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灾纪元》第二章 林璃

  曙光学院成立之初，曾向政府高层递交过一整套狂灾纪元救世应对计划白皮书。这份计划书，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并将之列为国家最高机要，其中许多建设计划，更是被奉之为国策。倾尽眼下国家所能够调用到的所有的人力财力，全力以赴得去实施。
  在这人类种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那都是人们眼中的救命稻草。
  计划书中，最先提到的，便是大规模建设曙光学院分院。
  同时建立起完善的超级基因情报库。搜寻尽可能多的拥有超级基因的人类。相对于狂化者动辄成千上万的集群数量，觉醒者们虽然在觉醒能力上有着相对的优势，但数量级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如此，就算学院再有通天大通，也不可能将手伸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那些所谓的超级基因者也不是特别的难找。既然是基因链，那就是有源可寻的。祖上拥有超级基因，那么后代身上也必然会顺延继承这种基因。像一些历史上的伟大人物，他们之所以为伟大，除却坚定的个人信仰与自身的不懈努力外，远超常人的天赋，也是必不可少的。天赋这种东西，与生俱来，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努力的人，可成就非凡很大一部分就是取决于自身基因的优劣，不管世人是否承认，这个事实都是客观存在着的。
  这些数据库便是建立在史料之上。寻找那些古今中外的惊才绝艳之辈，追溯到他们的后辈身上。
  …………………………
  龙城曙光分院，位于江南水乡龙城。是计划执行之初，最早成立的学院分院之一。也被人直接称作为龙城学院。
  院长马毅，军人出身。早年在狂灾纪元前，曾担任龙城驻军特种作战大队队长。他也是第一批接受曙光总院长花小萌觉醒仪式的人之一，觉醒等级达到罕见的s级，是目前为止除了院长本人外，拥有最高觉醒能力的人。
  同时他还是一位罕见的时空异能者。
  在龙城学院，他拥有着最高的话语权。就连总院长都不得参与龙城学院的决策和管理。
  “马毅院长。”
  院长室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笔直得站在那儿，身板挺拔好似一挺钢枪“马毅院长，学员的觉醒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示下。”
  马毅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来。如今他的身上少了几分当年铁血军人时的肃杀，反倒多了些岁月沉淀下的静谧与深沉。
  “带大伙儿上觉醒台吧。”
  “是”军人猛得敬了个礼，转身飞快得跑出了院长室。
  望向窗外，此刻天光正明，马毅舒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闭上了双眼，心下默数呼吸，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时间过去了，当他的眼睛重新睁开，此刻早已经身处在了一个百丈见方的圆型祭台之上。
  台下站着数十个等待觉醒的年轻人。看着这位突然间从虚空中显现出来的院长大人，台下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能力的展示。
  都说这位马毅院长是能够掌控空间法则能力的超级英雄，如今看来那些并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院长好”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得呼喊出声，恭敬而又整齐。比起曙光学院京都总院，这种人数的集体觉醒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要知道在总院每一批觉醒的学员，至多不会超过十人。而在这里，一批觉醒上百人也是有过的。
  不过，总院完成觉醒的学员，觉醒能力等级总体会比分院的要高出许多。这两者的不同，始于管理者对于学员成长规划的思路不同。
  花小萌希望能够培养出强大的超人类能力者，最好能够像马毅这样觉醒出特异而又强大异能的。这样的人，是可以帮助人类去建设新家园的。所以，在她的觉醒名单中，都是那些在超级基因数据库中留有记载的超级基因后代。不是名门之后，就是强者遗血。
  马毅却是不同，他要的是战士，能够打仗，能够厮杀的战士。既然是战士，那就需要有一个数量群。单兵的力量再强，对于集体作战而言，那真是太过单薄了，更何况他们所要面对的是数万倍于自己的狂人们。
  他希望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建立起一支由超人类组成的军团，去将曾经人们生活过的城市夺回来。对于出身军旅的他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团体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与其去寻找那些强大的基因，使强者之风重现，不如给那些优秀的普通人一次机会，成就此生的非凡。这些完成觉醒的学员，初时或许远不如总院的那些天之骄子们优秀，在这里甚至经常会出现d级的能力者。
  但对此，马毅却是丝毫也不在意。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的成长属性是多么的强大。不从超级基因库中挑选觉醒者，并不意味着，在龙城学院觉醒不需要门槛。能够通过他考验的学员，那绝对不会有废物混杂其间。
  马毅冲着大伙儿笑了笑，又摆了摆手：“大家好，我是马毅。很高兴，今天能够为在场的各位学员进行觉醒仪式。此前大家都经历了为期三年的艰苦训练，想必在各自导师的引领下，你们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接下来，我将会替你们进一步得释放出身体内在的潜能，使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守护我们人类生存的勇士。”
  “仪式开始”随着卫兵一声令下，台下的年轻人们在各自导师的带领下，快速得走上了这片祭台。
  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容，马毅的心中依旧免不了有些感触。如果说京都的曙光总院还是以校园模式管理的话，那他手底下的这个龙城学院绝对就是纯军队化的管理了。
  这里培养的，与其说是学员倒不如说是战士。而作为战士，牺牲是再所难免的。每一个进入龙城学院的学员，在完成基本的学习后，都会被分配到周边的兵站中服役三年，能够活下来的，才算作是真正的毕业。也只有这样，学院才会允许学员携带各自的异能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
  一切都井然有序得进行着，虽然这些人只不过在新兵营中呆了三年，可那军队化管理起居的生活方式，已经对他们起到了深远的影响。对于命令的执行，远比普通人要高效的多。
  不到两分钟，众人的队伍已经分列完毕。
  马毅冲着身旁的指挥员点了点头，指挥员会意，快步离开了祭台区域。
  “孩子们，准备好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战士了嘛。”马毅的声音并不高，但好似充满着穿透力一般，萦绕全场。
  “我生为战，以护苍穹。”
  “我生为战，以护苍穹”
  坚定的誓言，回应了马毅院长的提问。
  “很好。”马毅院长很满意学员们的态度，右手猛然一点天空，一枝蔚蓝色的法杖自虚无中逐渐凝聚成形。杖长六尺，其顶端镶有一颗九彩琉璃石，石下点缀着无数异彩奇晶，闪耀夺目，令人目炫。
  “恶念恶生、善歌善行，大道常在，慈念苍生”
  马毅权杖指天，九彩琉璃石上，骤现冲天豪芒，紧接着再见他左手探出，对准虚空中光柱所在的位置奋力一划，天际顿时被划开一道炫丽的银河，星茫点点，台上的数十位学员们纷纷惊呼出声。
  “觉醒”一声低吼，光柱瞬间破碎，射入银河之中。
  一息、两息、三息。三个呼吸之后，银河开始沸腾，那星星点点的光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祭台的位置射来。
  啊一声惊呼，第一颗星芒已经冲出银河射进了第一位学员的额心之中，速度快的惊人。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星雨越发的强烈，学员们在星芒入体的瞬间，身上都闪现出了颜色各异的光华。
  而此刻天际的银河口子也慢慢得消弥了。马毅院长一脸倦容得望着台下这些刚刚获得觉醒的学员们。很显然施展这样的阵式，对于他来说有着不小的消耗。
  星子的力量有强有弱，就像那夜空中的漫天星辰，有的闪耀着世人难以忽视的明亮，而有些只能默默隐于黑暗之中。然而，微弱却不代表着他们没有意义，宇宙中的任何事物，那都有着自己既定的命运轨迹，天生万物必有其道理。
  “院……院长。”
  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有些胆怯的样子。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马毅冲着那个方向望去。此刻，大家的目光也都是集中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女孩有着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看起来身子有些单薄。一袭青色的训练服，眉眼轮廓生得十分端正，虽说不上多么漂亮，但却是一个十分耐看的女孩。
  “嗯”马毅眉头微皱，他感觉不到这个女孩身上丝毫的星子之力。难道说觉醒失败了可是从学院建立至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觉醒失败这样的情况啊。
  每个人身上都明灭闪烁着毫光，唯独这个女孩，孤独得站在人群中。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觉醒仪式而出现任何的变化。依旧还是肉体凡胎，没有丝毫进阶成为超人类的波动。
  “你叫什么名字。”马毅轻声问道。
  女孩有些不敢抬头去看这位院长，低低得回了句：“林璃，我叫林璃。”
  “林璃”马毅倒是有些好奇起来，按照正常情况，仪式觉醒失败的概率很低。他以空间之力唤来星子，刺激学员们完成进化，这些力量或有强弱，却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除非这个人身上没有半点生灵之息能来引动星子之力，又或者是整个宇宙中都没有能够与她产生共鸣的星能。可是那又怎么可能，眼前这个明明是个活生生小姑娘。一个活着的人，又怎么会没有生灵之息。
  倒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孩已经完成过觉醒，然而马毅也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觉醒波动。难道不是觉醒是狂化狂化这种另类的觉醒，倒是与学院中使用的星子觉醒的方式截然不同。可是，怎么看，眼前的这个林璃，也不像是一个狂化者啊。
  马毅觉得自己有必要与远在京都的花小萌谈一谈这个女孩的情况。或者让花小萌亲自尝试一下觉醒仪式。作为军人出身的他，一直以来都有着很强的警觉性，任何不寻常的事，他都不会轻易得去忽略，他相信只要是常理无法解释的事物，在其背后，定然有着不同寻常的隐情。
  “温言。”马毅院长冲着祭台下唤了一声。
  一个身着教官服饰的中年女子立刻跑上台来：“马毅院长。”
  马毅伸手指了指林璃所在的位置：“这位学员的资料，请尽快整理给我，接下来这段时间，由你负责她的入院程序。”
  “入院程序”温言有些疑惑得望着马毅院长。林璃不是没有完成觉醒嘛，难道马毅院长是想要一个普通人加入龙城学院吗
  “怎么有问题吗”
  温言回头望了望林璃，又摇了摇头：“问题倒是没有，只是她没有完成觉醒，就这样编入战斗小组，会不会”
  “没事，一切照常。”说完马毅转身走下了祭台，从一旁的通道往学院院长室方向走去。这次他并没有再使用空间传送。每次完成觉醒仪式之后的一周内，他都不会再施展自己的这种能力。
  完成觉醒后的学员要接受的训练和学习，远远不是新兵营时所能够比拟的。因为获得了星子的加持，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得超过了普通人，觉醒所带来的，那完全是一种不同的境界体验，这一刻的他们，可以轻松的完成以往极限状态下的各种训练科目。那种强度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如今的他们。
  原本训练，也就是每日早晚各跑五公里的山路，可如今光是早上就得跑完二十里山路才能够回学院吃早餐。一天的训练那就更别提了，战斗、枪械、文化学习。负荷强度几乎是新兵营时的数十倍之多，让人想想都是毛骨悚然。就算是完成觉醒的学员们，每日都要累到脱力才能够回到宿舍楼中休息。要让一个没有觉醒的女孩子，跟着大伙儿进行这样强度的训练，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林璃。”温言是她在新兵营时的引导教官，两人也算是彼此熟悉，在整个训练阶段，温言对于林璃的印象都是非常好的，这个温柔却又十分要强的女孩，让她有些不忍“你可以吗”温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下来的训练任务，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传达下来。虽然，在新兵营时，林璃的成绩并不算太差，甚至还处于中上游的位置。可现在，她所要面对的训练量，远远不是新兵训练营时的概念。
  林璃并没有表现出恐惧的情绪，她的头始终压的很低，“没问题的，温言老师。”她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我也不希望，大家把我当成异类了呢。”
  这是多么令人心疼的一句话，温言越发的不忍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是异类，这些觉醒者们走出学院，走入百姓之中，每一个那都算作是异类。可如今，偏偏是林璃这么一个普通人，走进了一群觉醒者中。羸弱的她，反倒成为了这群觉醒者中的异类。
  广阔的祭台上，早已没了人影。林璃孤单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觉醒，成为战士。”她喃喃道“这是爸爸的心愿。”她将头缓缓得抬了起来，眼角有着一抹还未干透的泪痕“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战士。”
  回到院长室，一份有关林璃的完整资料已经摆在了马毅的办公桌上，在这个万事都讲究效率的地方，高效几乎是学院每一个成员所秉持的信念。
  林璃，今年二十一岁，龙城本地人。马毅一边端起茶杯，一边翻阅着林璃的资料。突然，他端茶杯的手猛然一抖，茶水险些翻了出来。他此刻却已经是顾不上这些了，盯着手中那张家族成员资料，他整个人身子就像僵住了一般。
  “林……林聪，她是林聪的女儿”马毅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的自已是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见到故人的名字。
  林聪曾是他手下最出色的一个特战队员。在当年赫赫有名的飞龙特战队中，被誉为现实版的拼命三郎。大概在狂灾纪元十年的时候，花小萌的超级基因库中出现了林聪的名字。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上竟然会有着一位能够载入超级基因库的强者。
  北宋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这个名字，恐怕读过水浒传的人都不会陌生。林聪正是这位豹子头的后代遗血。
  也因此林聪得到了这个觉醒的机会。凭借着卓越的个人能力，以及强大的内心品质，他得到了极强的觉醒能力，初始能力评定达到了罕见的aa级。
  然而一场意外，却让大伙失去了这样一位优秀的超级战士。
  一次任务，他带人前去探索泓溪森林。也就是这样的一次任务，使他再也没有能够回的来。泓溪森林是龙城外附近，狂人聚集最多的一处据点。根据调查，当时其中至少有六个四阶狂化者，领导着数以千计的狂人群。他们时常出没在人类城市圈的外围，猎杀人类，甚至屠戮村落。
  马毅当时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设法端掉这个狂人据点，而林聪作为他身边最为优秀的战士，自然是肩负起了这个重要的任务。四阶的狂人，那已经是狂人进化中，极少出现的罕见品种。这一类的狂人，已经可以保留生前的记忆，比之那些无脑的，野兽般的低阶狂人，要强大的太多。甚至可以说达到四阶的狂化者就已经成功处进阶为超人类中的一员。
  当时马毅曾对四阶狂人的战斗力作过一个系统的评估，大致也就是人类星子觉醒后，达到a级的水准。林聪有着aa级能力，就算深入泓溪森林，也完全是有能力全身而退的。
  可是这一次，他错了。林聪没能离开泓溪森林，他不知道是低估了四阶的狂人，还是高估了人类aa级的战斗力，又或者是森林中根本就不止一个四阶的狂人。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他曾想过要亲探泓溪森林，但最后学院方面极力的阻止了他。
  对于狂化者，那阶段人们还没有一个相对完善的认知体系。任何的贸然行动都是极其危险的。
  马毅一直都知道林聪有个女儿，可是自从林聪出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女儿。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到她。
  望着壁橱里，曾经与林聪一块儿训练时拍的合影，马毅心中百感交际。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林璃成为一个像他父亲一样优秀的战士。他知道，这就是林聪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对于这个老战友，他心怀愧疚，可如今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将这一切还报在他唯一留下的女儿身上。
  风起了，每到这个季节，龙城的风总是刮个不停。窗户外时时都响彻着大风呼啸的声音，如今这片世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避风港。在灾难面前，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的飘零。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喂，”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马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几乎一瞬间就听出了来电者的身份：“小萌啊，我正要联系你呢，今天的觉醒式上出现了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