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骨科）》第二章周亦妍是个坏孩子

  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孩子。
  周亦妍在周考的语文试卷上写上这么一句话，想了想又后悔了，一道横线划上去，果不其然一上课就被语文老师骂。
  “周亦妍，你都高二了你不知道作文不能随便涂抹吗？我看你一天天的心思就根本没在学习上！”
  周亦妍也不顶嘴，默默地走过去，捡起被老师扔在地上的试卷，都还没有分数，就被退回了。
  回到座位，同桌夏怡用胳膊碰了碰她，小声埋怨：“就这么拿回来了怎么办？那你这次语文岂不是没分数了？”
  周亦妍不在乎。反正周考不拉大榜，爸爸妈妈任教的高中是省重点，离得很远，她也考不上，有没有分数她都无所谓。
  她把被老师揉的有些皱巴的卷纸摊开，用力抚平褶皱。
  “究竟是一个无法开口说爱的哑巴更可怜，还是一个功能健全却不能表达爱意的正常人更可怜？我不知道。但是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孩子。那些无端涌上来的黑色的情绪，让我仿佛像一只个死海中的落难者，这片死海盛满了爱，我漂浮在其中，沉不下去，却也无法抱个满怀，海水它亲吻着我的全部肌肤，我却不能说它是我的。我饥渴的张开嘴巴，却只有无法下咽的苦涩。我在这里漂浮着，期待被解救，期待神明和爱。”
  夏怡翻了翻眼睛，用食指戳着她的卷纸：“你啊，写这种春花雪月的话，是拿不到高分的。”
  “是风花雪月……”
  “好吧好吧，下节课下课你陪我去高叁一班吧？听说转来了帅哥，咱们去瞅瞅……”
  晚自习很快在和夏怡嘻嘻哈哈的打闹里过去了。放学已经是十点钟，校门口很多家长来接孩子，这其中一如往常的没有周亦妍家的车。她想了想，周江衍他们寝室这时候应该还没熄灯，脑子一热，竟然打了出租就去他们学校。
  虽然都是一个城市。但是周江衍他们学校所在的区离周家离得并不近，所以他就只有周末才偶尔回家。打车花了她好几百，周家父母很信任这个优秀的大儿子，早早让他经济自由，就连周亦妍的零花钱都是周江衍给她发。
  本意是不要让周亦妍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可是他们不清楚，周江衍对这个妹妹娇生惯养，别说本属于她自己的那份零用钱，连周江衍自己的，以及他上大学后和同学们一起做投资赚的钱，很大一部分都砸在了周亦妍身上。
  所以周亦妍并不心疼这大几百，她只是希望能快一点到，能在这个夜晚多见哥哥一会儿。
  她不是第一次来他学校，但是这样不打招呼突击还是第一次。
  周江衍从实验室出来，送同组的女同学先回寝室，两个人正走着呢，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自家妹妹阴沉着脸站在那里，灯光从她头顶投射下来，又是长发，好像恐怖片里的贞子。
  “妍妍？你怎么来了？”
  女同学看着面前这个女生，还穿着高中校服，又见周江衍称呼亲昵，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尴尬的想要开口解释，周亦妍却先一步开口。
  “这是你女朋友吗？周江衍？”
  她整天哥哥，哥哥的叫个没完，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大名。一看她这就是误会了，周江衍不生气，也没多想，大步走过去，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这是我实验组的同学。李柠，这是我妹妹。”
  女同学长出一口气，她还纳闷呢，万人迷周江衍的女朋友居然会是个高中生，原来是他妹妹。平时不常提，说到她的时候总是为她的成绩发愁。
  “小妹妹，你好啊，不要误会哦，我不是你哥的女朋友。”
  周亦妍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李柠打趣道：“行了，你陪妹妹吧，不用送我了，别让妹妹吃醋了。”
  周江衍觉得这么晚了让她自己回去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可手上传来一股力量。原来是周亦妍暗自使劲，不让他动弹。
  他只得作罢，让李柠到寝室的时候发微信报平安。
  李柠走了，周江衍刚想质问为什么这么晚一个人跑过来，刚才还一脸不爽的小家伙，突然一言不发的抱住了自己。
  周亦妍紧紧的抱着她的哥哥，小细胳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闭着眼睛，贪婪的吸了几口气，随即一把推开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周江衍哭笑不得，低头闻了闻自己。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福尔马林的味道，能好闻吗？”
  谁知道周亦妍吸了一口气，像游泳下水一样，又重新扑上来抱住了自己。
  周江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年轻的脸颊，白嫩嫩的，因为咳嗽又染上了一丝粉色，像水蜜桃一样可爱。此时此刻正鼓着两个腮帮子憋气，嘴巴嘟成一个圆滚滚的形状。
  他笑着摸了摸周亦妍的头。虽然她又懒又臭屁，粘人又要哄着来，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也很庆幸当初父母生的二胎是个妹妹。要是弟弟，这么粘人的话，他估计早就一脚踹开了。
  也许因为是女孩子，也许因为她是周亦妍，周江衍很少能拒绝这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