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钟,我疲惫不堪地回到化妆间。
瘫坐在镜子前,随手从安全裤边缘抽出一张张粉红色大钞。
都是客人们亲自掖进去的打赏。
数了数,正好两千块。
汗湿所带来的黏腻感瞬间被化解。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是快乐的。
然而,今天的快乐有点短暂。
“嘭”一声响,有人夺门而入。
随后,高跟鞋踩地声裹挟着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渐行渐近。
脚步声停下,香味达到最浓,尖利的指责声扬起。
“小乔,你要不要这么跩啊要不要这么跩”说话间,一根染着丹蔻的指头满含怒意地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坐直了身子,斜睨着镜子里愠怒的艳妆女人,“娴姐,我又做错什么了”
女人咬牙切齿地回应,“我问你,为什么要拒绝跟滕哥去吃宵夜”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看把你给狂的”娴姐冷哼一声,“滕哥可是钟爷的左膀右臂,一旦开罪了他,不仅再也没有夜场敢收留你,恐怕你这个人都要永远消失了”
面对威吓,我充耳不闻,抬手摘掉镶着水钻的精致假面。
镜子里的脸,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模样倒也算周正。
娴姐的语气乍然缓和下来,“小乔啊,就凭你这张脸,还有这性感的小身段儿,完全可以靠稳滕哥这棵大树你来金侣衣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这么好的机会,千万可别错过了男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胃口吊太久,当心适得其反”
我浅然一笑,颊上倏现两个小巧的梨涡,“谢谢娴姐提点。”
女人以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为乘胜追击,便故作亲昵地对我耳语。
“妹妹啊,你是没看见,台子下边的男人们望着你的身子缠着那根钢管绕来绕去,一个个恨不得爬上去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但他们都是抱着玩玩儿的心理,滕哥就不同了,他可是当真的”
我为难地苦着脸,“姐,谁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我今天真的不方便”
她马上又疾言厉色,“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例假才过去没几天就算不戴那玩意儿,也怀不上孩子哼,想装纯是不是你以为扣个面具、穿条安全裤就能改变舞娘的工作性质了吗客人的目光早就透过布料把你这张皮给看遍了,还会干净到哪儿去”
越说越难听,即将撕破脸的节奏。
不得已,我只能从包里掏出那盒拆了一多半的妇用栓剂,拍在化妆台上。
娴姐拿起来看了看,“还剩下两粒是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还是不识抬举,别怪滕哥失去耐性、手段强硬”
我爽快地答应,“行,麻烦你转告滕哥,三天后过来接我下班。”
女人的目光里蒸腾着赤果果的妒忌,“娴姐好心提醒一句,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目中无人。长得再好看,来了这种地方,终究也只是男人的床伴。”
我缄默不语,此时此刻,得收敛锋芒。
娴姐傲起脸色,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有,最好别什么男人都跟,弄出一身病来,以后想生孩子都难”
说罢,扭着水蛇腰出了门。
一刻钟后,我换好运动装,背着包包离开。
门童小郑如往常那般,殷勤地送我出门,帮忙叫了一辆经常在此趴活的黑出租。
我用足以被他听见的音量跟司机报了“金侣衣”所提供的员工宿舍地址。
到地方下了车,并未上楼,而是走进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瓶水。
从便利店后门出来,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我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次,直奔火车站。
路上,我把手机里的本地电话卡抠了出来,随手扔到车窗外。
宿舍里的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最近三天的薪水,以及娴姐手中那张名为“简小乔”的身份证,一并不要了。
动物交.配都讲求个气味相投呢,更何况人类。
我是很缺钱,但还没贱到人尽可夫的地步。
入不了我眼,更入不了我心,凭什么入我身
这种被威逼利诱的经历不止一两次,金蝉脱壳的伎俩我玩得很溜。
到了车站,在自动售票机前用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买了一张开往桂城的车票。
半个小时后,检票上车,顺利逃离这座生活了几个月的城市。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