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流转,岁月如风,人世间已是沧海变桑田,转眼已过千年。天下原本有九个大6,每一片大6都有着独特的地貌山川,或沙漠,或沼泽,或平原,或山地丘陵,或水泊鹭岛,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同的山川气候养育出的人也各具特点,概不相同,更不用说那由人的观念和习惯形成的风物习俗。九个大6,九种世界,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万生万物生老病死,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越让这天下显得光怪6离!芸芸百姓都遵从着各自大6的风俗习惯,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但各个大6之间经常爆战争,劳民伤财废田毁城不说,更严重的是令争斗算计之心深入到广大生灵之中,可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千年之前,青龙临死奋力一搏,仍旧是于事无补,事与愿违,终究还是换来了世间暗流涌动的一千年光景。
其中,争斗之心在睚眦大6最为彰显。睚眦大6,以山地地貌为主,间或一些丘陵与河岸平原,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风霜雨雪均有迹可循,它的王叫做睚眦王,是睚眦神兽的后代,它的都城叫做栖霞城,是一座恢宏方正的城池。
栖霞城,地处一片宽阔的河岸平原之上,方圆二十里,百姓三十万,是这睚眦大6上最繁华的所在。每每初夏,太阳西落,染的天边云彩金光万道,犹如火烧,整片天空也是霞光璀璨,久久不散,整座城池仿佛是这晚霞的栖息地,说不尽的人间美景!但是,栖霞城这名字的由来,和这初夏盛景毫无关系。二十年前,现在的睚眦王登基,立下重律严科,将犯罪的刑法都加重了几分,三年的变五年,十年的变十五年,终身监禁的直接死刑,死刑的直接拉到西城门楼去“栖霞”!
何谓“栖霞”?那是一群大臣帮着睚眦王琢磨了好久才敲定的刑罚。傍晚时分,将一众犯人压上西城城楼,命令他们带着手铐脚镣原地高跳一百下,加快血流和心跳,而后立刻将其倒立着五花大绑在立柱之上,头下放置一个大大的木盆,刽子手用锋利的剔骨刀,迅在犯人脖子左右各划开一道口子,任凭鲜血喷溅而出,溅落到大木盆里,待血液蓄力渐失,由快转慢,顺着脖子潺潺流下,直至流满一脸时,再用一大瓢冷水猛力泼到他们脸上,有的犯人还未死透,便会一个机灵醒过来,刽子手们极其喜欢看犯人此刻眼神里彻骨的绝望。水混合着冷水,顺着脸颊头流到木盆中,既稀释了鲜血,又防止其过快凝固。此时,刽子手们再用剔骨刀将犯人的四颗槽牙剔出,然后开始栖霞表演。刽子手将盛满鲜血的大盆,端到城墙边上,将各自手里的四颗槽牙交与军士长,然后一字排开,面对夕阳站在各自的大盆之前,军士长一声高喝:“栖霞!”然后迅抛出一把槽牙,向高出处抛,向远处抛,刽子手们见势立刻用水瓢从大木盆中舀出一瓢鲜血,抛洒向空中,不,更确切的说是抛洒向槽牙,谁抛洒出的鲜血能够染红槽牙,谁就有赏,染红的槽牙越多,赏赐越丰厚!于是,刽子手们争先恐后,不亦乐乎!更有甚者,平时会拿些石子与清水来练习。手段高者,往往能将鲜血抛出一个美丽的扇面,扇面越大越薄越好,抛到极致,便是一瓢鲜血,能在空中形成一个大如车轮,薄如蝉翼的扇面来!
在城墙上抛,在夕阳里抛,在万众瞩目中抛!夕阳的光芒透过鲜血扇面的映射,在城墙外形成了彩虹一般的光彩,城墙里的人,透过层出不穷的鲜血扇面去看那夕阳与云彩,俨然是一片红光万道,灼灼如火的美景!这种以残忍手段人为制造的晚霞美景,一年之中总要举办上三两回,想看晚霞,不必再看天气等时令,仿佛这座城池里的人能够将晚霞留在自己身边一样,故此,都城改称“栖霞城”!
栖霞城东的五百里,有一处名叫云花镇的小镇,人口不过两千左右,百姓们多以农耕和铸造铁器尤其是监狱所用刑具为生,锻造手艺高,远近闻名,甚至会有其他大6的官方采办来此采买,若问为何这里的锻造手艺世所一流,乃是因为这里是睚眦大6最大的监狱----锁云营的所在地,关押着众多的犯人,刑具用量巨大,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云花镇百姓的锻造手艺自然水涨船高!这里关押着各种囚犯,例如战俘,盗贼,杀人犯,劫匪等等将近三千名囚犯。真真的不可思议,一个拥有两千百姓的镇子却关押着近三千名囚犯,怪不得会有歌谣唱道:锁云营里有大锁,套完手腕套脚脖,好人进去出不来,坏人进去朽成壳!
司马晴空就是这众多囚犯中的一个。
这天,刚刚在大营空场上晒完小麦,就被看守士兵们重新赶进了地牢之中,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手铐脚镣,司马晴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十二岁便被关押,转眼三个寒暑,自己的罪名也是模棱两可,黑不提白不提,自从关押进来,就再也没有被提审过。一想到这些,15岁的少年便如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无精打采,生气全无。“好人进去出不来,坏人进去朽成壳。”这锁云营大牢以关押犯人期限长闻名于世,比如原本判你三年,可进了锁云营,必然巧立名目,将刑期增至五年,判你二十年,必然让你挨到死。
“哎哎,晴空晴空,你看这是个啥?”同一牢房的王子纠小声对司马晴空说道,把一个小如手指一般粗细的竹管递了过来,司马晴空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看无人关注,便小心翼翼的去掉端头,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小的纸卷,展开来,上书两行小字:
今夜子时三刻
后院高墙五尺六
王子纠往跟前凑了凑:“说的啥?”
司马晴空压低声音回答:“说了个时间,说了个地点,但不知说了个何事情,子纠,你是从哪弄到的此信,我猜,这个必定是个接头暗语。”
“中午晒小麦时,我尿急,去茅厕的路上,被一个木锨绊了一下,摔了个屁股蹲,起身之时,我用手撑地,忽然被硌了一下,抬手看就是这个小东西。”
“哦,原来如此。”一阵沉默之后,司马晴空面露喜色,招呼王子纠,叫他附耳来听,“子纠,听狱卒说今年小麦丰收,看他们各个甚是高兴,交了公粮后,怕是还能捞点外快,那今晚照以往丰年之惯例,估计典狱长会大排宴宴,款待这些狱卒,而狱卒们多会喝的酩酊大醉”
“那他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钱财落不得咱们口袋,酒肉进不了你我牙口。”
“今晚也许是咱们脱离苦海的大好机会!”司马晴空沉吟半天,冒出这么一句。回想起,斜对过牢房里的黄老六黄老七兄弟,最近集结了七八个人,经常神神秘秘的,好似谋划着什么,又经常主动请缨去收拾马厩,清理马粪,一反常态,不得不令人怀疑,并且听同牢房的老刘头说过,这黄老六是个惯犯,十年前因为致人伤残锒铛入狱,被叛赔偿钱财,入狱五年,在服刑的第三年,他谋划了一场越狱,利用在田地干活的时候悄悄溜走,不巧的是淌过水沟时惊扰了一只喝水的野猫,那野猫使起了性子,狂叫不止,引来了田间地头负责看守的狱卒,将黄老六逮了个正着,痛打一顿,皮开肉绽,加刑五年。事后典狱长命狱卒给田地加了高高的篱笆,又招募了新的人手,才压下了这一场风波。直到第九年头上,被判了十年的黄老六才得以减刑一年刑满释放,当时就摔下一句话:“老子终究有一天,会拆了这锁云营大牢,将其夷为平地,解我心头之恨!”
这黄老六的狠话言犹在耳,才过了半年光景,黄老六和他弟弟黄老七就以蓄意杀人罪来了个二进宫,当时好多老狱友纷纷讥笑,总拿“将锁云营夷为平地”话揶揄黄老六,于是他恼羞成怒,经常和狱友们大打出手,而打架的后果,自然是被狱卒一顿棍棒加身。黄老六脾气暴躁,好勇斗狠,而他弟弟黄老七却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入狱后,不到一个月便集结了几个狠角色,俨然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其中就有和司马晴空和王子纠同牢房的孟癞子。这个小集团和锁云营中原有的几个派系,多有往来,最终达成实力平衡,他们俨然形成了一个根基牢固的小帮派。最近几天,这群人,行事颇为诡秘,经常趁着在打谷场上休息的间歇窃窃私语,商量完事情各自回牢房时又都面带愉悦之色,颇有阴谋之姿,联想到这些细节,司马晴空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我的个大乖乖!晴空,你不是骗我吧,我没读过书,不是书呆子,不好骗的!你的意思是这纸上说的时间地点是有人谋划好,制定了越狱计划,咱俩按照这个时间地点就能借势逃脱?”
“嘘,好好休息,静观其变。”
司马晴空和王子纠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今年小麦丰收,典狱长利用大量犯人的劳动力,在自己霸占得来的广阔田地里丰收了大量的小麦,这些小麦可以直接卖给来往的客商大大赚上一笔,心中无比高兴,就要大排筵席以示庆祝,但又怕狱卒们在宴席上闹得欢,喝的足,误了看护之责,这几年总有犯人想利用收拾田地的时候蓄意逃跑,都被狱卒及时现而没有得逞,后来就让镇上的铁匠打造了一种更加牢固的手铐脚镣,既适合干农活又令逃跑者步履维艰,所以渐渐地也就没有犯人再想逃跑,既然今天举杯欢庆,但也不可大意,故将犯人的晚饭取消掉,饿他们一顿,加上犯人们本来每天就只有两端饭,又干了一天重体力活,怕是就没什么精力闹事了。现在是傍晚时分,牢房里早就咕噜声此起彼伏了,有的胃口大的人,已经焦急地敲着牢门,大喊:吃饭,饿了,快上饭,老子替你们干了一天活,无肉无酒就算了,还不赶紧多拿几个馒头!
“馒头,馒头,馒头……”犯人们齐声喊了起来!
呼啦一群狱卒冲了进来,各个低头不语,打开牢门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闷棍,霎时间,整个牢房里,对于食物的渴叫变成了对疼痛的惨叫。
王子纠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正在对司马晴空和刘老头施暴,瞅准时机,右手轻探,随即将手铐脚镣的钥匙攥在手中,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群魔鬼,畜生,我们是人,是人!不是畜生,畜生干活都管饱,我们……”话说到一半,那满脸横肉的狱卒回身便朝王子纠头上打了一棍,可怜那王子纠双眼直冒金花,躺了下去。
这锁云营大牢,分为一百五十个牢房,每个牢房了可关二十个人,犯人共计三千左右,而官府配置的狱卒一百人,典监三人,典狱长一人,今晚典狱长犒劳大家,但又怕犯人闹事,所以布了一个局,先是取消晚饭,降低犯人的体力,再吩咐狱卒们,但凡有闹事者,便不分青好皂白,统统打上一顿。
此刻,犯人们体饿身伤,各个哀嚎在地,哪还有什么精力和胆量闹事。这样对于典狱长来说,出差池的几率就大大的降低了!
“妈的,你们丰收大鱼大肉,我们却忍饿挨打,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司马晴空气的泪水在眼里一阵打转,心里委屈至极。
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和腹中的饥饿,司马晴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本来初夏的夜晚,多多少少都该有些燥热,但今晚,却是夜凉如水,令拥挤肮脏的牢房显得不是那么糟糕,很多人都沉沉睡去了,肚子的咕噜声,喉咙的呼噜声伴随着田野间的蛙鸣与蝉噪将一轮明月哄推至中天。
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涌入牢房之中,忽然,司马晴空和王子纠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突然现,几道人影在月光中闪过,迅朝牢房大门奔去,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王子纠在司马晴空惊讶欣喜的目光中掏出钥匙,将二人的手镣脚铐打开,轻轻撇在一旁,又拿起事先准备的铜片,开始撬锁,但就在手指刚刚接触到铜锁的瞬间,啪嗒一声,锁开了!
这锁,不知何时,已被人打开了,二人惊恐之余狂喜万分,压低身段,司马晴空说道:“子纠,你太牛啦,神来之手啊!要不要叫上老刘头,平时对咱们不错!”
“咱们也是泥菩萨过河呢,可不敢惊扰过多的人,再说那老刘头曾提起,他两个儿子未成人,便战死沙场,家里爱妻也是伤心而绝,世上已无亲人,他中年入狱,已经快待了三十年啦,也许,这锁云营是他最好的归宿!”
说罢,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飞也似的去追那几道人影。从牢房去到后院要穿过两道院门,平时至少有三四个狱卒把守,且后院中还有两个狱卒,兼着看守之职和喂马之职。两个刚从牢房逃出来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朝后院走去,生怕被狱卒逮个正着,功亏于溃。但一路而来,却现并无阻拦,只有在锁云营粮库之中大吃特吃的肥硕老鼠偶尔在过道中跑来跑去,看来,典狱长对自己的诡计自信过度,让所有的狱卒都去前厅胡吃海塞了。
二人来到后院,定睛一看,除了几匹正在吃夜草的马,什么人影也没有!“子纠,你从东边开始数五尺六,我从西边开始,看能现什么?”司马晴空压低声音说。
“好的,分头行动!”
司马晴空从西边开始数,数到五尺六的地方,停下,细细的观察,现除了光秃秃的墙,什么也没有!转头看王子纠,对方正在朝他招手,原来,王子纠在墙上现了好几个小洞,如拇指粗细,每个洞里插着一个木棍,棍头与墙面齐平,木棍颜色和墙面非常接近,若不是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查找,还真不好被现。话不多说,二人七手八脚开始把木棍向外抽,边抽边向上爬,这墙有两丈高,王子纠在上,司马晴空在下,忙的不亦乐乎,二人心情激动,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司马晴空每爬过一个木棍,就要用脚将其狠狠踢进墙中,他猜测这小孔是内外贯穿的,使劲踢一下,也许木棍就能在墙外露出一截,这样翻过去之后,也能再次利用木棍顺利下墙。
果不出所料,二人翻过墙头,趁着月色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有木棍参差不齐的露着,于是一步一步的开始向下爬。
估摸着快落地了,二人纵身一跃,准备在地上打个滚,站起身来就能逃离牢狱之苦,奔向新生活了!
大好未来触手可得!
只听得“噗通,噗通”两声,二人坠入了大粪池!
原来这墙外是马粪和人粪的混合储粪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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