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架再打个啵》我跟着你

  一连两天都艳阳高照，校运会圆满地度过了大半。到了最后一天，大抵就是收官日，反而变得不再燥热，透着些许阴凉。
  牛逼的班级依旧期待着，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再加几分团体总分，拼一拼想要的名次。
  然而体育成绩不太出众的班级就当这是纯粹放假的市体育场三日游，等着熬过去，又能迎来两天假期。
  苏叶两人刚一来到体育场，就直接在跑道边上寻了个石凳坐下，等着八点的检录。省得走上观众席去，一会儿还得再急急忙忙地赶下来，节约了不少时间来休息。
  云层厚重，微风和煦，这种天气令人体感舒适，非常适合长跑，基本不会出现中暑的情况。
  “老天爷真给面子。”
  苏逸慢悠悠地说道，从书包里掏出运动发带和护腕，不紧不慢地戴上，又拧开水杯，灌了一口温水。
  然后他站起身来，随意走了几步，接着伸了个懒腰。
  苏逸今天难得穿上了运动短裤，黑色越发衬得他长腿白皙，站直的时候绷出一道线条，几乎能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叶绝翘着腿坐在石凳上，顾不上自己需要热身，两只眼睛像是被施了法咒，紧紧地黏在苏逸身上，挪都挪不开。
  突然就想当个观众站在旁边，全程看着这人跑，等他跑完，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拥抱他——跑完脱力，有人过来抱着运动员很正常，无论如何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叶绝对这种光明正大的亲密心生向往，可转念一想，能跟男朋友一起肩并肩奔跑，就算路途再遥远，也没什么好怕的。
  区区一千五又算什么？简直轻轻松松好吗？个人专属的充电机就在边上，哪还用得着担心“电量不足”？
  “还挺浪漫的……”他忍不住呢喃。
  苏逸回过头来看他，却听不清他的声音，索性往回走了几步，站到叶绝身边来。
  “你在说什么呢？竟然神神秘秘的。”
  叶绝但笑不语，只抬眼望着人，眸光清亮，专注且温和。
  从下往上看的角度，本是很容易丑化一个人，可苏逸就不一样，他的五官更显立体，下颔线棱角分明，无可挑剔，每一寸都像是精心安排。
  “你怎么这样好看。”叶绝拉住他的衣角，往自己身前一拽，情不自禁地夸赞道，掉落下来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真情实感，“我真是捡到宝了。”
  就算是冰雕，也能被这股灼热的目光看至融化。
  苏逸更是无力招架，就这么被叶绝盯了一会儿，已然有些扛不住。
  于是一手伸过来，轻轻地盖在叶绝的眼皮上方，挡住他如火一般的目光，“你……别这样看我。”
  叶绝也不挣扎，默默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可嘴上却开始哼唱起来，明摆着就是在打趣对方：“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他的声音透着少年特有的清亮与悠扬，很是动人，落在耳朵里仿佛带着小钩子，一下又一下，逗人玩似的，万般磨人。
  “咚——”苏逸猛地撤开手掌，继而俯身，用额头碰了下他的。
  叶绝微微吃痛，顿时往后一仰，演技上线，立刻哀嚎起来：“哎哟，好疼啊……”
  广播适时响起，提醒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别演啊，我可没办法给你颁奖，也不发片酬。”苏逸用极轻的力道揉了一下叶绝的脸颊，又从兜里摸出一条与自己额上同款的运动发带来，是红色的。
  他一手抚在叶绝脑后，另一手撑开发带往上一扣，再将碎发全部拨弄出来。
  重新低下头来，跟叶绝额头相抵，苏逸认真地说道：“希望你全力以赴，别想着让我，但要是撑不住了，记得跟我说。”
  叶绝往周边看了看，趁着没人关注这边，速度极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下，抛了个媚眼，笑得狡黠：“我会努力跟着你，不掉队的，尽力归尽力……不过我的规矩是——苏逸排第一，别的通通往后稍稍。”
  1500米没几个人能坚持跑下来，倘若身体素质不够好，不仅疲惫不堪，还有可能得不到名次，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是没人愿意报名。
  晕倒呕吐、中途弃赛，或者就地改成散步大赛，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珍贵的两根苗苗，理应好好呵护。
  徐轻羽原本就想着多安排几个人照顾这两人，当下大手一挥，就呼啦啦站起来十来个人，纷纷响应号召——自愿当他们的后勤人员，端茶送水、揉肩捏腿、鞍前马后，丝毫不在话下。
  这阵仗未免太过骇人，看着不像是去比赛，而是去干架。哪怕运动员直接原地晕过去，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来抬。
  叶绝人都看傻了，连连摆手拒绝，别别扭扭地说道：“大可不必这么隆重，嗯……想来围观可以，后勤就别了吧。”
  他有时候私底下，会跟苏逸小打小闹，张口开玩笑就说：“走不动了，要你抱抱。”
  苏逸大部分时间会一个猛扑过去，反过来要叶绝背，只偶尔依他，也令叶绝高兴得不行。
  小情侣之间玩点小情趣没什么，但是真当有人做好准备，随时要把他抱、抬下跑道的时候，又实在是接受无能了。
  苏逸也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们不至于会晕倒，拜托徐哥给予一点信心啊。”
  徐轻羽微蹙眉头，神色间流露出一丝丝不信任，似乎在说：“我也是做学生过来的，你俩蒙谁呢？”
  对视三十秒钟，彼此各退一步，苏逸妥协道：“那就一人一个后勤吧，多的真不用。”
  “行。”徐轻羽点点头。
  说是这么说，最后跟过来看比赛的人，不比前一天看展皓扬跳高的少，甚至还略有赶超之势。
  叶绝穿上运动员专属的反光马甲，看着边上乌压压的一片人，着实震惊，“这……上面的观众席都没人在了吧？我们班不会被扣分吗？”
  苏逸理了理衣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瞳孔微缩，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两人一块儿站上了跑道。整个年段报名1500米的选手只有十五个人，能够一次性跑完，就没有再分组。
  按着马甲上的号数排序，苏逸是1，叶绝是2。发令枪响前，他们只来得及捏一下对方的手，随后便放开。
  一圈400米的跑道，总共要跑将近四圈，保存体力、保持匀速才是最佳选择。
  然而一开始，就有人使劲冲了出去，连带着好几个人一起挤到了第一道，一股脑地加速猛冲。
  整个队伍一时间出现了巨大的断层。
  苏逸和叶绝半点不受干扰，维持着平缓的速度，缀在人群的中后段。
  一圈跑完，第二圈过半，竭尽全力的那一批已然体会到了疲惫，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三三两两，连不成串。
  叶绝能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以及剧烈的心跳。
  两条腿被闷在长裤里面，流了些汗，更是牢牢地黏在腿上，也隐隐生出点迈不开的束缚感。他有些后悔，没有听从男友大人的劝告，换上运动短裤。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那人坚毅的侧脸，从中获得不少力量和安全感。虽乏，但依旧能坚持。
  他想跟苏逸一起抵达目的地，不想拉开半分距离，仅此而已。
  “呼——”
  八百米已过，还剩下一半的路程。
  苏逸注意到队伍的缩短，因为速度的减慢，也可能是因为……有人中途坚持不下去，退赛离场。
  实在不行就体面退出，总比死撑着要好。
  苏逸握紧拳头，抬手用护腕抹去差点渗进眼睛的汗珠，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每往前一步，又增添了一分沉重的负担。
  “班长加油！”
  “团支书给我冲啊！”
  “苏逸是我大哥，威武霸气帅！”
  “叶绝也是我大哥，像疾风一样！”
  ……
  第三次跑过起点，他听见了班上同学用尽全力的加油呐喊，口号虽土，但背后蕴含的感情是真的。
  跑道外围，还有几个男生紧紧地跟着他们一起跑，一圈换一批人，没有落下，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感动。
  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去担心别人，甚至为此付出，苏逸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更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人间温暖。
  再往右边瞥上一眼，叶绝的眼神依旧坚定如初。
  苏逸暗自咬紧牙关。
  最后三百米，叶绝的整个喉咙干涩无比，嘴唇连同喉管都在发疼，他的脑子逐渐变得混沌起来，机械化地迈开双腿。
  一步接着一步，却仿佛踏在刀尖之上，每一下都划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快要不能呼吸，真的很累。
  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
  他努力瞪大双眼，很快又被酸涩感侵袭，眼皮慢慢往下耷拉。
  “坚……持住。”
  旁边有人在说话。
  叶绝艰难地扭了一下脑袋，看见心上人转头冲他笑了下。
  “我……在。”苏逸说，声音嘶哑至极。
  其实算不上是笑容，至多是扯了扯嘴角，但是已经足够了。
  叶绝用力地咬住嘴唇，血腥味一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疼痛果真使人清醒。
  苏逸开始加速了，一连超过了前面几乎放弃了，在行走的三个人。眼看终点近在眼前，叶绝再次掐了自己的手掌一下，迎头追赶上去。
  差不多算是蹭过了终点，膝盖一软，直直往下倒，幸亏被人及时扶住。
  从旁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里，叶绝得出自己是第二名的结论。居然是第二名……好在是第二名。
  他往前一扑，抱住一个温热的身体，熟悉的味道告诉他，这是苏逸。
  热血上头，他用力扯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校服外套，往头顶上一盖，叶绝明目张胆地靠过去，一口咬住苏逸的嘴唇。
  苏逸也被他盖住，同样是气喘吁吁，却依然热烈地回应他。
  啃咬、舔舐……
  他们像两只筋疲力尽的野兽。
  热气交错间，叶绝低低地笑起来。
  “幸好……我没有，跟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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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终于快要写完了……
  【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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