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综合征（快穿）》职业选手8

  被一通电话叫来的两人，还没碰头，就被推进了竞技室，一台电脑，屏幕上，正是[混沌大陆]的加载页面。
  两人对此并不陌生，所谓的内部挑战赛。
  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哪来的新人那么虎？
  真有他/她当年风范！
  la一贯是优胜劣汰。
  一个赛季，正选的位置固定五人，如果有新人或者替补想要获得正选的位置，可以向经理提出申请，和本人想要挑战的正选solo，赢的人就是正选。
  平时，正选和替补、青训营的小年轻们，也有进行模拟赛，所以双方对彼此的实力都心中有数，实力不行的，没有勇气的，自然不会自取其辱，有点信心的，实力不行的，就逃不过折戟沉沙，往后也没脸再留在la。
  纵观la短暂的重建史，成功以下克上的，寥寥无几。
  宋苡：所以我是被当成软柿子捏了吗？
  唐明：老子看起来很好说话？！
  既然如此……
  两个封闭的竞技室，两人不约而同地坐到电脑桌前，戴上耳机，眼神是相似的认真。
  那就来看看吧，挑战者的实力。
  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任何遮挡。
  散漫帅气的赏金猎人，冷酷美艳的雇佣兵队长，狭路相逢。
  战斗，一触即发。
  碰撞，对位，技能交换，两个中远程角色，偏偏拼起了近战，双方血条极速下滑。
  抓住对方一个技能卡顿，卡cd，爆手速，一套技能起飞，唐明眉头微松，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然而，下一秒，这笑便凝固在了脸上。
  精准的走位，避开了大部分的攻击，身姿轻盈的雇佣兵旋身背刺，双枪弹射，仿佛洞悉了他所有的想法，唐明紧抿双唇，一甩鼠标，拉开距离，甩枪，枪托猛地砸向雇佣兵的背脊。
  势均力敌，最后，他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屏幕里跳出“失败”二字，唐明背靠在椅背上，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凉，手指还在颤抖，心却是久违的颤动起来，这个人，这个对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
  俱乐部到底想干什么！
  “宋苡，唐明，你们可以出来了。”
  广播声在房间里响起。
  凭什么让手下败将的名字排在他的前面啊，习惯性地不爽了一句，后知后觉的想到，手下败将说的该是他才对，哪怕对方丝血获胜，从最后的结果来说，赢得是他的对手，某个阴险狡诈的混蛋。
  唐明冷哼一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哈，他还能认不出队友的风格？那未免太搞笑了吧。
  不爽之余，又有某种被欺骗的爆炸感。
  唐明捏着拳头，心里燃起熊熊烈火，沉浸在紧张的比赛中还能勉强压抑一二，比赛完毕，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唐明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刚从隔离的竞技室里出来，一只手就斜横出来，看轨迹似乎是想抓住她的手，宋苡双眼微凝，肌肉紧绷，抬手一个小擒拿手，然而，她错估了自己如今的武力值。
  送上来的手腕，唐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仍处于暴走状态的他完全不懂叫什么怜香惜玉，捏着宋苡的手腕，一声不吭地闷头往外跑，没带一点减速。
  这一波操作直把监视器后头的工作人员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在收集数据，不是在拍什么广告吧。
  跑到俱乐部楼下某处僻静的地方，唐明才停了下来。宋苡皱眉，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说起来，她和唐明，也没有这么熟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少女全然无辜的模样，唐明反手压住少女的手腕，将少女抵在树干上，一手揪住宋苡的衣领。他脸上带着怒气，眼眶通红，压低了声音，像头愤怒的小狮子。
  “刻意藏拙，然后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天分？你以为这样做，就能顶替我的位置了吗？”
  “我告诉你，做梦！”
  宋苡抬手按在唐明的手背上，还没用力，“啪。”唐明便像触电了一般甩开了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干，干嘛，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盛世凌人的气焰弱了吧唧的。
  到底是谁动手动脚啊。
  心中腹诽，宋苡站定，“个人对决和团体比赛是两回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过，俱乐部这一出确实挺让人意外的，都要把她挂牌出售了，临到头，还搞出这么一出，总不是玩养蛊那一套吧。
  “而且……”
  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领子，翻了个白眼，“比你多撑一秒而已，幸运居多，明眼人都看得见，你在这瞎担心什么？还害怕我替了你的位置？”
  他又不是因为输了比赛才这样！
  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安慰的意味，冷静下来，心知自己这愤怒来得突然，有什么气也不该冲着同样蒙在鼓里的宋苡撒，但唐明也不认为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他唐明别开眼，故作冷漠地说道。
  “我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要你原谅我。”宋苡双手环胸，掀起眼皮，日常互怼，“就许你深更半夜加训，还不给我偷偷提升实力了？打败你这一点，让你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一直活在你们的……”阴影之下才是正常的？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情绪化，这样的话，已经不是开玩笑，而是揭伤疤了，宋苡揉了揉头发，果然，中午不睡，下午崩溃，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了。
  “不是，你……”唐明气急，他在意的是，明明对方有这样的实力……哈，别说什么突然开窍了，手速操作还能练，可是意识和经验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偏偏要扮猪吃老虎，还整天装无辜，搞得好像整个队伍都欠着她一样，但凡她有点担当……
  “算了。”唐明紧抿双唇，脑海里充斥着乱糟糟的想法，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事实上，比起迁怒某个扮猪吃老虎的混蛋，他更痛恨俱乐部的做法。
  la俱乐部是如今电竞圈里出手最阔绰的，后台硬，工资待遇都好，多少职业选手削尖了脑袋想要签约la，可供挑选的人一多，la自然就有挑挑捡捡的资本。
  像今天这样，安排同队的两个成员来场个人对决，决出最有潜力的人留下，似乎也不是什么罕见到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心里不恼火！
  当初说服他转会的时候说的好，给他主力位置，结果连根毛都没有，要不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绝不让人嘲笑他越混越差，拼命提升实力，争到了主力的位置，现在俱乐部怕是还在冷眼旁观呢。
  看在la确实财大气粗，后来给他的待遇也算不错的份上，他既往不咎，可是，这次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要他和宋苡solo争夺主力位置？！虽然俱乐部没有明说，但现在这么一个架势，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不然宋苡无聊没事干，还多练了个射手位？
  哈，他自己挣来的位置，俱乐部一插手就能随随便便的更改收回了吗？当初早干嘛去了，看戏不是看的很开心吗？感情早就想好磨刀杀驴了是吧。
  这感情好啊，大不了他转头加盟另一支战队，再战江湖，然而……内心深处却又一个微小的声音在阻止他。
  离开了la，你恐怕就很难再回来了。
  就算la俱乐部并不排斥回收旧部，只要俱乐部有这个需要。但是，以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吃回头草，就算那是极品仙草也一样！
  辣鸡la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这并不妨碍它占据俱乐部龙头大哥的位置。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离开的缘故。
  留在la，他才能更快地到达顶端，世界赛场，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只是，在如今越显颓势的竞技圈里，la一支独大，作为战队成员，他了解俱乐部的运作模式。
  不断地筛选签约选手，高价购买有潜力的选手。甚至，俱乐部还有一套自己的算法，可以通过收集选手们的比赛数据，推算出职业选手们的潜力值和成长程度。
  今天要他和宋苡pk，就是为了收集数据。
  宋苡赢了，以残血的微妙优势，赢过了他，这对年少成名，少有败绩的他来说，无异于迎面而来的一记耳光，疼的他脑子发蒙，头脑一片空白！
  当初，la俱乐部根据那套算法找上了他，现在，因为那套算法，他就要被莫名其妙地淘汰了吗？别说俱乐部是随便挑了他出来和宋苡pk，重视数据的俱乐部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而且，来之前，他还打电话问过其他三个，结果才发现，假期还被叫来俱乐部做白工的，只有他一个。本还郁闷着有什么事，谁知道，这根本就是鸿门宴！
  除了俱乐部重视宋苡的潜力这个理由，这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如今的情况？
  啊，就这样轻易地被决定了未来，他不甘心！
  “你，想过退役吗？”不知道为什么，宋苡突然就这样问了。
  唐明回头望去，少女背靠着树干，细碎的阳光顺着树叶的间隙，落在少女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忽然就看不懂这队友了，啊，或许，他从来就没看懂过，不愿，也不想。所以，猛的吃了个大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个屁，他愤怒，愤怒自己连愤怒的理由都找不到！
  “哈，打败我了以后，你就没有目标了吗？”唐明式的冷嘲热讽，少年露出一贯欠揍的冷笑，“你以为你是老几？连世界排行榜都没上榜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退役。”
  像是在对宋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讨厌对方脸上总是露出来的厌倦的表情，就像打游戏，打比赛，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什么啊，他就输给了这样的人？
  可是，谁又规定，打职业的人，一定要热爱这个游戏呢？
  就算是他，不也一样厌倦了吗？
  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想回去面对事实，唐明干脆坐在突起的树根上，低垂着眼，发起了呆。
  地上爬过一群搬着食物的蚂蚁，它们饶过小石子，爬过挡路的树根，食物掉了，捡起来，中途遇上了一粒白米饭，抬起来。
  打头的蚂蚁碰上了他的鞋，头上的触角摆了摆，像是在纠结着到底是要爬上去，还是绕过去。
  所以……
  它会怎么做呢？
  没有答案，因为，唐明抬脚踩了上去。
  有序的队伍瞬间分崩离析，蚂蚁们慌乱地丢下食物，夺命狂奔，生怕他这个巨人心血来潮，给它们一个致命一击。
  就像顽皮的孩童水灌蚁穴，手折蝴蝶的翅膀，将泥鳅放在太阳下晒干，还乐此不疲。
  有意，或无意，又有谁在意？
  宋苡没有再说话，仿佛并不在意会得到什么答案，连着对少年的冷嘲热讽都没有理会，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但是，唐明突然就想说了。
  “我从没想过退役，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半晌，唐明收回伸出的脚，慢悠悠地说道，声音很轻，几近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宋苡的问题。
  “因为，除了打游戏，我什么都不会。”
  没了游戏，我什么都不是。
  竞技圈虚幻的繁华，又能存在多久呢？作为职业选手的他，还能辉煌多久？
  没有答案。
  真是可悲又可叹的结论。
  清风吹过，少年蓬松的头发随风荡漾，头顶的一根呆毛屹立不动，像是要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有目标的人，总是格外耀眼。
  坚定不移地努力奋斗，这一点，让她十分羡慕。
  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羡慕这种情绪都变得奢侈，大概是……看见路边盛开的花朵，为顽强的生命而触动的感觉吧。
  宋苡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仍然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旧的时代终将过去，新的世界即将来临。”
  说着，她慢悠悠地几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不过别怕，你年轻，还能再战五百年。”
  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