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仙录》第一章 小镇乞儿

  正午刚过，酷热的烈日之下，白岩镇街道上只有嘻嘻散散几人，毕竟这能热死人的天气，若是没什么事情，没有人愿意出门。
  不过此时香满楼门口却是挤满了不少人，香满楼是白岩镇生意最为火爆的一家酒楼，每日一到饭店，必定客满无座。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饭店，而门口拥挤的人，也并非食客，而是镇上的乞丐。
  香满楼掌柜乐善，每日都会让店中小二将客人残留的饭菜收起，等到打烊，再和准备好的馒头发放给城中乞丐们。不仅如此，每逢节日，也会分发食物，在镇上备受赞誉。
  一番哄抢之后，本就不多的食物很快就见底。原本小二也是会维持秩序，可是乞丐太多，而且食物就那么一点，他们本就是孤苦之人，见到食物哪里还能保持秩序，几次哄抢之后，几个小二也就懒得管了。
  摆放食物的大木桶被收回之后，乞丐们也就都开始退去。一道瘦小不起眼的身影，双手怀抱胸口，快速脱离乞丐群，自行一人向一边跑去。
  周天竹一路小跑，来到一座破败的大院前，推开破烂的大门迈步进去。
  硕大的院子虽然设施整齐规划，却破破烂烂。周天竹来到原是大堂的位置，此时除了一套铺在地上的破旧被褥，只剩下满地的杂物。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好，周天竹将刚刚抢到抱在怀中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地上，却只是两个馒头和几块还剩下一些肉的骨头，不过这在周天竹眼中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还能填饱肚子。
  周天竹本是白岩镇商贾周家的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按理说这一生可是衣食无忧。谁知祸从天降，只一夜之间，整个周家，除了周天竹之外，无一人生存，就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觉得年幼的周天竹没有威胁，凶手没有取他性命，周天竹这才活了下来。
  不过周家被灭，财物也都被盗走，剩下的一些物件，也都被镇上的无赖抢光。周天竹从原本饭来张口的少爷，落魄成只能靠别人施舍才能生存的乞丐。从小过惯好日子周天竹哪里会乞讨，就算别人施舍食物，也会被其他乞丐抢走长久的营养不良，导致现在已经十二的周天竹，身材却和七八岁的孩童一般。还好现在做惯了乞丐，知道如何行乞，懂的保住自己的食物，才不至于每天挨饿。
  至于这座破败的宅院，则是原来的朱家大宅，也是周天竹唯一的财产。因为整个朱家一夜暴毙，镇上都流传说院内飘满冤魂，这才使得其他乞丐不敢抢夺这个“豪宅”，却正好便宜了周天竹。
  将食物快速扫光，打了个饱嗝，用油腻的手拍了拍不再饥饿的肚子。周天竹把那个由白睡到黑的枕头拿过来，舒服的躺了上去，“睡觉睡觉，睡好了才有力气起床抢饭吃。”
  刚家变之处，周天竹还有着报仇的念想，想终有一天要把那些害他家人，使得他落魄的人都找出来，可是在饿了几天肚子之后，只能放弃那些不实际的想法，接受自己现在只是乞丐的现实。
  睡梦中时间过得很快，白天的白岩镇酷热无比，可是入夜后，却也让人感到凉意。
  还在梦中的周天竹打了一个哆嗦，醒了过来，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往外面一看，皎洁的月光已经洒在地上，像铺上了一层白霜。
  周天竹狠狠一拍脑袋，“糟了，睡过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说完赶紧往外面跑去，希望今晚不会饿肚子。
  一阵狂跑，来到香满楼门前，周天竹双手杵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几个小二，周天竹苦笑一声，今晚只能饿着肚子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讨得到吃食，除了几个灯红酒绿的青楼，可是那青楼的人，可不想香满楼的小二，若是惹他们不高兴，就是一顿拳脚伺候，没有乞丐回去青楼那边乞讨。
  休息了好一会，气息平稳下来的周天竹恶狠狠的踢了一脚身边的柳树，将气撒在上面。
  揉了揉已经开始抗议肚子，周天竹叹了口气耍脾气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点力气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点吃食，转身就准备离开。
  “喂，等一下。”
  刚走两步，周天竹就听见背后的叫声，疑惑的转过身去，只见一手中拿着包裹的青年正对着自己招手，示意自己过去。周天竹仔细一看，原来是香满楼的小二，带着疑惑，周天竹香那小二走去。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不过周天竹知道那个被叫做柱子的小二不会为难自己。
  来到店小二柱子身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柱子看着面前的小乞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周天竹，努了努嘴，示意他打开。周天竹接过那个自己早就嗅到香味的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一只肥美的烤鸡和几个白馒头，虽然已经有些冷了，但是香味却依然让人直流口水。
  周天竹咽了口口水，艰难的将目光从烧鸡上移开，看向店小二柱子，小心翼翼问道：“这是，给我的”
  店小二点了点头，笑道：“不然还能给谁，放心吃，我没那份心害你，就算是我请你的。”
  周天竹还想问什么，店小二却摆了摆手手，“快回去吧，不然等下被其他人看见，又要被抢了。”
  周天竹只好咽下话语，小心翼翼的将包裹重新包好，对着店小二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后赶紧离开。
  看着慢慢消失在街头的瘦小身影，柱子轻轻叹了口气，摘下挂在肩膀的抹布，回到店里继续打扫。
  “柱子，那个小乞丐是谁啊，你怎么还自己掏钱给他买烧鸡啊。”另一个黝黑店小二凑上来，疑惑问道。
  柱子停下手上的活，回答：“他啊，原来周家的大少爷呗，现在落魄成这样，也是可怜人一样。”
  “哦。”黝黑店小二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对啊，这和你送他烧鸡有什么关系”
  柱子笑道：“我高兴，嫌钱多行不行，赶紧干你的活去，一会掌柜的看你偷懒，小心扣你工钱。”
  见柱子不肯说，黝黑店小二切了一声，继续埋头去做事。
  柱子自然不会是因为自己钱多才会买烧鸡送周天竹，要知道一只烧鸡也是他好几天的工钱，要不是家中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怎么可能买。自己父母曾在周家做过工，受到周天竹父亲不少照顾，只是后来另有原因才离开周家，谁知道离开几天后，周家就被灭门，刚好躲过一劫。
  周天竹沦为乞丐后，柱子父母也很可怜这个待人为善的周家少爷，可是又怕遭到报复，这才不敢接济周天竹。而今天则是周天竹十二岁的生辰，记得以前每逢少爷生辰，周家就大办宴席，府里下人都会领到一个红包，只是现在，哪里还有这些事。
  柱子父母能做，也就是让儿子给这个可怜的落魄少爷送去一份不错的晚餐而已。
  而已经回到周家大院的周天竹哪里会知道这些，甚至都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的生辰，反正记得也没什么用，这能怀念过去，让自己徒生伤悲。
  将被香味环绕的包裹放在地上，去到院中找来一些干柴后，在那个发黑的枕头下一番摸索，拿出两块火石。将堆好的干柴点燃，火光将四周照亮，也让本来觉得有些微冷的周天竹感觉到暖意。
  小心的打开包裹，拿出那只肥的流油，却已经冷掉的烧鸡和两个馒头，放在火堆旁边加热。不一会，本就香气十足的烧鸡经过加热，香味更加浓郁。
  周天竹顾不得烫手，急忙撕下一条烤的金黄的鸡腿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嘴，咀嚼半天，直到没有了味道才舍得下咽。不再舍得大口吃鸡肉，用烤热的馒头蘸了蘸烧鸡上的油水，让原本没有味道的馒头也充满了香味。
  正在周天竹吃的正香的时候，一道白色流光从天而降，正落在院子中央。突如其来的异象吓了周天竹一跳，丢手中没吃完东西，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棒护在身前，慢慢的朝院子中走去。
  稍走近几步，白光化作一道人影，朝周天竹走来。周天竹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咽了口口水，边后退边大声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影靠近了，这才看清了来人，却是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青年。白衣青年看着一脸戒备的周天竹，微笑道：“你不要紧张，我没什么恶意，就是路过这里，看见有火光，想必有人，所以想借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