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有些心虚的低头,他认识范无咎这么久,还没见过范无咎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关键时刻,一个柔和的女声替他解了围:“这位小哥可没说错,可不就是一群鸡婆嘛!”
范无咎古井不波的脸上稍微有些不自然,但这不自然一闪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
“你...你在啊!”良久,他才显得有些木讷的道。
女声的主人是一个身着宫装的美**人,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但陈华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绝对不止这样。
这女人很漂亮,如果放在他前世,那妥妥的是御姐类型的人物。
不止怎么的,范无咎在她面前却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连说话都没以往利索了。
本能的,陈华觉得这二人之间有故事。
宫装女子没理会范无咎的示好,给了陈华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小家伙,你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以担保过一会你的一对招子会成为餐盘中的饰物。”
陈华心中一凛,立马低眉顺眼,不敢再抬头看宫装女子。
“范无咎,你带的徒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当初那些小子有的敢跟老娘吹胡子瞪眼,有的敢肆无忌惮的大量老娘的身材。到了刑昭这儿,就成了一个连我这楼子里姑娘的主意都不敢打的怂货,而你现在这个徒弟,我看连刑昭都不如。”宫装女子毫不客气的奚落道。
范无咎面色不变,笑道:“胆子越小的人在战场上活的时间就越长,至少你口中的怂货刑昭,现在还活着。”
宫装女子冷哼一声:“亏你还说得出口,刑昭那小子一去不复返,小妮儿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话好像刺到了范无咎的痛处,他面色微变沉声道:“杜八娘,当初是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杜八娘也不含糊,白皙的手掌猛然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姓范的,你别跟老娘摆脸色。我这宝月楼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你在内。别以为刑昭那小子长了一张小白脸的脸就能拐走我楼子里的姑娘。
老娘不单单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便是见面也不让,你待如何!”
周围不少客人都被杜八娘闹出的动静吸引了,而这番做派,也彻底将范无咎给镇住了。
陈华心道:这么彪悍的娘们,难怪老范扛不住。
就在这时,那边一个衣着十分华贵花哨的白面公子眼前一亮,叫过一个小厮耳语了几句,马上那小厮便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你们宝月楼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公子说要把最好的姑娘叫出来,你们竟然把这等尤物藏了,用来招待一个快死的糟老头。
还好我们公子今天心情不错,让你们赶紧把这姑娘给送过去,否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小厮也不知是没有眼力见还是张狂惯了,一过来竟然说出了这等话。
本来背对着的杜八娘回过头一看,正好那边的白面公子朝她遥遥举杯,站在她身后的护卫头领见状便要动手,却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范无咎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看那白面公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杜八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回头对陈华道:“小子,既然你是老范头的弟子,我能不能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百炼钢化绕指柔,轻飘飘一句话,直接让范无咎的怒火完全熄灭。
陈华看了看范无咎,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范无咎见状没好气的道:“你小子看我干锤子,平日里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尊敬。爱怎么玩怎么玩,出了事我兜着。”
有了在乞活军地位非凡的范无咎担保,陈华揉着拳头站起来,嘿嘿冷笑着朝那依然鼻孔朝天的小厮走去。
这时候小厮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了,指着陈华厉声道:“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陈华足尖一点,揉身而上,一拳狠狠砸在小厮鼻梁上:“我管你是谁!”
话音未落,小厮已经倒飞出去,陈华紧随而上,两只手在空中抓住小厮的两只脚,用力往地上一掼。
这小厮本就不是什么打架的料子,陈华在军中学的又是杀人的手段,一眨眼的功夫,小厮脸上淌着鲜血,人趴在地上已经没什么气息了。
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那边的白面公子直接变了脸色,站起来带着七八个随从就朝这边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陈华吐了一口唾沫:“没趣,一点都不经打。”
如果是前世的他,绝对不会这么残忍,但是现在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整整十年,很多东西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首先,这不是一个所谓的法治社会,大齐初立,法制方面并不健全,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那些习武之人分得很清楚。
其次,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事哪怕是在大齐京都龙城都时有发生。
再者,他现在是军伍之人,之前几年乱世生活已然见惯生死,知道这些豪门大族之中,那些为奴为婢的小厮一条命甚至比不上一匹好马。
杀了小厮,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白面公子冲上来之后没有质问,直接让手下人动手:“给本公子把这小子四肢打断,七窍全部封了。”
范无咎端着茶杯成了一个十分合格的看客,杜八娘嘴角噙着笑容斜躺在椅子上看着他,压根就没有理会陈华的意思。
人家都送上门来了,陈华当然没有理由就这么放过,一时间,杯碟与板凳齐飞,鲜血青衫一色,大厅内乱成了一锅粥。
隔得远的客人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这边的打斗,隔得近的则迫不及待搂着怀里的佳人朝远处撤退。
陈华无视这些小厮手中的凶器,双拳猛挥,脚下速度极快的在人群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不消片刻,一帮被他打断了手脚的小厮尽数躺在地上哀嚎。
白面公子脸色愈发白了,他咬牙切齿的对身后喊了一句:“墨冰,你还不出来难道是要等本公子被人打死不成!”
看客群中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公子哥,公子哥穿着长衫,手中拿着折扇,这大冬天的也不知他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陈华见他脚下稳健,便知道他是个练家子,心里多了几分小心。
“这位小哥出手倒是颇为爽利,只可惜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小哥侥幸不死,希望不要记恨于某。”白衣公子笑眯眯道。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前一刻这白衣公子还在笑着说话,下一刻他竟然挥舞着折扇朝陈华冲了过来。
陈华本能的抬手格挡,更让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白衣公子在离陈华四五步距离的位置停下动作,手中折扇忽然打开,从折扇扇骨位置射出一拍银针。
银针细如毫毛,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位置,才一眨眼的功夫,陈华就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跪倒了。
白衣公子依然不肯罢休,足尖一点再次欺身而上。
“嘭!”关键时刻,一直玩着茶杯的范无咎站了起来。
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拳,白衣公子被打退数步,而范无咎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白衣公子脸上杀意尽退,又摆出一副笑盈盈的面孔:“这位先生好功夫,在下好生佩服。不知先生现在何处安身,他日有闲,小子定当登门拜访。”
范无咎快步走到陈华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从酒葫芦的底部拿出一根足有绣花针大小的钢针,直接扎进了陈华的咽喉部位。
然后他双手在陈华身上疾点十几下,再次摸了摸陈华的脉搏,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白衣公子见范无咎不理会自己,倒也没有生气,反而依然挂着笑容看着范无咎。
等范无咎完成救治之后他才道:“没想到先生还是杏林高手,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白面公子也被白衣公子的态度给弄懵了,他虽然张扬跋扈,却也知道连墨冰都不敢得罪的人,必然不是好招惹的。
所以在墨冰说出服软的话之后,他一言不发的跟在墨冰身后,打算逃之夭夭。
没走两步,范无咎说话了:“打了我徒弟就想怎么走,你当你们滕王阁的人天下无敌了不是?”
墨冰停下脚步,沉声道:“那先生要如何?先生如果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最好掂量一下我们的身份。
我是滕王阁的首席弟子,这位钱公子乃是当今首富钱万千的独子,钱万千跟朝中高官交好,便是王族对他也得礼让三分,老先生自问有这个本事得罪我们么?”
范无咎静静的听他说完,慢慢的朝他走过去,走到墨冰对面,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会,突然伸手掐住了墨冰的脖子,一字一顿道:“鄙人乞活军敢死营军医,别说一个滕王阁,便是当年的三大圣地合起来,老夫也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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