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铆钢蒸汽时代》6.很难

  “常识？你哪来的常识？”卡尔卡松瞟了他一眼，干瘪的脸露出鄙夷神色，“定是你最近老跑去图书馆，看到什么旁门外道的书吧，老师这里再要你肯定一次：战争就是打游击，打运动，老是停留在一处就是寻死！”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这一场战争与三年前城主撤回城里而被迫打的正面战就是例子！这几十年来我们布雷诺对龙类的经验就是例子！那些龙类中不乏连火炮都对付不了的东西，你凭什么打阵地战？战争就是田鼠，你必须懂得回避，懂得生存下去，有时候甚至连辎重也能放弃，”卡尔卡松张开他只剩七八颗牙齿的口，“反正野外随处可见放进口的食物，一切都可以放弃，除了生命！”
  “这怎么……”这次，却是叶擎突然停下了口，他穿越前一切对军事是蛮有爱好的，因此对于卡尔卡松的话很多他都不屑一顾，时时针锋相对，但此时他突然……呃，如果以玄点的说法就是悟了，这里没有其他人类，就有那些不合常理活动的龙类，什么军事常识在这里都是行不通的，这里是丛林，丛林有他的丛林规矩，在这里，与其说在外作战的是军人，倒不如说他们是猎人！
  卡尔卡松高傲的头放下一点，“看来你是明白了，记住，布雷诺城需要的是生存！”说完就喊了一声下课，收拾着书本便走出了观察之间，其余孩子也纷纷跟着他鱼贯而出，只留下叶擎一个人依然呆呆地坐在原地。
  ……
  ……
  “少城主，怎么还不走？”刚刚整理好笔记的贝鲁斯一抬头，发现叶擎依然呆呆地坐在原地，好奇问道。
  叶擎却是在思考中被他的话拉回现实，马上把小脑袋往观察仪上一凑，然后就急忙跑了出去，此刻布雷诺防卫战已经到尾声，天空也再无游弋的翼手龙，驻守的士兵也无暇去管这少城主，一个个忙着搬运伤员与修正簇炮。
  四处瞧了瞧，确定没士兵留意到自己后，这胆大妄为的少城主居然捡起随地掉落的燧发枪，跑到了连同城外的升降机中，连忙狂按着下降键！
  “你想干嘛？”那贝鲁斯却不知道何时跟了过来，就在升降机闸门快要合上时，居然一手抵住了，然后挪了挪身子挤了进去，“少城主，孤身到城外不太好吧？”
  “你这小鬼头懂得什么？快点回家，有什么危险我可管不了你！”
  “啧，莫里斯家的人不需要帮助的。”贝鲁斯虽然才9岁，却一脸大人模样，把背上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燧发枪拿起，噼里啪啦地就把燧发枪的燧石、扳机、药池卸下又装上，然后一副专业的模样坚持着枪支。
  “随便你，反正不要死了给我添麻烦就好。”叶擎努了努嘴，刚好升降机一打开他便如野马脱缰般冲出，在炸起的土堆间不断游跑，避开着那些打扫战场的后勤兵视野，往着大军继续推进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贝鲁斯有点人小鬼大地拍着额头，一副为难的苦笑，“哎呀，少城主好像连定装弹药包都忘记拿了，让人操心呐。”说罢匆忙跟上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之下灵活移动着，但无论怎样移动，依然保持着一前一后，一追一赶，仿佛永远都撇不开的羁绊，自此，两人的命运被链接一起，成了生死之交，他们间的交情，就算是多年后，叶擎与贝鲁斯兵戎相见的那刻，也一直存在，从未消退过……
  罗朴与他所在的第二少年兵团正跟随着先锋部队急行军着，在他们前方隐约还能看见被撞得摇晃的巨树，不过他们没敢跟得太近，生怕会惊扰到巨齿龙，带着他们往其他地方去，这样巨齿龙的龙穴就再难以发现了。
  经过今天下午那么场大战，罗朴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11岁的他在去年就加入了少年兵团，虽然还未达到曾海天要求的参军年龄，但他却执拗地加入――叶擎10岁就如参军，自己为什么还要等到12岁啦！
  从小他跟随在那少城主身边，虽然百般为难，但那少城主感觉就像是看着小孩子恶作剧一般，丝毫不以为然，这怎么可以！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看小自己！
  为此罗朴发疯似地不断锻炼自己，就在少城主接受着正规军事教育、军事锻炼时，他也以仆人为由从旁窥探，从小的刻苦锻炼再加上这一年军旅生活，让他才11岁就长得牛高马大，浑身肌肉不见一丝赘肉！
  “哼哼哼哼，对，这样的路子才比较正宗，我才是这个布雷诺城明日之主！”罗朴暗暗笑着得意，却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掌，扭头看只见他们少年兵团的兵团长一脸生气地盯着自己。
  “傻呼呼笑什么，要安静！”那少团长压低声音训着他，罗朴只好连连应是。
  “哼，过几年就先夺了你的权！”罗朴暗忖。
  巨齿龙是暴龙家族里面一种起源比较早，血统悠长的分支，这种巨大的猎食者生性喜好潮湿、阴凉，因此经常会把巢穴设置在山洞之中，但布雷诺城附近高山不多，大多是密林、低谷，为此，聪明的巨齿龙居然懂得自己动手，在一处树木异常茂盛之处挖了个不小的地洞，平日作为看护的，体型较小的雄性年轻巨齿龙就在地洞里孵蛋、照顾幼儿，其余巨齿龙则在地洞附近伏地休息。
  当罗朴等人跟踪着巨齿龙返回龙穴时，才骇然发现经常城下一战这么惨厉的损失后，依然留在洞穴里的成年巨齿龙居然还有近20条，这根本是步兵无法能对抗的程度啊！
  为此领军的指挥官举起右掌，众人又静静地原地蹲下，等候着后面大部队到来。
  ……
  ……
  “嘿，都说始盗龙很记仇的咯，你招惹它干嘛！”贝鲁斯已经完全忘记叶擎的身份了，生气地骂着，但后者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前进。
  那些在《侏罗纪公园》出现过的小恐龙实在太拽了，小小身形却老是张口嚣张叫嚣，叶擎也忍不住想电影里面的人那般赏它几个枪托，不过对于它们的复仇叶擎倒不害怕，刚刚跑过来的30多只抱打不平的小恐龙还不是给他轻易放倒？
  这些小恐龙就只会欺负胆怯的人，只要你让它们感觉不了你一丝害怕，它们自然会溜之大吉！
  两名刚刚认识，却早想老熟人般的孩子说说停停，又笑笑走走，结果到了下半夜才隐约看见布雷诺大军的踪影，此刻的大军正在炮击着巨齿龙穴之中，猛烈的炮击一下子就令多过地穴坍塌，埋没了里面的众多幼龙龙蛋。
  为此疯狂的巨齿龙再次发动一次不要命的冲锋――终于，曾海天再也不怕这窝巨齿龙会逃跑，留下祸患了，不过因此而产生的伤亡却也很大，几乎能比得上下午那场城下大战了。
  但再大的伤亡也无法掩盖这次解困的辉煌战绩――被围困近三年的布雷诺城终于脱围，外围的众多矿场、煤区再次工作起来，一下子就解决了城内生活的燃眉之急，并且盘踞在城外3英里里的所有“罪恶”龙类都被一一清除，其余恐龙也被不分种类地驱赶进密林深处，可以说起码近十年内，布雷诺城不再需要担忧恐龙的问题了！
  因此，战场战役成为了不少阿谀伶臣大肆赞扬曾海天的素材，并奉承他为“光明之主”，建议召开凯旋阅兵礼，大肆宣扬城内居民在城外有限范围内自由走动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然而，眨眼看去似乎形式一片大好，但布雷诺城内繁荣却进一步减退，首先是对民政投入的减小，使得居民生活质量大为降低；其次是军队大配额地用掉了不少稀有金属资源，如氢钢等，这些资源都是百年前移居时所带过来的，布雷诺城附近根本没有！一想到这在短短几年间资源便被消耗大半，居民们都不由得忧心忡忡，怨言犹如薄冰下流动的水，越来越湍急。
  虽然有塔列朗?莫里斯极力安抚大众，但他自己内心深处，也不禁渐渐生出对曾海天的不信任，看着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威风凛凛地站在他阅兵高台上，看着一个个海王战车方阵、铁炮车方阵、火枪兵方阵，还有天上徐徐飞行的蒸气飞艇，莫里斯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非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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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灭巨齿龙的行动成功落下帷幕，被炮轰过的林区依然变得面目全非，叶擎与贝鲁斯两人好不容易把越来越多前来报仇的始盗龙打发走后，才发现战争早已结束，除了一地的狼藉与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与血腥味外，再也没什么值得注意。
  “太可惜咯，迟了一步。”叶擎双手放在脑后，慢悠悠地说。
  “还说，要不是你惹事还会这样？”贝鲁斯一边不住用手帕拭擦着身上那些始盗龙的血液，一边喃喃说着，突然却有一个人影从前面跳了出来。
  “举起手来！”那把嗓子吼得不比龙类狂啸得弱！
  只可惜叶擎还是那副悠闲样子，贝鲁斯则端起燧发枪针锋相对，两个人丝毫没被吓到，看到这幕的罗朴不禁眼神有点失落，他原本还想让那高高在上的少城主出点糗。
  “哟，辛苦咯，我们这就回去，你是要在这里继续打扫战场吧？”叶擎扬扬手，转身就走，可贝鲁斯看到罗朴没有一丝放下枪口的意思，他却也是保持着对峙姿势慢慢后退，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吆喝声叫唤着罗朴，罗朴呸地往旁边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但他临走时那一眼怨恨，却让贝鲁斯留下了个小小心眼。
  “怎么回事啊？那人？”
  “只不过是我家仆人而已，嗯，肌肉发达地也蛮博得父亲欢心，于是就被调入少年兵团咯。”
  “他、他好像很怨恨少城主你啊，请注意自己的安全。”
  “哎呀，小担心，”叶擎歪着嘴摇了摇手，“小鬼头还未踏入社会而已，哇哈哈……”
  贝鲁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明自己还比人家小两岁，喊什么小鬼头呢！他不知道，以叶擎灵魂来论罗朴的确也只是个尚未懂事的小鬼头而已，少年轻狂，他也是过来人，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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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转星移，很快到了叶擎进少年兵团军营的日子，他穿着一身新裁起的军装，由于军装是预着他几年后还能穿，因此此时穿起来还有点偏大，松松垮垮的，看着这副模样，叶擎觉得一点都不威风，幸好有好友贝鲁斯也穿成这副模样，才不至于广场上几百号人的目光全部集中于自己身上。
  这一晚，在母亲的眼泪、宾客观众的目光中，叶擎两人正式走出了家门，加入到少年兵团中去。
  “终于要加入少年兵团咯，虽然有点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蛮威风啊。”叶擎依旧十指紧扣垫在脑后，大步大步地前走，嘴里依旧叼着根稻谷杆子，贝鲁斯落在一步之后，驮行李的三座蒸气车与仆人再更后一点。
  “嘿，你看这个。”突然，已经成为挚友的贝鲁斯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封面华美的书籍，叶擎接过一看，马上眉开眼笑。
  “什么！？《来与去之路，布雷诺城居民回忆录》？”马上就顾不着前路，一边走一边翻看起来，原来这竟然是第一代定居在这里的居民所留下笔记，里面大量地记载了东北方向，也就是那片极为危险的禁区路况，虽然不少后人加上的批注写着数据可能有误，但都不失为弥补叶擎对布雷诺城北方认识的一种补充啊！
  “怎么搞……怎么找到的？”
  “很难耶！”贝鲁斯把干净白皙的鼻头挺了挺，“我快看了半间图书馆里的书都没看到任何有益的资料……”
  “半间图书馆？”叶擎瞪着眼睛看贝鲁斯，“你用了多少时间看书啊？”
  贝鲁斯摆了一下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后来我偷偷潜入了城市议会的资料室――”
  “还潜进去咯――”
  “你先不要插嘴！”贝鲁斯忍不住低哼了一声，“终于在那一环巨大书柜后，找到了这本东西，可累得我呀……据我估计，有了这书至少可以知道我们的祖先是从东北方进来的。”
  叶擎似乎想起些什么，眼睛顺着刚从身边经过的一辆二轮蒸气单车看去，“这就证明外面会有我们的同类？”
  “不确定，这书是唯一的证据，但在考证学上是不严谨的，”贝鲁斯摸着下巴，“如果按着这假设推断下去：历代城主、城市议会总是有意无意地禁止对过去历史的考究，或许外面……都是一片蛮荒，恐龙为祸，他们怕我们因为好奇而丢掉了生命吧。”
  “又或许，外面是另一片世界。”叶擎说着，脑海里浮现了穿越前一幅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