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脸上挂满微笑,仿佛正陶醉于漫天的血雾之中。
让我亲手将你送上祭坛吧以这个世界的一切为木柴,燃起最旺盛的灭世之焰,将你送到瑞丽身边去!!!
蹲在一旁的斜亭中,身着白色旗袍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决斗。
以正常人的程度来说,少女的思维能力尚未发育健全,大概她还不能理解面前激斗的两个男人是谁,与自己有怎样的关系吧。
然而,不知为何两人中的一人深深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周身的黑衣被血染上无数红斑,几近狂乱地挥舞着手中兵器的男人,与勇猛、威凛这样的词汇相去甚远宛如受伤的猛兽死前痛苦地挣扎,男人的样子只能另旁观者感到悲伤与心痛。
可是,面对眼前无比凄凉的景象,少女的内心却被无尽的平静所占据。
不错直到先前那一刻为止,不明缘由的悲伤一直折磨着她的心灵。
被称作哥哥的人是自己的至爱然而,本应陪在自己身边的她却不知去向,可自己甚至连哥哥是谁都不知道对于少女来说,那自然是一种无限的悲痛,就好像茫然地走在迷宫中,却不知这个迷宫根本就没有出口。
然而,双眸中的眼泪却在不经意间干涸。看着眼前浑身是血,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男人,少女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忘却了先前的悲伤。
莫非,那个令自己流干眼泪,朝思暮想的男人
没错哦,那个呢,就是哥哥了。
不知何时站到少女身边的小女孩在少女耳畔轻声说着,话语中夹杂着对亲姐妹的怜悯之情。
哥哥那就是,哥哥
不错
小瑞丽伸出双手,从背后将身穿白旗袍的分身揽入怀中。
这样看着哥哥有什么心情?
心情很温暖嗯,觉得有点发热的感觉
是吧,我也是这样的。
还记得吗?哥哥那重要的剑。非常敏捷的,引以为自豪的剑术。你看。现在已经变得那么沉重,那么的迟钝
啊
就算如此,哥哥还在战斗着,只是为了瑞丽而战。
所以,现在的哥哥,是仅仅为了瑞丽而存在的,一切都是为了瑞丽。
所有所有
神志不清般反复说着,少女的妄想无休止地蔓延开来。
那强有力地挥动着的手也好脚也好,那剧烈的上下起伏的胸膛也好,全部都是为了她
在他脸上浮现出的苦闷表情也好,从喉咙里发出的痛苦也好,一切都这么的可爱。这一切,她们都是为妹妹孔瑞丽所做的牺牲。
高兴吧,幸福吧,因为你也是瑞丽,你也很清楚吧。
慌乱地呼吸着的少女和幼女,虽然身体的容器不同,但都在想着同一个画面,都在为同一个欲望而苦恼,两个身躯载着同一个灵魂。
哥哥那么强烈地,激烈地思念着瑞丽那是多么幸福啊是吧,瑞丽。
两个少女抱在一起用热切湿润的眼神,注视着血斗中的涛罗。
哎,快看哥哥,那么的难受。
哥哥哥哥的血那么的红
很完美吧。很漂亮吧。哥哥的,浑身是血的脸庞。
血的味道,你知道吗?我舔过哟。非常非常的甜哟。哥哥
豪军施虐般地兴奋地挥动着佩剑的剑锋,将其全身都浅浅而尖锐地割伤。涛罗每次都痛苦地惨叫,发疯似的挥动着他那把看上去很衰弱迟钝的倭刀战斗着。
少女们品味着那绝望的惨叫和执着。她们梦想着那破灭般的无尽的感情,全部都倾注于她们自己身上。
哥哥,哥哥!!
哥哥已经是我们的了。你和我瑞丽的。
在这不容喘息的忘我之境中,小瑞丽将和pda相连接的转送器拿到手边,一头的插头已然和自己脑后部的接口连接好了。
哥哥
另外一个瑞丽被对哥哥的思念夺去了意识,没有发现悄悄放在耳边的转换器。
来,一起去到哥哥那里去吧。再一次,变成真正的瑞丽到哥哥身边
啊!!
小瑞丽把插头插入了插座,像决堤般涌入另一个自己体内。
啊啊啊啊啊!!
无法忍耐迸发而出的的欢喜的悲鸣,响彻在夜的静寂中。
两个男人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作是剑士之间的较量了,呈现在眼前的,完全是其中一方滥用私刑般的场景。
因急促的喘息而不停抖动着肩膀的涛罗,每迈出一步都要靠双腿相互支撑才能免于倒下的危险。让他使出轻捷的戴天流剑式显然已经不现实了,刻印在他全身的剑伤已经多到失去了计数的意义,如果参考失血量的话,不禁让人感觉到他能维持站姿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当然,更不用说行动了。
豪军似乎还要玩弄这般情形的涛罗,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嘲笑声,他悠然自得的操纵着手中的西洋剑,缓慢的刺击继续让涛罗体会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哇哈哈哈哈哈这副落魄的样子真的很适合你呢!!剑内寄宿着的荣耀,维系着今日与明日的生命,全部都奉献给瑞丽了吗?
挑衅一般的言语,如今只剩五成能够传入涛罗耳中。长时间经受着不曾间断的剧痛带来的折磨,对痛觉的感触早已不再鲜明即使是令自己血肉横飞的西洋剑的剑锋,现在也只能感到一股生硬的冷气而已。
这样很好。你的血与肉,乃至魂魄,都会在这里在瑞丽的面前被蚕食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昔日曾经爱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的名字,此刻夹杂着千百种情感从豪军口中流出。面前的男人,仿佛完全沉醉在这声轻轻的呼唤中了。
你已经不需要再做人了,只活在瑞丽的记忆中就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还可以原谅你。明白了吗?涛罗?
几乎要被人活生生斩碎的涛罗,意识已经在虚无的世界中遨游。
(我)
穷尽一生追求的剑之道,从容接受成为侠客的命运。
不管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多无情,只要有一样值得自己守护的东西就足够了一直坚信着这点,从未迷惘过的人生。
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虚假的吗?
倘若过去的幸福与慰藉,甚至一切都是虚构的,心中最重要的人还因此流干了眼泪倘若是这样呢?
一直顽固地拒绝着眼前的现实,大概也已经身心俱疲了吧时至今日,他甚至没有任何可以信仰的东西了。
瑞丽,你
曾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未懂过她的心呢?
我应该明白的然而,我甚至从未注意到过。
不,或许是因为从心底害怕得知真相,才下意识挪开了注视着妹妹的眼睛
拒绝了她的感情。
也拒绝了自己的感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命运未免也太残酷了吧?
(为什么以我妹妹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我偏偏是你哥哥瑞丽!)
不如忘掉一切便好了。在悲叹与烦恼的三涂河畔徘徊,深陷在痛楚与绝望的泥淖中不能自拔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
能让我远离这一切的地方,没错,只有那里了。
超脱一切作为一名内家武者,我时刻不忘提高自己的修为,直至今日。如今摆在我面前的,便是忘却痛楚与恐惧忘却世间三千烦恼,解放心灵于尘世的秘诀。
与昔日面对殊死决斗时一样,涛罗停止了一切动作,仿佛忘却了自身存在一般将一切信念寄托在手中的倭刀上。
长久以来纷乱不堪的心神,字涛罗将万念寄托与刀上的那一刻起意外地变得平静毕竟他是涛罗,一个具有极高才能,武学修为甚深的非凡武人。
手中的倭刀仿佛失去了重量,刀锋缓缓上升到豪军眼睛的高度。
正是戴天流剑术云霞渺渺。
哼终于让我看清你了,涛罗。
如晚霞般飘渺无形,如垂柳般柔韧无间,沉静的架势中蕴含着无限变化,时刻瞄准对反复各空隙反击的防御式云霞渺渺。注视这涛罗那仿佛不让一粒灰尘有机可乘的架势,豪军轻哼医生,慢慢眯起眼睛。
留到最后的偏偏是这一刀吗这姿势真是再适合剑客不过了。涛罗,你果然从灵魂深处便是一只剑鬼。爱上一个人,回应别人的爱,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费呢
涛罗没有回答,没有余地容他反驳。
不错,我是剑鬼。我活在世上,只为挥舞手中的剑。
如此便没什么可问的。不管这场赌上性命的决斗的目的,还是令伤痕累累的身体浸满鲜血的意义,再不需要为考虑这种事而烦恼。
从尘世三千烦恼中解脱,涛罗的内心此刻无比平静。
要我折断你手中的剑来结束一切吗好吧,接下来的一击就让你体无完肤。
豪军淡定地提起西洋剑柄,摆出贯光迅雷的起手式。死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对于旨在看穿对手的一丝破绽,给予必杀一击的贯光迅雷来说,在攻击范围外摆出架势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对于前冲力超过音速的豪军来说,攻击范围这样的概念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的最后,豪军要以从未有过的压倒性优势彻底击倒涛罗。豪军的恨意仿佛化作某种形态,发誓要彻头彻尾地否定名叫孔涛罗的人。
如伯劳(注:鸟名,喜欢折磨被捕捉的猎物,又称屠夫鸟)戏耍猎物般的挑衅到此为止了。下一个瞬间,无数音速剑再次向涛罗袭来。
早已洞察这一切的涛罗已经没了先前的恐惧,惟有寂寥宛若一阵清风,悠悠吹过他空寞的内心。
人活一世,就是为了今天以绝望谢幕吗?
精研武艺到今日,只是为了这样不断逃避吗?
(豪军,我)
迎面而来的,是西洋剑逼人的剑气。以超越疾风的速度夹杂着比雷鸣更加响亮的喧嚣,豪军的身体再次发动,以超越一切地速度奔向涛罗。
与先前一样,涛罗的意识没有跟上这个身影的速度。超过涛罗的意识而行动的,是他手中的倭刀。
豪军并不知道,这把刀先前也曾拜托音速的束缚,凌驾于枪林弹雨之上。这是涛罗在修罗地狱般的决斗中领悟到的,传说中的戴天流绝技。
仔细想来,不管是杀出一条活路还是执着于兵戎相见,这些对涛罗而言都已没有意义。然而,他手中的倭刀并没有为这些想法而迷茫。出剑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理由,被对方剑网捕捉到的话,只需将其一一斩断便是。
所谓的流派,不过是过去时代的产物吗?面对如此大放厥词的豪军,六尘散魂无缝剑再次降临人间。
激烈碰撞在一起的精钢发出的震耳的轰鸣响彻宁静的夜空。一律含糊不清的钝响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仿佛烙印这剑匠之魂的丽人临死前的最后呻吟。显然,一方手中的剑已经被折断击飞了。
被之前的冲击卷起的灰尘弥漫在整个庭院里,不就被徐风吹散,消逝在飘渺的夜空。
四周再次回到先前的寂静中。定睛看去,沐浴在月光中涌向大地的影子,只有先前伫立在一旁的枯树。
在生死边缘交错的男人们一不见踪影,只有断做碎片的剑带着清澈的光泽,如矗立在风暴中心的道标一样直插与大地之上。这直指向天空的金属碎片正是西洋剑的刀身。
先前激烈交手的两个当事者,此时正重叠在十步之外的地方涛罗仰面横躺着,豪军俯卧在他身上。
神速西洋剑与秘传奥义倭刀,胜利的一方是后者。
然而,被折断西洋剑的豪军没能止住前冲之势,涛罗也没能及时躲开。于是,涛罗被超越音速的豪军撞个正着,与豪军一起滚到现在的位置。
无序接受刀锋的洗礼,涛罗的命运便早已经注定了,内脏破裂发生在冲撞之后没在种种摔向地面时背骨与腰椎也完全粉碎。这次真的是致命伤了,没有当场毙命已是侥幸其实光是先前的内伤,就已经令他出于濒死状态了。
为什么
夹杂在临死前的喘息声中,涛罗仰望着面前的豪军,用尽力气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
静静看着涛罗的豪军,脸上写满丧失一切表情的虚无。对她来说,已经再没有向涛罗传递冷笑与愤怒的必要了。
豪军的冲撞本就不是有意识的行为,在双方碰撞在一起的那瞬间,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可,折断西洋剑的倭刀顺势螺旋着刺过豪军的胸膛,正好洞穿了人工心脏与脊椎。
面对终于死在自己剑下的仇敌化作复仇之魂的男人眼中噙满了热泪。
我明明那么深爱着你们不管是你,还是瑞丽
即使如此,你爱的方式也是错的。
口中不断冒着血泡,豪军自语般的声音将涛罗的呢喃静静打破,这轻轻的声音,却比以往任何一句挪揄与嘲笑都更加折磨着涛罗的内心。
对你感到绝望的瑞丽,令我彻底陷入疯狂
不要说了
哽咽着哀求的涛罗无力地举起左手,抚向豪军的脖颈。他以经一句话不想多听了,与其听到这些,还不如毁掉自己的耳鼓膜。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涛罗激起了豪军最后的施虐之心,他那染上死亡色彩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贯有的冷冷微笑。
一切都是被你亲手回调的,我或是瑞丽,都是一样
豪军!!!!!
随着一声恸哭般的嚎叫,紫电之气再次游走于涛罗的左手智商。朝向抓在手中的接续端口,男人放出了今生最后一次电磁发劲。
鬼眼丽人的微笑直到最后也没有颤动过,豪军深邃的双眸渐渐变得浑浊,最后只剩下空漠的虚无。
豪军
像是在腐蚀身体一般,丛神经中枢扩散开来的凉意很快笼罩了涛罗的全身。将身体内外分隔开的东西仿佛消失了,体温与气温融在一起。
寂静的夜色中,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孤剑走江湖,与仇人们拼杀至今的男人从未品尝过如此的孤独感。
这是一种被世间所有生物不,被包含这冰冷的夜风与月色在内的,森罗万象的时间万物所拒绝的疏离感。与一切事物的关系仿佛都被斩断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触碰到的一切,都渐渐从他身边消失。
令人难以忍受的不安与孤独想着要哭出来,却发现泪腺早已冻僵。
连合上冰冷而干燥的眼皮都做不到的涛罗,用形不成音调的微弱声息喊出了一个名字来,一个将他维系在这个世界,从未忘记他的人的名字。
之后忽然,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包围住他的脸颊。
哥哥,听得到吗?
瑞丽?
这声音自然来自瑞丽,虽然连对方的姿态都已经看不清,但这双柔软地抚摸在耳畔的手以及如铃声般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自己身畔耳语的不是别人,正是唯一的妹妹。
嗯,哥哥很久不见可,我始终坚信绝对能有与你再会的一天,这一天,让我等得太久了
是啊
已经太久了这份令人盼到近乎疯狂的安宁与慰藉。
真的已经太久了。
取回瑞丽的魂魄,为了这个目标才活到今日的我,甚至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现在愿望已经实现,即将毁灭的我应该没有任何留恋才对。
然而涛罗的胸口,如今却被强烈得痛彻骨髓的悔恨仅仅勒住。
想与她订下海誓山盟,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颜如今,连完成这点愿望的一小块生命碎片都留不住吗?
真相再听到瑞丽的琴声,看到她莺歌燕舞的姿态明明瑞丽就在眼前,这一切却不可能实现了。
为了这样的结局,我
话至中途便已泣不成声,泪珠如突然降临的滂沱大雨一般涌出眼眶,划过涛罗的脸颊。
真想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男人的脚边,冰冷的深渊已经为其打开了大门,那里没有瑞丽,只要一次坠入这个深渊,便绝对不能与瑞丽再相见
曾经用双手为无数人织出死亡之路的凶手,孔涛罗。原来这个男人自己,对死亡也感到如此恐惧吗?
瑞丽,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如今,却轮到我消失了吗?这下,我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吗?而且是永远地
不会的,哥哥,既然哥哥的愿望是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分离。
将哥哥因对绝望的恐惧而鸣泣不止的头拥入怀中,瑞丽的话中倾注着无限怜爱。
哥哥,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管到哪里
从未奢望过的愿望然而如果它能够实现,不管是要变成魂魄还是等到来世都不足惜。
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涛罗,用无尽温柔的声音向神祷告。
带上我一起走吧拜托了,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谢谢你,哥哥,瑞丽很高兴呢就让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吧?
瑞丽
(我愿意,不管拿什么作为代价,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
不断在心中重复这句话,涛罗的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化作千缕思绪消逝在夜空里。
谢逸达重新看了看检测过的所有数据。
用数不胜数的牺牲才换来的样品,拿到手中却又没了怦然心动的期待感。只要粗略一看,就知道所有的数据都在预测范围之内。
虽然还没有进行细致的验证,但身为科学家的一直以来的直觉告诉谢恐怕从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突破性的发现。
怎么样?谢博士。
从检测设备中站起来的少女一脸正经地问道。谢还是一副不太痛快的表情,勉强地点点头。
构筑在你记忆体内的思维矩阵,可以算是明确的高度精神活动,也可以被称作灵魂吧说实话,与测量正常人类所得到的数据没有什么不同。
你在期待某些别的东西出现吗?
少女歪着头摆出一副疑问的样子仅从容貌来看就像年幼的孩子一样却有着成熟淑女的气质,那装模作样的微笑,更令谢感到不快。
是啊,没什么令人惊喜的新发现。在检查错误的时候,最让人头痛的就是没有发现任何错误。我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完美的结果。
就是说,试验成功了?
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保持着沉默,举起旁边装满低价酒的酒杯喝了起来。
确实,现在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成果。从脑中分离出的魂魄居然能维持这等水平的精神活动,这在之前从未有过先例。作为记忆体的你与收容你的信息记录媒体,已经像软件与硬件一般被完全分开了。虽然还不能备份与复制,但如果除去这个,完全可以不去介意灵魂燃烧了。你就可以作为记忆体,没有任何缺陷地完全地转移到其他记录媒体身上了。即使是改造人也阻止不了肉体老化,然而你已经超越了这个极限。事实上你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拥有不老不死之身的人。
是吗
仿佛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少女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可不记得自己想要过这么了不得的东西
真是讽刺啊,为求得此身而走上不归路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
可是,正是有了这么多人的牺牲。博士才能逐渐走向成功吧?
成功%
谢有些厌恶地含含糊糊重复着,将酒瓶中的液体倒入杯里。
是啊,如果那能称作成功的话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谢注视这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沉默片刻后,很不痛快地说到:
将魂魄从人脑中移向人工记录媒体,这就是我的研究题目。这次试验的成功与否,关键要看你是否能以完全的孔瑞丽的姿态转移到那个躯体中这是关键中的关键。
你是说,事实不是这样?
记忆会随着加工而逐渐退化,而你的记忆是将一点点抽出的魂魄编码后重新融合在一起的,要经历很多步骤,过程如此复杂,误差自然就会变大。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完美地塑造瑞丽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哎呀,真过分。
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话题一样,少女平静地皱着眉头。
连你都没有把握哥哥听到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不是预言家,而是科学家,正因为有怀疑才会去做实验,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失败的过程中成长的。
谢平静地说着,没有半点羞愧之色。
你再生的身体会产生误差,可以说这是试验的前提。问题是误差能不能控制在生命再生的允许范围之内,这才是实验的重点可是不巧,我没见过原来的你,关于原先的孔瑞丽也一无所知,不能和现在的你对比检测。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很了解孔瑞丽的人比如拜托你的哥哥或者刘。
谢淡淡地说完后,深深地叹着气摇起头来。
然而,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少女好像再也掩饰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了解真正的我的人,偏偏是他们两个吗?
满脸天真可爱的少女喘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看着谢的表情。
那么博士,如果这脑子里的东西不是瑞丽的话,现在的我又是什么呢?
对于少女的质问,谢好像说着我投降了一样耸耸肩。
那样的话,它是否还是人类的灵魂都很难说了。或许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胡须是弗兰肯斯坦般的怪物不管怎样,那都不是我管的范畴,倒是该和尚或者神父出场了。
左道钳子这个人,真是怯懦啊。
是啊,还不如看到醒来的瑞丽是个废人,实验以明确失败高中的好,那样就能彻底放弃了。
面对与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相符的刻薄讽刺,谢哼了一声,开口反驳。
失败就是失败,但那也是一个结果。得到确定的结果就是进步,但眼前的结果并非成功也并非失败,而是无限期地搁置也就是说,这场实验根本是徒劳的没这事作为科学家的屈辱。
老人一遍自暴自弃地说着,一边呷着酒。少女苦笑着看着他,忽然像出谜语一般一脸正经地问道:
那么,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曾是医学界宠儿的谢博士和暗黑医生左道钳子,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原原本本的您呢?
真是犀利啊。
谢冷冷地瞥向对方,少女嫣然一笑。
其实除了问你自己,也可以将了解你的人们问个遍呢。然而,有人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吗?恐怕没有吧。如果不知道这个答案的话,你的研究本身就没有意义了。
谢沉默了片刻,也许是怯懦了的缘故吗?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地将情感外泄的类型。
不知道自己灵魂的真正身份你真的无所谓吗?说起来很简单,但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吗?不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孔瑞丽还是其他什么吗?
便对博士平静的质问,少女撇开视线,将目光投向放在脚边的硬铝箱。混迹于乱七八糟的各种物品中,随意被摆放在地上的这个箱子,是脑外科医生专用的紧急搬运箱。
在危急时刻,即使是受了致命重伤的患者,只要脑部没有受伤,就可以将其放进这个箱子维持脑机能,最长四十八小时。
这个男人叫我瑞丽。虽然直到最后的最后,他都没明白瑞丽的心思没关系,只要他这么喊我,我永远做孔瑞丽也无妨。
谢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少女脚边的箱子。少女在那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怜悯一样的东西,又重新露出灿烂的微笑。
介意自己到底是谁那样孤独的想法,从此和我们再无关系了,是吧?
你真的
由主动将自己送到左道钳子手边的少女的提议,再次的实验,可以的话,谢很行永远把它当作一个玩笑。
连以旁门左道而臭名昭著的天才科学家都踌躇不前的领域一个少女竟然想以身相试。
上次你能顺利熬过手术是拜上天所赐,这个手术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不能保证有第二个你能存活下来,你可是当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说实话,我不想做这样鲁莽的实验。
你是在为我们担心吗?
魂魄的再融合确实是可行的,在你身上也做得很成功可是将两个人的魂魄合在一起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的记忆空间还有足够的空闲,再加进一个人也无妨的吧?
这不是容量的问题,你们两人的精神要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双方会收到如何的影响呢说实话,我也预测不到结果。简直就像宇航员在未知的星球上脱下宇宙服一样,太危险了。
即使这样,您还是有兴趣的吧?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如果站在未知领域面前却感受不到诱惑的话,那就不能被称为科学家了。
博士不是讨厌实验无疾而终的吗?反正我只是个已经结束的实验,不再有任何价值的小白鼠,再冒险一次也没有关系吧?
面对着用沙哑的声音问着她的博士,少女露出天真烂漫的笑脸如果不知道面具下隐藏的真实意图的话那是一张与她幼小的年龄完全相符的无邪的笑脸。
他和我约定好了,我不可能毁约的。
静静地沉默着,谢把地板上的脑搬送箱打开,放到手术台上。
话说在前面,就连魂魄转写的结果如何我都很难保证。光是回收魂魄就会产生很大的消耗,能否承受之后的手术就更难说了。
即使手术成功,记忆也很有可能会有缺陷,连人格能不能维持都不好说
没关系,尽力而为就好了。当代第一的医学博士左道钳子,我相信他的技术。
看着满不在意地边笑着边说出这些话的少女,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一切结束之后,若是还能听到这句讽刺便好了
睁开眼睛,男人向周围望去。
这里是哪里?
目及之处,满眼都是盛开的桃花形成的粉色云霞,甚至让人不能分辨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美得让人窒息的桃源仙境但却是个陌生的地方。
为何会迷失在这里呢不,来到这里之前我又是在哪儿呢?男人想不起来。
他的脑中没有一星半点的记忆,但也没有为此感到不可思议或是不安。甚至像回到忘却已久的故乡的景色中一般,心中涌上一种安全感。
放眼望去,那盛开的鲜花,清爽的风儿吹过脸颊的感触,就好像实在举起双手欢迎他一样。不知为何,男子很清楚地确信,这里再没有半点威胁他的东西存在。
无意间侧耳一听
叮。
叮温柔的,宛若耳畔低语的银铃声。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这音色,迅速将男子的心深深吸引住。他被这美妙的音色引导着,穿行在桃林之间。
悠扬的铃声渐渐连成一片轻快的节奏,不就便构成宫廷中打击乐器的拍子
刚开始的时候,男人误以为眼前的少女是桃之精灵。
华丽衣服的下摆轻轻舞动,仿佛在和飘舞的桃花嬉戏一般,少女挥动着鼓槌,悠然自得地踏歌起舞,跟随着铃声的节拍,像蝴蝶一样妩媚,想鸟儿一样轻巧。
男子醉心于这份无上的美丽。
对舞蹈的强烈怀念感,令其忘却了惊奇。
(啊,这舞姿)
是啊,我记得这舞蹈。
是兰陵王将忧郁的美貌隐藏于面具之下,演绎着鬼神的年轻王者的故事。
对了,我记得她。
她那优美的舞姿,一直被自己珍藏于内心的最深处暴风雨也好,冰冷的寒夜也好,只要有它带来慰藉便能忍耐过去所以,唯独那舞蹈,永远不会从记忆中消逝。
陶醉在不绝于耳的安摩乱声(注:安摩是日本宫廷古乐雅乐中的一类,乱声是雅乐中的主要舞者出场时演奏的曲调)的横笛声中,男人感到心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安宁。
不管她是谁,如今已经没有顾虑的必要了,因为我们并非在此邂逅只是这片桃源,恰巧就是为我们准备的约定之地而已。
盛开着的桃花,悠扬的横笛旋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祝福两人而准备的。
男子安详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女。不久,少女停下了舞动的双手,带着满面笑容回头看着他。
宛若一朵历经千年终究绽放的莲花,喜悦之情满溢在少女的容颜中
欢迎回来,涛罗
被称作涛罗的男子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协调,也许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一直在期待这声呼唤吧
你终于如约而至了从此以后,我们便会永远在一起,绝不会再让你独自离开了。
瑞丽
男子不觉喊出一个名字那是一个仿佛第一次听到,却令人感觉无比亲切的名字。
没错,她的名字叫瑞丽,多么美丽的名字啊
一个温柔又坚定的拥抱,将两人的心跳永远融合在一起,随着两人不断地充实着对方,桃源世界渐渐闭合,完成了全部构筑。
为了回到这里,好像经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独行一样不知为何,总有这种感觉。
也许,那是一段光是回忆就会觉得辛苦的难以忍耐的旅程。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就这样忘掉一切吧是的,这样就可以了。
我已经别无他求。因为这快乐,会一直持续到时间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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