢庭星年纪小,性格冲动,不知道这桩婚事也好,省的难受,等顺利过了,他再好好和弟弟谈。
关键问题是,现在怎么过。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为什么不早回来几天,偏偏是成亲前一天,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手抵榻边要撑着起身,突然被硌了一下。
低头垂眸,谢庭月看到一本书。
《大国经济》
页边卷着浅浅的黄,封面纯蓝,四个字铁画银钩,似写满山河壮丽,开阔无比。
谢庭月眼睫突然颤动。
上辈子的最后时间,只有这本书陪在他身边,他翻看了无数遍……
倒是有用!
突然想到一个可以撬动的节点方向,谢庭月将书时时抱在怀里,眼梢荡起自信涟漪。
“来人!”
很快,廊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材健壮的小厮走了进来:“二少爷。”
谢庭月看着这个小厮,笑了:“我认得你,你叫冬哥,是奶娘的侄子。”
冬哥有些激动:“少爷竟还记得小的?”
“小时候,都是奶兄陪我玩,你年纪略长两岁,从不会和我们一起疯,不是盯着假山石头,就是盯着树杈拐角,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两个没分寸,伤到了自己。”
“少爷……”冬哥强忍住哽咽,“日子难,您也要撑下去,星少爷那里人手够,小的们保证伺候好了,不碰破一点油皮,少爷您就留小的伺候你吧!”
说完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庭月赶紧叫起。
上辈子这时候,他感觉林氏在闹什么妖,十分不放心,把所有信得过的人全安排去了谢庭星身边。林氏当时没什么反应,他没想通,之后才明白,林氏应该很满意他这么配合,因为这样,正好全了她的计划。
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可不就成了瞎子聋子,不知道前面的事了?
如今她下死令,把人拎回来给他,不过是暂时安抚牵制一二,要死也死在明天,今天不能出岔子!
蠢啊,他真是太蠢!
好在回来了。
谢庭月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不把林氏搞死,就不姓谢!
“冬哥,你帮我办几件事。”他面色肃穆的看着冬哥,“这个家里,我只能信你们了。”
冬哥觉得今天的少爷很不一样,明显有了j-i,ng气神,不那么丧气,有斗志是好事,少爷又一向聪明——
“少爷尽管吩咐!”
他毫无怀疑的信任目光,干脆利落的应声,让谢庭月心情大好,笑眯了眼:“附耳过来。”
短暂耳语面授后,冬哥肃容:“小的这就去办,少爷您就等好吧!”
冬哥风一样的刮了出去,谢庭月坐到桌边,灌了盏凉透了茶,冷静的想接下来的事。
首先,是弟弟,发生意外的日子他记得很清楚,只要这亲好好成了,他再注意那个日子前后,不让弟弟到水边就好。
其次就是这桌上不久后放过来的甜汤,不能喝,但必须动,要让别人知道,他用了。
最后最关键的,他是想嫁了,让这件事顺顺利利过去先,楚暮……想娶么?
第2章 亲迎
冬月十二,y-in,大风有雪。
楚家有喜,处处披红挂绿,装饰得焕然一新,新郎官自然也要打扮一番。
两个小厮架着楚暮,四个丫鬟在侧忙乎,手脚伶俐的将厚重繁琐的大婚礼服一件一件给他换上,衣服很多,时间有些久,楚暮一直保持着笑容。
阔额高鼻,剑眉星目,眸底似藏着潮汐,永远氤氲深邃,看不到底下藏着的东西,却因那时时挂在唇边的微笑,让你感受不到任何距离感,只会觉得亲切,向往。
楚暮此人,和外面传言一样,不管外貌还是气质,都是个君子。
给他换衣服的丫鬟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脸红着道歉,楚暮用如月下松涛清泉的声音安抚:“没关系,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动了。”
一个妇人打帘子快步走进,卷来一股寒气,见衣服还没穿完,立刻皱了眉:“一个两个都不顶用,这么点儿事磨蹭到现在?”
小丫鬟急急挡住楚暮,鼓着脸怼了一句:“黄妈妈且小心些,大少爷着不得冷风!”
黄妈妈被顶的肝疼,眼睛眯成三角:“哟,是小银杏啊,你婶子我伺候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银杏再有勇气,到底年纪小脸皮薄,骂不过黄妈妈,憋的没回嘴。
楚暮修长手指搭在颈间,自己扣上襟扣,微笑一如既往:“黄妈妈来了。”
“老奴来看看这里怎么样了,”厉害如黄妈妈,也躲不过楚暮的微笑大法,笑着行礼,“有些慢,咱们得赶赶了,大少爷千万记得先吃了药。”
楚暮还没说话,银杏小丫鬟就回了:“已经吃了,刚吃完。”
黄妈妈没理她,只看着楚暮笑:“要说咱们二太太给您说的这个媳妇,虽是个男娃,长的可好看了,比一般小娘子不差!就是听说脾气不太好……”
她偷眼瞧了瞧楚暮的脸色,没看出什么变化:“脾气不好也不怕,毕竟人生下来,谁能没点脾气?以后处长了,大少爷再哄一哄,一准能让人安心过日子!大少爷,您马上就有媳妇了,开不开心啊?”
这些话字面上看没什么,配合特殊的语调重音,暗意十足。
带满了刺,表达了恰当的幸灾乐祸和厌恶,足够引起不适。
“嗯,”楚暮微笑一如既往,眸底潮汐染上丹霞,愉悦的直白坦率,理所当然,“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自会好好呵护珍惜。”
就像……根本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黄妈妈有些没趣。
楚暮这是场面话还是出自真心,她不在意,也没有人在意,她想看的,是这位尊贵大少爷的恼火尴尬。可惜这位大少爷仿佛生下来就少了这根弦,从来不会愤怒,也不会尴尬。
“……是叫谢庭月吧?”
黄妈妈:“嗯?”
“我的妻子,”楚暮指尖搭在膝上,眼梢微垂,眸底有潮汐起落,“名字很好听。”
黄妈妈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不过一个名字而已,还没见到人呢,要不要笑的这么欢?
难道这桩亲事……真的说到了大少爷的心坎上?
这一问只在心头跳了一下,就压了回去。不可能,大少爷病成这样,房间门都不怎么出,到哪打听外面的人,又满意谢庭月?
对,刚刚还夸名字好听,肯定是这辈子没希望成亲,好不容易有一个,管他男的女的,都算圆了愿望。
黄妈妈心里鄙视了一下,转身继续她的检查工作。
……
一切就绪,吉时到,楚暮准备迎亲,拜见长辈。
“大少爷真好看,红衣金冠,整个人都j-i,ng神了!”
“我也好像要这样的新郎官……”
“就是可惜,腿走不了,接新娘子也起不了马,得坐车……”
一路上,悄悄躲在柱子后偷看的丫鬟们窃窃私语不断。
到得正厅,按礼大拜,老夫人李氏笑容慈爱,叮嘱连连,母亲苏氏嘴唇微颤,眼眶发红,但没有哭。
二婶孙氏拿帕子给苏氏:“大嫂,暮儿成亲是喜事,您可别舍不得,老话说成家立业,今儿个暮儿成亲,下一步就是立业,您这享福的日子长着呢,可不能哭!”
这话一落,整个大厅骤然安静。
孙氏是劝,还是在扎心,是个人都能品出来。
围观众人心酸的没法了,大少爷这样的身体……还有立业的那一天么?
只求好好活着啊!
楚暮看着苏氏,话音不疾不徐,如沐春风:“二婶说的没错,娘,儿子今日娶妻,日后和和美美,您的福气,怕是绵长密密,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很奇怪,同样的话,别人说出口,或是暗讽或是明讥,能挑起足够的情绪,但没人当真,楚暮说出来,淡淡如水,却似讲述既存的事实,容不得人不信。
就像他是天之骄子,尊贵无匹,能力无限,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兑现。
拜完,楚暮坐着轮椅出门,冰冷的寒风打着旋刮来,掀起他的衣角发梢。
有雪花,落在他脚边,迅速被红衣盖住。
“宗——子——迎——亲——”
在他身影离开家门的一瞬,老管家站在一旁,中气十足,面色肃穆的喊出这四个字,悠长,旷远。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卷着风,披着雪,洒着钱,到了谢家门前。
新郎‘撑着病体’,‘强颜欢笑’,亲自坐着轮椅叩门,没有人忍心拦。
看在钱的面子上,也没有人会拦。
谢家丫鬟小厮看着扔过来的碎银子眼睛都直了,还拦什么门,抢啊!
别人家成亲,一筐一筐的铜钱撒,已经算是大方了,到了楚暮这,竟然撒碎银子,他是钱多咬手,没处花么!
话传到后宅,林氏都惊讶了:“楚家……这么看重谢庭月?”
“也未必是看重二少爷,只是担心楚家少爷的身子,经不起折腾……”王妈妈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回。
林氏帕子按着嘴角,笑容凉薄:“楚家,也就这点追求了。”
“谁说不是呢?”王妈妈殷勤的给林氏捶肩,“不过再想,咱们也没吃亏,听说还另抬了几箱子见面礼孝敬……楚家那快死的残废,要不是夫人善心,怎配娶妻?他就该孑然一身,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如此长点良心,回报夫人也是应该。”
林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王妈妈心下一紧,继续讨巧:“夫人您这般心善,不若再卖个好,好好送咱们二少爷出门,别让人家等的着急!”
“就你会说话,”林氏眼神瞥向窗外,微微眯了起来,“行吧,你亲自去催一催,姑爷身子不好,吹了风再凉透了……不吉利,让少爷快着点,别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
说着说着话,笑出了声。
王妈妈不敢再探主母意思,也不敢再讨巧,立刻去了。
其实林氏就是觉得烦,太闹腾,想让新人快点出门,出了门,才有好戏看。
这意思王妈妈懂,谢庭月更懂。
“好啊,就听王妈妈的意思,不必顾着别的礼,直接开门吧。”
他看着王妈妈,笑容深不见底。
王妈妈后背一寒。
今天……怎么回事?总觉得彻骨的寒,时不时发作,难道是因为下雪了?
她视线掠过桌上空碗:“少爷用过补品了?”
“过甜了些,”谢庭月平静点评,“人快来了,收下去吧。”
王妈妈亲自拿了空了的碗离开。
谢庭月的视线跟着她的背影,滑到不远处的黄狗……倒是委屈了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很久,又仿佛一瞬间,漫漫雪幕里,过来一个人。
很多很多年,谢庭月一直记着这个画面。
那一抹红衣,那温雅微笑,那个人眸底起落的潮汐,坚定从容的身影。
那双眼睛,仿佛将天地置之度外,只有同穿红衣的自己。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朝自己伸过来,伴着月夜松涛般的声音:“我是楚暮,你的夫郎。”
是宣告,也是邀请。
停在空中的大手仿佛诉完了没问出的话:你愿意跟我走么?
所有话语表情,尽皆真诚,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
谢庭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像……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他们此前并不认识,却熟稔默契,不必紧张,也用不着紧张,他们明白彼此这一刻的心意。
“我是谢庭月。”
谢庭月把手放了上去,同样笑容沁到了眼底。
他当然知道,楚暮不可能对他一见钟情,瞬间爱的死去活来,但他能感受到对方那份真诚,不是演技,是礼貌,是修养,是一个男人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
这个男人,虽然没说出口,已经用所有动作表情宣告了一件事:自此,他是他的妻。
而妻子,是要护着的。
谢庭月突然有些难以言语的羞涩,手心发烫,庆幸对方的手现在很凉。
好像之前的担心稍稍有些多余,以后的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新人对视相笑,灿烂温暖,冰雪仿佛都为之消融。二人又都相貌英俊,站在一块宛若壁人,映尽世间所有美好。
围观众人一边感叹,一边泪目。
可惜了……
如果这种画面能持续下去,楚公子能活的长长久久,该有多好。
第3章 破局&嘴炮
迎亲队伍离开谢家,走在大街上。
遵循古礼,谢庭月和楚暮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楚暮有楚暮的马车,谢庭月有谢庭月的轿子。
帘外漫漫风雪,足够让人冷静。
谢庭月摇摇头,抛开脑子里的杂念。
上辈子没能和楚暮顺利成亲,却并非没有任何交集,他见过楚暮两次,两次时机都很特殊,楚暮可能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看到了楚暮的阔朗,独特的强大与力量。
他不能因为对方的礼貌和修养,就理所当然的放了心,作为陌生人,他必须好好表现,保有足够的好感,才能让对方不退货……
利益捆绑可以,谈买卖也可以,短时间内,他不能放走楚暮这个丈夫,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长长的路仿佛见不到尽头。
寒风侵骨,飞雪遮眼,天地一色,不管猎猎裹边横飞的铺幌子,还是随风剧烈摇摆仍然盖了满身雪的枯枝,都挟满冬日独有的萧瑟和肃杀,好像在提醒着人们前路危险,行路小心。
谢庭月眸底映着雪色,两只手扣的紧紧,心跳越来越快。
好希望这条路不要停,只要不停,危险一刻就永远不会到来。
可时间自来残酷,从不肯为任何人驻足停留,路总有终点,那一刻,也一定会来。
迎亲队伍走到岔道口,突然猛的一顿,马嘶长鸣,队伍乱了!
因是路口,大雪迷眼,首尾车辆顾不上,一乱,就散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在尖叫:“来人——快来人——大少爷晕过去了,快点送医!”
这个大少爷,指的当然是楚暮。
有人犹豫着答了一句:“可大少爷正在成亲……”
“成亲也要有命啊!快点送医,别废话!”
楚家下人忙成一团,伺候楚暮的伺候楚暮,安排现场的安排现场,但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急,不可能立刻理的井井有条。
就是这时候!
谢庭月左手拎袍角,右手撑轿窗,腰腿发力,一个鱼跃,跳出了轿子!
“楚暮——”
就像一个正常会担心伴侣的人,他满脸焦急的冲向前方。
都是男人,成亲礼服相对有些变动,比如谢庭月没穿裙子,没盖盖头,只一身大红喜袍,滚着金线,他本就相貌俊秀,皮肤白皙,配上红衣乌发,身侧漫天飞雪,画面美感相当值得深品。
混在人群里的壮汉一脸呆滞。
不是说……人喂了药,会浪的发|春么,怎么活蹦乱跳像个兔子,不等他伸手就蹿出来了?
浪是浪,浪的方式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而且对着的人不是他,是新婚丈夫!
壮汉眸色y-iny-in,唇边黑痣上的毛都要揪下来了。
这笔买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办,做不做?
他有些犹豫。
目光在谢庭月肩背,腰t-u,n,长腿上流连,再看看红衣映衬下越发j-i,ng致白皙的面庞,如美玉一般,勾着人想摸,想碰……壮汉往掌心啐了口口水,两掌一擦,干了!
反正钱都收了,不如就跟上去看看,能搞,占便宜的事不干白不干,不能搞,也能解个眼馋!
坏菜了也不是他的错,兔子没发|春,完全是买方没准备好!
黑痣壮汉眼泛 y- in 光,暗搓搓跟上。
就见那白肤红袍的小兔子跑了几步,迷迷噔噔停下,像是被大雪迷了眼,找不到丈夫的方向。略愣住顿了顿,胡乱选了个方向继续。
黑痣壮汉都要笑出声了,对,就是这个方向,小宝贝儿,跑到巷子尽头才好,没人看到,正好成事!
他跟的太猥琐,太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坠了个尾巴——冬哥。
选择这个方向,是谢庭月计划好的。
时间太紧,他来不及调查,也来不及做更多,只能先想办法改变有关自己的结果。
这场乱上辈子就有,楚暮也像今天一样晕倒了,后性命无忧,这一次,定然也可以挺过去!
在心里说了数声抱歉,谢庭月小跑着,速度极快的进了一家铺子。
这是一间布料店,已逝嫡母甘氏的陪嫁。
甘氏去前留下遗嘱,嫁妆分作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谢庭星,但谢庭月一直觉得,甘氏已经给了他所有母爱,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弟弟的,他一文都不能要,遂这份遗嘱,他悄悄留着,没让任何人知道。因弟弟年龄尚幼,所有陪嫁铺子他代为保管,日后交付。
这个铺子的掌柜姓刘,叫刘远山,他之所以选中这个铺子,为的就是这个刘掌柜。
上辈子他被林氏算计的死死,甘氏嫁妆一点都没保住,这铺子当然也是。林氏拿了嫁妆,不善经营,把铺子给卖了,刘掌柜看不惯林氏作为,又因签的本就是年契,当即典银而出,另起炉灶,自己做起了小本生意。
刘远山很喜欢做生意,一心钻研努力,小有成绩,可惜眼光格局有限,只做到了小富即安,做不成一方巨贾。
谢庭月认为这个人可用。
“见过二少爷。”
刘远山拱手见礼,话说的有些虚。
他昨天收到了冬哥传信,主子交待下来的事当然要办,但二少爷成亲的日子,怎么会有时间到他这里来?听到外面的动静,更虚了,二少爷提前就有安排,难道这一切……
“时间不多,我便开门见山了,”谢庭月手负在身后,一双清隽双眸直直落在刘远山身上,“今日意外,我也是受害者,刘掌柜不必多想,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谈一笔买卖。”
刘远山方脸一派肃然:“二少爷是东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可,何来谈买卖一说?”
谢庭月微笑:“我说的并非寻常生意,仅代表我自己,同刘掌柜你,谈一笔买卖。”
“我?”刘远山指着自己鼻子,方脸上写满不解。
“商人逐利,纯粹的忠心很难,但商人讲诚信,重契约。”谢庭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契约纸,“我让你心服,你对我奉献所有忠诚,何日我本事不够,你不再心服,随时可以提出离开,但离开之前,我要你十成十,发自灵魂的忠诚。”
“怎么样,敢不敢?”
一瞬间,目光逼视,刘远山看到了谢庭月敛于眸内的所有锋芒,那么明亮,那么炽热。
他早已过了不安分的年纪,可就是这么奇妙,心底深处的一点点热血,好像被勾了出来。
“当然,也不是逼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可考虑。”谢庭月微笑,“我今日至此,先同刘掌柜探讨一个问题,何谓成本?”
刘远山方脸微凝,没立刻回答。
今天的二少爷,和以往很不一样,他有点……不大确定怎么回话好。而且成本这两个字,还用问么?
谢庭月:“比如说这布料铺,地契房契都在我手里,反正是我自己的,我任性卖别的不赚钱,或者直接把它关了,不做生意不赚钱,是不是也没折本?”
刘掌柜很谨慎:“这……房屋,还是会有一定折旧的。”
谢庭月眼神微眯,笑意渐深:“我若把它租出去,一个月会得二两银;交给一个熟手女掌柜卖胭脂水粉,一个月能得八两银;给你刘掌柜做布料生意,一个月最多的……我记得是三十两?若我有相识信的过的珠宝商,这个收益会翻十倍不止。”
“所以我认为我的成本,不是租金的二两,不是胭脂水粉铺的八两,也不是刘掌柜帮我挣的三十两,而是那翻了数十倍的三百两,五百两。”谢庭月仰头,深深一叹,“赚不到这个数,我就是在亏钱。若我把铺子关了,折的可不只是房屋的旧——所谓成本,是被放弃了最大价值。”
刘掌柜如被重锤砸过,心跳加速,眼神猛的一亮。
这个说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就算自己的铺子,不赚并非是没亏,赚的少已经在亏了!商人眼光当更开阔,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善于利用资源,选取最大的价值方式,才是大道!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无非是此了!
谢庭月震完刘远山,给他一些反应的时间,缓声总结:“做任何事都有成本,我们手里的资源有很多种选项,哪个价值最高,哪个就是成本。为商者,遇到难题不怕,怕的是不知道怎么解决,看不到方向。刘掌柜,我年纪轻,不一定每笔买卖都能做好都能赢,但我一定可以给指引你不同的思路方向。今日事忙,我不便停留,这契纸我已签好字,便留在这里,你想好了再决定。”
话虽如此,他有自信,刘远山一定会签。
《大国经济》是一本奇书,他不知从何而来,只知自记事起,这本书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可惜上辈子不知道它的好,一直没看过,生命的最后日子捡起来,大呼过瘾,却已没有时间。
他相信,这本书的内容能让他疯狂,如获至宝,也一定能让别人疯狂!
刘远山方脸上满是红光,双目锐亮,差点当场就说我签!少爷年纪虽小,站的却足够高,今天能教他这个,明天就能教他别的!他缺的就是眼界,吃了读书少的亏,为什么不签?少爷还心慈,说了他可以随时离开,只要自觉足够聪明厉害,不需要再教!
可他也明白,今日着实不是机会,二少爷大喜,外面事还多,没空跟他扯闲。
他立刻逼着自己把情绪转回来,尽量保持镇定,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您要的老山参和上品鹿胎……隔壁凌大夫我昨日也已提前约过,这个点不会出门,您直接过去便是。”
谢庭月接过药材,目光顺便往窗外看了一眼,长长呼了口气。
前两步行动,成功!
他却不知,刚刚在这斗方小铺里的言语,令人眼前一亮的‘成本论’,并非只有刘远山听到了。
隔墙有耳,还不只一个。
第4章 又有拦路虎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谢庭月抱着药材离开布料铺,目标:隔壁预约好时间的凌大夫。
今日计划险么?
险,又不险。
险在很多事他无力阻止,只能应变,大劫或可平安度过,结果却不一定如他心意。世人迷信吉兆,成亲大事更没人想触霉头,就算一切还算顺利,最后吉时也赶上了,到底马惊了,楚暮晕了,接亲路上出现这样的意外,不可能是好事。
说不险,因为这事不算特别大。真心计较,没事也能挑出刺来,愿意和和乐乐,几句话就能带过去,只要他没像上辈子那样闹出丑事,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如果他有一个明确的姿态加分,让楚家看到他的诚心,满意他的表现……就更好了。
谢庭月垂眼看了下抱在手里的药材。
应对继母林氏暗算,顺便为自己将来铺路,他选定了冬哥和刘远山,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别人会看到的,是他在出事后心急如焚,想方设法为新婚丈夫找药材找大夫,甚至忙中出乱傻乎乎,不管不顾,只要是好药材都拿,连鹿胎都没放过。
鹿胎固然有补血强身之效,但之于男子,它对妇人好处更多。
楚暮用不上,楚家内宅三座大山,不管年纪大的老太太,楚暮寡居的娘,还是掌理中馈,此次一力c,ao办侄儿亲事的二婶,都能用得上。
傻乎乎犯了错误,也没拿真正没用的东西,上品鹿胎,谁得了都得承他的情,记他的好。
比起完美无缺的表现,有时无伤大雅的小错,反而更容易积累好感。
谢庭月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这个亲断断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直接退了!
布料铺和凌大夫坐诊的铺子挨着,就几步的距离,眼看着门在前,谢庭月加快了脚步,不想前面突然横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
“这位公子——”此人拦路姿态强势,着一身青衫,眉翠目深,看的出来视线尽量温和,姿态尽量平易,但眸底的光,仍然带着犀利,“方才之于成本的说法极有意思,某愿讨教。”
谢庭月皱眉:“你偷听?”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没半点尴尬:“只怪墙壁太薄,风声顺耳,且——公子好像并非在行机密之事?”
谢庭月回想了下方才和刘掌柜说过的话,确定没什么敏感内容,声音大情绪激昂,有可能被听到的点大概只有‘成本说’,略放了些心。
为免有意外,他还是展示了自己的礼貌:“我名谢庭月,家中行二,这位公子——”
“敝姓戚,名文海,谢二公子可唤我一声戚大,”戚文海拱手行礼,“今日不甚荣幸,竟能与谢二公子邂逅,不如——”
谢庭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抱歉,今日不行。”他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我还得去成个亲,很忙。”
戚文海又不是瞎子傻子,怎会看不到对方身上的红衣?想一想,也能猜到这是哪位主了。
猜到,便觉可惜。
仅凭那‘成本说’,他就断定对方非池中物,如今声名不显,将来必也能一飞冲天,配上将死的瘫子,着实可惜。
小说推荐
- 重生之庶女嫡妻
- 上一世错信他人,导致母亲惨死,而她被丈夫和嫡姐联手陷害、被废下堂。重生回来,她发誓,绝不放过欺她辱她者春府庶女,惩嫡姐,斗前夫,灭财狼小人!她身份逆转变公主,艳丽无双让众多男人竞相追捧只是,韩家的纨绔庶子,麻烦你走开点,不要靠我太近
- 桔子皮连载
- 最新章:第1章 请安
- 重生之庶子至尊
- 舅?厣?俊
- 慕子宸连载
- 最新章:分卷阅读1
- 穿越之庶男从命
- 本以为穿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子就已经够苦逼了,更苦逼的是这个世界居然可以男男结婚!而且听说他这具身体已经被赐婚给了某个据说不能人道的将要死掉的王爷,也就是三俗烂梗里的所谓冲喜,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不过就是在下雨天炼个器而已,肿么就给他炼穿越了?简直,简直让人泪流满面【注意防雷:1.三俗烂梗,作者智商欠,
- 花落倾语连载
- 最新章:分卷阅读1
- 庶女她姐
-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庶女她姐》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庶女她姐》作者薛丸子享受阅读 享受午后阳光带来的慵懒惬意,一杯下午茶 一本好书。享受生活,享受小说给您带来的美好时光从现在开始 本站全面拒绝弹窗,绿色免费 喜欢小说 喜欢小站 希望您点击分享 把心情分享给大家吧
- 薛丸子连载
- 最新章:分卷阅读1
- 穿越之嫡子男妻
- 澳训牢掖砹寺穑俊薄澳忝挥写恚淼摹皇钦馊诵摹?br/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因缘邂逅前世今生
- 妍优连载
- 最新章:分卷阅读1
- 庶女谋宠
- 前世身为伯府庶女的王秀英高调争权夺利,最终却以惨死告终再活一世王秀英步步为营,誓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庶女谋宠之路
- 隽眷叶子连载
- 最新章:第一章 长宁伯府(上)
- 三国庶子军师
- 东汉末年,西凉军阀董卓在雒阳公然废帝,随后天下十八路诸侯起兵讨董。正逢天下大乱之际,讨董联盟盟主袁绍在外求学的庶子袁澜学有所成,怀揣着成为天下第一军师的梦想,赶赴了酸枣。谁说庶子无能,当窝藏阴暗之中。我,袁澜,定要天下人看看。庶子,也能一言定天下、一手扫乾坤
- 麟池连载
- 最新章:第一章;鲁阳城门
- 三国之袁家庶子
- 穿越汉末成为袁绍庶子,逆天改命成就一场霸业洛神在怀、尚香同榻,美女江山一样也不能少
- 讳岩连载
- 最新章:第1章 身份特殊的火头军
- 冲喜男妻会生崽
- 古代穿越he温柔腹黑攻x大大咧咧护短受主受11生子不甜不要钱
- 路家胖子连载
- 最新章:分卷阅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