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穆琼穿回民国,成了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少爷。
穷得叮当响手上连一块银元都没有……这日子要怎么过?
穆琼只能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写小说。
***
架空,跟真实历史无关,不出现任何历史人物~
cp是傅蕴安,主攻~不要站错啊!
内容标签: 民国旧影 励志人生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琼,傅蕴安 ┃ 配角: ┃ 其它:
作品强推:穆琼穿回民国,成了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少爷。身上一个银元都没有不说,还有母亲和妹妹要养,为了生活,他先是做服务员,接着写小说、当老师、办杂志……最后竟成了受人尊敬的大文豪。
本文通过细节描写将民国初年的上海清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带领读者进入了民国,看到了那个时代的百姓的生活。同时,主角也在时代的浪潮中慢慢成长起来,并为这个时代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找到了相濡以沫的爱人。小说情节流畅,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第1章 初到民国
逼仄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中药味,给本就昏暗无光的屋子又添了些让人不舒服的y-in沉气。屋顶已经漏了,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落在一个破木盆里,泛起阵阵涟漪。
穆琼躺在床上,看着屋子上方发了霉的横梁有点茫然。
他本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
其实也不能说普通,他跟常人多少有点不同——他出生后不久,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以至于他的一生不仅很多事不能做,还格外短暂。
他死在二十八岁那年。
他的父母还算有钱,但合适的心脏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直到死,也没有等来一颗能延续他的生命的心脏。
不过他依旧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圆满的。
他有爱他的父母,有活泼可爱的妹妹,虽然很少出门,但借助网络交了很多朋友,更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东西。
他甚至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他七八岁那会儿认了字,读了一些童话之后,就开始把自己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时想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写出来。
这最初只是一个不能去上学的孩童的自娱自乐,但当他的父母拿这些作品去投稿,他的作品还有幸被刊登出来之后,他的人生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他喜欢上了写作。
最初,他写的都是天马行空的童话,后来看的书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越来越杂,他就开始写其他种类的小说。
他从未去过学校,只每天跟着家教老师学习两个小时,而这让他有非常多的时间来进行阅读和写作。
直到去世前,他写下的作品已有一千多万字,这些小说基本都已出版,或者刊登在了刊物上,还有几部小说被改编成了电影电视剧。
国内的文学奖项,他更是已经拿了一个遍。
很多人坚信,如果他的心脏没有问题,能一直活下去,能坚持创作,他应该可以得到那个全世界最有名的文学奖项。
可惜他死在了二十八岁那年。
不,不能说他死了。
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死在了二十一世纪,但他的灵魂和思想,却在二十世纪初,一个刚刚去世的落魄少爷的身体里重生了。
入秋之后,连下了数天大雨,再加上漏水,这小小的屋子潮s-hi的厉害,呼吸间吸进肺里的,都不像是空气,而像是水汽了。
身上的棉被也s-hi哒哒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以至于他明明盖着被子,却一点不觉得暖和。
穆琼想要叹气,结果喉咙一痒,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带动胸腔一阵阵地疼,但并不觉得如何难受,反而有些高兴。
换做以前的他,这样咳嗽心脏一定受不了,但现在他就算咳得再厉害,也只会把肺咳伤,并不会因为心脏受不了而一命呜呼。
穆琼咳了一会儿,总算好受了一些。他靠在枕头上,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将原主曾经的经历慢慢地整理出来。
原主不过十六岁,但经历过的事情,还真不少……
“琼儿,吃药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原本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
穆琼侧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女人裹挟着雨珠从屋外走了进来。
雨已经变小了,但天空还是灰的,她进来之后虽没有关门,可屋里还是没多少光线,暗沉沉的。
不过借着这光,穆琼还是看清了她的模样。
女子约莫三十来岁,藏蓝色的粗布褂子衬的她的皮肤格外白皙,脸上虽不施粉黛,但依旧看得出颜色极好,眉目清秀。至于身形……那褂子虽说将她的身姿全都遮掩住了,但从她露出的纤细的脖颈和手腕来看,怕是身形苗条。
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妇人,也是原主的母亲,名叫朱婉婉。
她端着药走到穆琼身边,将药放在床边那按说应该配着八仙桌坐人的条凳上,就来扶穆琼:“琼儿,快来吃药,吃了药你就好了。”
穆琼的实际年龄比朱婉婉小不了多少,哪能真让她服侍?他坐起身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朱婉婉见状露出喜色,将脸上的愁苦冲淡不少:“琼儿,你能坐起来了?”
“娘,我好多了。”穆琼道。
其实原主虽病了,但身体也没太差,之前整天躺着不动弹,不过是少年人受到的打击太大,接受不了,便自暴自弃,没了求生欲。
原主名叫穆昌琼,刚满十六岁,祖籍苏州。
穆家是耕读世家,家里良田百亩,生活富足,还出了不少秀才举人,是当地望族。
而原主的父亲,更是天资聪颖,不过二十出头就中了举人,然后就带着钱财去了北京,拜了一位在晚清极有名望的人为师。
当时原主祖父,是希望他父亲考中进士,走上仕途,光宗耀祖的,但那时时局变化多端,大家又都在想着救国的法子,他父亲更不是迂腐的,便也接受了新思想,最后还和其他一些学子一起,去了日本留学。
八年前,他父亲回国,身边多了一位红袖添香的如花美眷。
三年前,民国成立,他父亲更是在北京安了新家,娇妻幼子在怀,将苏州的家人忘在了脑后,直到原主的祖父突然去世。
原主祖父去世,他父亲回乡奔丧并变卖了家中田产屋舍,然后带着原主祖母,原主母亲,原主并原主妹妹一同去了北京。
再后来……原主祖母在北京去世,原主和他的母亲,还有小他两岁的妹妹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赶出家门……
不得已之下,原主母亲带着儿女回到苏州老家,偏因为遇到匪患丢了财物,又被穆家族里的人欺压,只能来上海投亲。
可惜,他们想要投的亲戚,也将他们拒之门外。
求助无门,前途渺茫,原主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朱婉婉只得变卖了衣服首饰,在上海租了一间小屋带着儿女住下来,靠着帮人洗衣缝补赚钱维持生计。
原主以前在苏州时各方面都极其出色,养成了骄傲的性子,偏这两年接连遭受打击,不免一蹶不振,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要靠母亲和幼妹养活,成了累赘,心情烦闷之下,接连很多天不言不语躺着不动,硬生生被气死了。
倒是便宜了他。
听到已经许久不开口的儿子主动喝药又开口说话,朱婉婉喜极而泣:“琼儿,你好了就好!”
“娘,我已经无碍,以后不用再买药了。”穆琼道。在这个时代,看病求医花费不菲,他们家现在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上,不必花这个钱。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药是他母亲从附近一个只懂少许医术的算命先生处拿来的,估计也没太大用处。
“还是再吃上一帖?”朱婉婉道:“一帖药多熬熬,能吃两回。”
这草药,一般买回来熬上一次,药渣就该扔了,但他们最近实在是囊中羞涩,熬了药就喝一大半,剩下一小半药汤连着药渣加了水接着熬,还能再出来一碗。
“娘,不必了。”穆琼拒绝了:“药吃多了我难受。”
听到穆琼的话,朱婉婉终于不再劝说。
穆琼这时候又问:“娘,现在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娘身上就只有二十枚铜元了,”朱婉婉面露羞愧,“不过琼儿放心,娘身上还有个玉坠子,应该值几个大洋。”
之前他们从北京回苏州之时,原主的父亲穆永学是给了一些财物的,有数百银元,还有一小锭金子,再加上苏州那边还留有穆家的祠堂并祭田上百亩,他们母子三人住进祠堂,节省点花,总能活下去。
可惜,他们刚到苏州,便遇到劫匪,被抢走了财物,族中长辈又一口咬定,祭田出租收来的租米只能用于祭祀和修葺祠堂,不能给他们花用,祠堂更是不许被休弃的女人住……
当然,穆琼和穆昌玉若是愿意,穆家祠堂是能住的,他们毕竟是穆家人。
朱婉婉嫁人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人后又被婆婆拿捏着,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娘家又没人了,一时间急得直哭,而在几年间受了许多委屈的原主,则是忍不住爆发了。
他跟穆家长辈大闹了一场,直言不稀罕待在穆家。
最后,就是一家人离开苏州,来到上海了。
“昌玉的玉环没了?”穆琼立刻就抓住了重点——他们为了安顿下来,当了些东西,但剩下了朱婉婉的玉坠和原主妹妹穆昌玉的玉环。
朱婉婉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已经典当了。”
他们来上海,已经一月有余。
投亲不成之后,母子三人只能典当了身上的衣物和朱婉婉的一对银镯子,换得五枚银元,但又是租房又是给原主看病买药,纵使朱婉婉找了些活儿来干,钱还是很快花光了,无奈之下,就把穆昌玉的玉环也当了。
最后,竟只剩下朱婉婉打小戴着的一个玉坠子了,这玉坠子还不值钱,能典当出两个银元已经非常不错。
穆琼觉得有点难办。
按照原主的记忆,现在是民国初年,物价还算平稳,一个银元约摸能换一百二十八枚铜元,而不算房租只管吃饱,他们一家一天的花销,三四枚铜元足够。
但一家三口全部财产只有二十枚铜元外加一个不值钱的玉坠子,这……
他用了穆昌琼的身子,肯定要替他照顾好母亲妹妹,自己也要生活下去,既如此,就不能没钱……穆琼开始琢磨起赚钱的方法来。
第2章 一起吃面糊
穆琼正想着心事,一个穿着褂子的小姑娘用桑叶垫在一个瓦罐的两侧防烫,端着罐子从门口跑了进来:“娘,饭做好了。”
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外面下着雨,她头发s-hi漉漉的,还有水珠顺着额角滴下,看着有点狼狈,可即便如此,她那j-i,ng致的容貌,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正是原主的妹妹穆昌玉。
如今,大点的家族都是有宗谱的,还会提早议定字辈。
所谓字辈,就是指名字中用于表示家族辈份的字,一般都会选一些吉利的四言或五言诗体来表示,也有用对联的。
穆家这几辈的字辈,就是“世代绵长,家道永昌”,原主的爷爷是道字辈,名叫穆道明,他父母是永字辈,名叫穆永学,而他和妹妹两人则是昌字辈的,原主名叫穆昌琼,原主妹妹则叫穆昌玉。
对上穆琼的视线,穆昌玉面露惊喜:“哥?你起来了?”
“嗯,我好多了。”穆琼笑笑。
穆昌玉跟朱婉婉一样将手上的瓦罐放在条凳上,朝着穆琼笑得眉眼弯弯:“可以吃饭了!哥你一定要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好得快!”
“好。”穆琼应了,然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穆昌玉见状很是担心,看向朱婉婉:“娘,赵婶说用枇杷叶熬水,喝了能止咳,往南走上一里地,就有人种着枇杷树,我去要几张叶子给哥熬水喝?”
“你不许去!”朱婉婉想也不想就道,又解释:“到时候娘去要,昌玉你待在家里,千万别出去,外头乱的很。”
“娘,我不出去。”穆昌玉乖乖应了。
“等下吃完饭我就去摘批把叶子,昌玉你在家里陪着你哥。”朱婉婉又道,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水盆里舀了一瓢水去门口洗穆琼刚才拿来吃药的碗,等洗干净,又盛了一碗面糊糊递给穆琼。
穆家久居苏州,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习惯吃米饭的,只是买了米回来,煮饭总要有菜配着,煮粥又费柴火……
若是可着劲儿烧火,一个铜元买回来的柴火用不了一天。朱婉婉现下恨不得一个铜元掰成两块花,自然不愿这般浪费,干脆就买了面粉回来吃。
市面上和着麦麸一起磨的灰乎乎的面粉价格并不贵,做起来也方便——烧开了水,往里放几勺子面粉搅和一下,再加点盐,就做成能吃的面糊糊了,方便又省钱。
他们家没有多余的锅碗瓢盆,瓦罐先用来给穆琼熬药,接着又用来煮面糊糊,虽说中间已经洗过,但依旧带着股药味儿,让本就难吃的面糊糊更难吃了。
穆琼上辈子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不过他那时身体不好时不时要吃药,那些药的滋味更差,现在倒也能忍得下去。
原主饿过了头,弄得这身体毫无胃口,吃东西的时候隐隐作呕……但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穆琼还是逼着自己慢慢地将面糊喝完了。
穆琼并不喜欢吃这面糊,朱婉婉和穆昌玉母女两个,却吃得津津有味。
她们没有碗,是直接就着瓦罐拿个木勺子吃的。穆昌玉每次都要等朱婉婉吃了一勺子,才肯跟着吃一勺。
等吃完,两人还倒了点水进去,把瓦罐刷了刷,分着喝了里面的水。
穆家以前在苏州,生活并不奢靡,但也是每天都吃j-i蛋白米饭,隔天就有j-i鸭鱼r_ou_吃的,等到了北京,在吃食上面也没怎么受亏待,可现在,竟是连吃饱都难。
穆琼喉咙口痒痒的,浑身无力,吃过面糊糊,就又躺下了。
而朱婉婉和穆昌玉两个人,也没再去外面,两人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子门口,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光亮补衣服。
朱婉婉一个以前鲜少出门,跟外人说句话都不太敢的女人,为了养活儿女,这些日子变着法子找活儿干。
她不敢留下儿女出去工作,就只能接活儿回家做,偏又没门路接那种帮人绣花缝缎带的好活儿,最后便只接帮人洗衣服缝补的工作。
这附近有个港口,停了许多沙船,而在沙船上工作的,大多是从别处来上海讨生活的年轻男人。
沙船厂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少则四五元,多则七八元的薪水,他们的手头大多宽裕,衣服脏了破了,就会花一两枚铜元,找人浆洗缝补。
这附近的中年女人,很多都会接这活儿做,赚几个铜元当做私房钱或者补贴家用,朱婉婉这一月来,干的也是这个活儿。
她前两天拿回了不少破衣裳,现在正缝补着,打算等雨停了,就洗干净晾晒好给那些船员送去。
船员的脏衣服都带着股混了海水腥气的馊味,朱婉婉闻到就想吐,以前都是先洗了再缝补的,但连下了几天雨,洗了也晒不干,她也就只能和女儿一起忍着这怪味埋头苦干。
穆琼并不知道这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半下午,雨停了,门口只有穆昌玉在。
但不多时,朱婉婉就拿着几张枇杷叶回来了。
当天晚上,穆琼没吃药。他喝了枇杷叶煮的水,又吃了一碗带着枇杷叶味儿的面糊糊,穿越的第一天便过去了。
眼下的上海已经有电有电灯了,但电灯电价都不便宜,大多数人家都用不起,穆家租房子住的这一片儿,更是没有哪家通了电的,大家仍是用油灯或者蜡烛。
而他们家连油灯蜡烛都没有,天一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等天色完全暗下,朱婉婉摸黑将穆琼床边的两只条凳摆好,在上面铺上一扇破门,垫上一块褥子做成一张简易的床。
床一铺好,她和穆昌玉两人就相拥着躺上去,盖上自己的褂子准备睡觉了。
那破门长不过两米,宽就只有一米出头,她们两人虽身形娇小,躺着也挤得慌。
但穆琼睡的也是这样铺出来的床,一样窄小,就算交换也没用。要是把两块门板……不,两张床挨在一起,兴许三个人能躺宽敞一点,但原主已经十六岁,在这个年代都能娶妻生子了,就算他愿意,朱婉婉母女两个肯定也不愿意。
穆琼又暗暗叹了口气。
母女两很快就睡着了,还发出细细的鼾声,但穆琼白天睡多了,现下却毫无睡意,正好有时间想事。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生活在民国的穆昌琼……不,穆琼了。
穆家既已将他们母子三人赶走,他的名字里,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排着穆家的字辈,以后仍可以叫穆琼。
穆琼确认了现实,又想起今后。
他们家现在家徒四壁,想办法赚钱迫在眉睫。
他上辈子靠笔杆子赚钱,在这个时代,也能重c,ao旧业,毕竟文人在这时候很吃香也很赚钱,有人甚至可以一本书拿几十万银元的稿费。
只是……按照穆昌琼的记忆来看,写稿赚稿费来钱很慢,从投稿到拿到稿费,少说也要一月有余,并且很多报社杂志,都是有专门约好的写稿人的,贸然去投稿,人家不见得会收。
所以,他最好先找个工作,再慢慢想别的。
迷迷糊糊之中,穆琼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穆琼依旧有些咳嗽,但已经不像前一日那么严重了,也不知道是昨天的枇杷叶起了作用,还是他穿越过来,心境开阔,身体便也松快了。
他的床头放着一只竹编的旧箱子,里面有全套的衣服鞋袜。
他家现在境况不好,值钱衣服早就已经卖了,但他剩下的几套衣服还算体面。
穆琼拿了一件竹布长衫来穿。
竹布一般是用来做夏季衣裳的,这时候穿着有点凉了,因而他在里面加了两件白棉布的里衣。
穿好衣服,穆琼推门出去,就瞧见东边挂着一轮红日,透出万道霞光。
自昨天雨停,就没再下雨,今儿更是个大晴天,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他们租住的屋子又破又旧,出门之后,穆琼却看到了一个大院子,院子的院墙还非常之高。
院子朝南的地方,是四间带了阁楼的大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屋,最南边的院墙下,则挨着大门搭建出两个棚子来。
穆琼一眼就看到穆昌玉正在其中一个搭建出来的小棚子下面生火煮东西,除了穆昌玉,还有其他人也在生火做饭,想来那边是被当做厨房用的。
这院子的地上,是铺了石板的。石板s-hi漉漉的,上面的小坑里还积着雨水。
旁边廊下的地上放着一只木盆,盆里坐了个怕是不到一岁的小婴儿,他是头一个看到穆琼的,瞧见穆琼之后,就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一个正在做饭,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媳妇儿转过头来看孩子,正好看到了穆琼,就招呼起来:“穆家小哥好了?”
穆昌玉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瞧见穆琼站在门口处,满脸惊喜:“哥!”
“昌玉,你在做饭?”穆琼问道,往那搭建的简易厨房走去。
“没,哥,我在熬批把叶呢!”穆昌玉道:“早上我先洗了衣服,刚点着火。”
穆琼走近了,果然瞧见穆昌玉正在熬煮瓦罐里被撕开的暗绿色的枇杷叶。
第3章 准备找工作
穆琼和穆昌玉聊了两句后,厨房里忙活的几个妇人,就都注意到了穆琼。
一个老太太道:“小伙子病好了?真是阿弥陀佛,你妈这下总算能放心了。”
又有一个中年女人对穆昌玉道:“昌玉,婶子说的没错吧?枇杷叶治咳嗽最管用,用不着花洋钿去买药。”
此时,人们喜欢在那些从国外传来的东西前面加个“洋”字来称呼它们,比如土豆叫“洋番薯”,又比如火柴叫“洋火”。
因为最初的银元也是国外传进来的,上海这边的人,就爱叫它“洋钿”,简称大洋。
而和大洋一起在市面上流通的标注了“一角”、“二角”、“半圆”之类的字样的小银币,则被称为小洋,或者“银角子”。
当然,普通人家更常用的,还是价值更小的铜元,又称“铜钿”。
铜元是清末出现的,中间没有以前的铜钱惯有的方孔,更重一些。
一般来讲,一个铜元价值十个铜钱,上面还有“当制钱十文”的字样。
这会儿,清末的钱和如今政府铸造的钱大家都在花用,所以不管是大洋小洋还是铜元,都有很多种模样,它们的价值也各不相同,兑换更不是十进制的。
一般一个银元,换成一角的小银币,能换来十一二个,换铜元能换一百多个,具体按兑换店每天挂出的价格来。
当然了,这是在民国初期的兑换标准。
按照穆琼所知,到了民国中后期,各地都在私自铸造银钱,以至于铜元泛滥,银角子的含银量越来越低,这些钱币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就连银元,也贬值许多。
穆琼以前通过书本了解这段历史的时候,就觉得这时候的钱币实在有些混乱,现在有了穆昌琼的记忆,才总算将之理顺。
“是啊!多亏了赵婶!”穆昌玉朝着赵婶笑笑,又把用枇杷叶熬的水倒在碗里,端给穆琼喝。
穆琼接了药,一边慢慢喝着,一边跟这些正在做早饭的妇人们说话。
原主到了上海,投亲不成之后就病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对现下所处的环境并不了解。
穆琼的身体还虚得很,病也没好,不好贸然出门,就先跟这些人打听起来:“我之前病糊涂了,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宅子是婶子家的?”
“这附近都有些什么?”
……
原主以前没吃过什么苦,养得细皮嫩r_ou_,因此虽然大病了一场,但穆琼现在看着依旧俊俏,因为许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的皮肤,还让他很是惹人疼惜。
这些出来做饭的大婶小媳妇,都乐意跟他说话,也让他很快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穆家租住的这房子,跟眼前的这些人都没关系,它是属于姚太太的,而姚太太带着两儿两女并姚老太太住在朝南四间大屋的东边两间里头。那屋里是有灶间的,因此姚太太并不出来做饭。
姚家原本是开酱园店的,家里挺富裕,就建了这么一个宅子,据说不算买地,光盖屋子就花费了一百五十个大洋!可惜后来姚太太的丈夫染上烟瘾,日日都要抽大烟,就把酱园店给抽没了,只剩下这宅子。
也不知道那位姚老板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两年前自个儿上了吊,好歹没把宅子也给祸害了。
而等他去世,c,ao办过丧事,姚家就一穷二白了,还欠了外债,姚太太只能把宅子租出去,好换些钱养家。
上海的房子租金挺贵,穆家一家三口租住的挨着西边院墙建的小屋,一个月就要一块大洋。
“朝南的四间屋子他们自己住了两间,剩下的两间屋子一间一个月要两块四角,再加上朝东朝西的四间屋子每间每月各一块洋钿……姚太太就算躺着什么都不干,每月都能拿八块多洋钿。”赵婶说话的时候不无羡慕,她家里人多,租住了一间朝南的屋子,每月付租金的时候都很r_ou_痛。
穆昌玉在旁边听了,也很羡慕。他们家以前也有钱,但银钱从来不过他们母亲的手,因而他们手上一直没什么钱,后来好不容易有了点钱,又被抢了。
八块钱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
穆琼和她们没聊多久,穆昌玉就已经把面糊糊煮好了:“哥,可以吃饭了!”
穆琼点了点头,打算去帮穆昌玉端瓦罐,然而还不等他动作,赵婶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咸菜:“小穆啊,这咸菜你拿着就糊糊吃。”
现下在上海,新鲜蔬菜因为运送不便不好保存,价格比咸菜来的贵,新鲜的r_ou_也一样,因而普通人家,吃得最多的就是咸菜咸r_ou_咸鱼之类,价格实惠还下饭,除此之外,豆腐豆芽也是普通人家常买的。
穆昌玉见到赵婶给咸菜,连忙拒绝:“赵婶,不用……”
穆琼却笑道:“谢谢赵婶。”
穆琼有穆昌琼的记忆,这时候说话跟穆昌琼一样,一口软糯吴语,听着特别甜,让赵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用谢,不就一口咸菜么?唉!小穆你病刚好,应该让你娘买几个j-i蛋给你补补的,只是……”
赵婶没说下去,穆家的境况不好,他们都是知道的。
j-i蛋不便宜,个儿大一点的,要一个铜元一枚,而这钱拿去买差点的面粉,都能买一斤了。
就穆家这个拿面粉煮面糊糊的吃法,一斤面粉一家三口能吃好几天。
穆琼已经把咸菜收下了,穆昌玉虽觉得拿别人东西不好,却也将之洗干净切碎,然后用瓦罐的盖子装了起来,递给穆琼:“哥你病刚好,手上没力气,瓦罐我来拿吧!”说着,她端起放着面糊糊的瓦罐,大步就走。
穆琼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娘买面粉去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哥你先吃吧!”穆昌玉把瓦罐放下:“对了哥,你等下睡觉的时候,盖衣服吧,今天天晴了,我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我和你一起去晒被子。”穆琼道。光吃面糊糊不顶饿,他昨晚吃饱之后一直躺在床上,没做什么事情,但还没睡着就已经腹中饥饿,这时候更是饿得狠了……但朱婉婉还没回来,他总不好独自先吃。
说是一起晒被子,但穆昌玉抱起被子就走,压根就不需要穆琼帮忙,当然穆琼也没空着手,他把床上薄薄的褥子抱了出去。
外头院子里拉起不少绳子,现在挂满了衣服被子,穆琼帮着穆昌玉把被子挂上去,虽只有一点活儿,却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
“琼儿,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这时候,朱婉婉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
穆琼的咳嗽声终于慢慢停下:“娘,我出来走走松快一下。”
“你汗都出来了,还是去躺着吧!要是再病了……”朱婉婉眼眶一红。
穆琼道:“娘,早饭已经做了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朱婉婉看了穆琼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穆昌玉怕也饿得很了,还没吃,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她给穆琼盛了满满的一碗,又道:“娘,今天赵婶给咸菜的时候,我已经在面糊糊里放了盐了……咸菜我们可以留一些,等下中午吃。”
朱婉婉笑了:“也好。玉儿,你哥哥病好了,我们以后的开销会少很多……再赚了钱,娘就去买好吃的给你吃。”
“嗯!”穆昌玉喜滋滋地点头,又道:“娘,我想吃咸鱼!”在上海,咸鱼的价格是非常便宜的,一个铜元就能买一大块,这时上海县城的人,吃不起j-i蛋的人很多,吃不起咸鱼的人倒是很少。
“好。”朱婉婉笑着答应下来。
穆琼对上海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咸鱼的价格,就只暗暗将之记在心里。
瓦罐里的面糊糊,约有五分之二都被穆昌玉给了他……穆琼心情复杂地把自己碗里的面糊糊全都吃干净了,又学着朱婉婉和穆昌玉,用水刷了刷将水喝掉,这才道:“娘,明天我就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
“找工作?”朱婉婉又是愧疚,又是惊喜:“都是娘没用,你还小就要去工作……”
“娘,我不小了,已经十六了。”穆琼道:“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已经出去工作了。”
朱婉婉略一思索,就点头应允了:“琼儿,你出去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这样吧,娘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穆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娘,我自己能行。”
原主虽年轻,但到底是个男人,以前在苏州在京城,朱婉婉和穆昌玉两个鲜少有机会出门,原主却一直在外面读书,还有些朋友……因此朱婉婉不放心女儿出门,但儿子出门,她却是放心的:“也行……琼儿,你身体还没好全,不用太着急,先出去散散心就好。”
穆琼答应下来。
第4章 打水和倒夜香
吃过早饭,朱婉婉和穆昌玉两个人又开始洗衣服了,洗缝补好的沙船厂工人的衣服。
他们一家刚来上海不久,不认识什么人,朱婉婉原是找不到这样的活儿的,能干这个,多亏了跟他们一同租住在这院子里的赵婶子。
那些衣服,都是朱婉婉跟着赵婶子去沙船厂拿的,不然沙船厂的男人,可不会随随便便把衣服给她这么一个对他们来说全然陌生的女人。
只是,这么做到底承了赵婶子的情……最后朱婉婉分到手的,就是最脏最破的衣服,不仅补起来麻烦,洗起来也麻烦。
甚至因为她们没有用来洗衣的木桶木盆,都要借用赵婶子家的,还要用赵婶子的皂角……最后就连原该赵婶子洗的衣服,她们都要一并洗了。
穆琼并不知道这些,但瞧见朱婉婉和穆昌玉的手在水里泡得发白,他很难心安理得地休息:“娘,我跟你们一起洗。”
“你是男人,哪能洗衣服?”朱婉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琼儿,你去休息吧,你身体还没好。”
穆琼的身体确实还没好,浑身无力,时不时还要咳上一声,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要等明天再去找工作。
但即便如此,他也做不到在旁边干看着朱婉婉和穆昌玉忙活:“我没事,多动动还能好得更快一些……学校里的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这样啊……”朱婉婉信了,但是……“那你在院子里溜几圈吧,琼儿,你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洗衣服?”
穆昌玉也赞同地点头:“是啊哥,洗衣服是女人做的事情。”
原主穆昌琼虽然承受打击的能力有点弱,但本身并不差。
他爷爷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就请了个秀才教他读书,而他也不负众望,学得非常好,小小年纪就文史皆通,文采斐然,远超他父亲儿时,以至于他的爷爷对他非常重视,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学了几年后,苏州的大户人家都开始把孩子往新式学堂送,他爷爷又把他送到了新式学堂。
当时苏州的新式学堂虽然要学好几门课,但只要把国文和数学考好,就能跳级。原主入学之后,因着原本就有非常好的国文底子,脑子又灵活数学学得很快,连连跳级,最后成了班上最小的学生。
他去北京时,在苏州早已经读了中学,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只可惜,他在苏州虽然称得上天才,到北京却成了个土包子,更因为对英文一窍不通,竟然连中学都考不进去,只能跟着小了自己很多岁的弟弟一起读小学……
不过就算这样,朱婉婉还是牢记自己那已经去世的公公的话,觉得自己儿子会是个有出息的。
不管穆琼怎么说,朱婉婉和穆昌玉都不许他洗衣服,穆琼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她们打水。
他干这个,朱婉婉倒是没拦着。
上海这地儿,从来都是不缺水的,好点的人家都会打口井,她们租住的姚家之前也算是大户人家,自然有井。
姚家挨着大门搭了两个棚子,一个给租户当厨房用,另一个棚子则用来放些杂物,棚子中间,还有一口井。
这井是用青砖砌的,又用石头做了六边形的井口,约莫是用来砌井口的石头质量一般,这会儿井口都已经被用来提水的麻绳磨出一道浅浅的沟了。
用来打水的木桶就在旁边放着,穆琼把木桶扔进水里想要打水,结果水桶就那么飘在水面上……
幸好,他多试了几次,不停地甩绳子,总算装满了一桶水。
只可惜,水是装满了,他却拎不起来,稍微用了点力,还止不住地一阵咳。
“噗嗤!”有笑声从穆琼的身后传来。
穆琼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约莫二十来岁,长相虽一般,但发育的极好,身形丰满的女子站在他身后。
这女子穿着一件簇新的盘口上衣,一条到小腿肚的裙子,打扮跟院子里那些妇人截然不同,倒是跟他以前看过的一些影视剧里这个时期的女学生穿的衣服相似。
因着她的这身打扮,穆琼本以为她是房东姚太太的女儿,突然又意识到这年龄对不上——姚太太的两个女儿,据说都还小。
穆琼正纳闷,就看到那个给了他咸菜的赵婶子进来了:“春娟,苹果洗好了吗?”
赵婶一开口,穆琼才注意到这女子的手上,还拿着两个苹果。
还有……这女子,是赵家人?
那两个苹果有点瘪了,卖相很不好,但即便如此,苹果也是个稀罕物事,不像是赵家这样的人家会买的。
“妈,有人在打水。”那年轻女子看向赵婶子。
“是小穆啊!”赵婶子这时候也看到了穆琼:“你这是……拎不起来了?”
穆琼有些尴尬,他确实拎不动。
他要是只拎半桶水,还是能拎得起来的,但现在水桶装满了,他又没办法把水桶里的水给倒出来——用绳子控制水桶,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
“我来吧。”赵婶子道,她走上前用力一拎,就把穆琼那装满水的木桶给拎了上来,又顺手从女儿手上拿过那两个苹果在水桶里洗了洗。
“妈!那是人家的水!”赵春娟不赞同母亲的行为。
“苹果又不脏,洗了这水照样能用,也就是你事多,吃个苹果还非要洗。”赵婶子一点不讲究:“是吧小穆?”
“嗯。”穆琼笑笑。他其实也不赞同赵婶子的行为,不过这水是用来洗衣服的,先洗个苹果也没事。
“瞧见没?”赵婶子有些得意地看了女儿一眼,一把拎起了穆琼面前的木桶:“小穆你身体还没好,拎不动,我帮你拎。”
她说着,拎起那木桶就来到正在自家门口洗衣服的朱婉婉面前放下了:“你们在洗衣服啊!唉!我女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苹果!苹果你们吃过没?”
“真好,赵姐你都能享儿女福了。”朱婉婉笑笑。
穆家还算有钱,苹果这东西也是买过的,但没有她的份儿……当然,她吃过,她的儿子女儿得了苹果,给她尝过。
不过这会儿朱婉婉什么都没说,她来租房子的时候,羞于提以前的事情,就只说自己是乡下来的,丈夫被人拉壮丁抓走了……她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吃过苹果。
更何况,她是真的有点羡慕赵婶的。
赵婶家的日子虽说过得并不如何好,但比她家可好多了。
赵婶很享受朱婉婉艳羡的目光,又说了几句才走。
穆琼见她走了,问了朱婉婉几句,才知道赵春娟是赵婶子的长女,现在正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佣人。
她做女佣,不仅一个月能拿两块大洋,主家还包吃包住,就连衣服都给做,算是很好的工作了。
更别说她偶尔回家来的时候,还能带点主家不要的东西回来,比如主家要扔掉的衣服、主家吃了罐头之后不要的空罐头、剩菜什么的,这次的两个苹果,应该也是她那主家不要的。
“妈,以后我也去给人当佣人。”穆昌玉突然道。
朱婉婉还没说什么,穆琼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穆昌玉相貌极为出色,去干伺候人的活儿……以后好点能当个姨太太,差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穆昌玉一愣,穆琼又道:“昌玉,佣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总被人呼来喝去……”
“那也没什么……不过不当就不当吧。”穆昌玉怕穆琼生气,讨好地笑笑。
穆琼瞧见她这样子,又心疼了。
穆家不缺钱,但因为世道比较乱,原主的爷爷也就藏着银子粮食,不舍得花。
当时他们家除了帮着干农活的长工,就一个中年女人帮着干活。
这女人干活很利索,但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偶尔还要下地,因此家里做饭洗衣服的活儿,朱婉婉和穆昌玉两个人都是要做的。
后来去了北京,干脆只有个老头给她们跑腿买东西了,她们两个不仅要做家务,还要伺候生病的原主奶奶……干得活儿比在苏州的时候还要多。
当然了,那时候虽然要干活,但吃喝还是不愁的,各种生活用品也不缺,日子跟现在比,好了不知道多少,穆昌玉大约就是饿怕了,才会想着要给人做佣人。
朱婉婉和穆昌玉花了一上午,终于把衣服都洗好了,穆琼也学会了从井里打水,半桶半桶地给朱婉婉送。
中午他们依旧是吃面糊糊,不过放的面粉比前几顿来得多,穆昌玉还把早上剩下的咸菜放进面糊糊里煮了。
咸菜面糊糊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天下午,朱婉婉跟着赵婶子出去了一趟,又拿回来一些衣服。
至于穆琼,他稍稍睡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给朱婉婉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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