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土》第三章 枯木岭

  被白道袍老头带着虚空飞行的陈玄烙看着遥远的地面，大脑觉得一阵眩晕，立刻闭上眼睛一路尖叫不已。
  平日在眼中的附近高大山岭，现在变得跟馒头一样大要是这么高的地方被老头扔下去，那不得摔成肉泥
  自己不能修炼，这老头却还要带自己上山，陈玄烙可不敢往好处想。想到这，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老头像是被他的尖叫吵得烦躁，皱眉道：“闭嘴再吵扔你下去”
  明明飞行得极快，耳旁却没有风声，这话清晰落入了陈玄烙耳中。听了这话，陈玄烙立刻闭嘴了明明很害怕想尖叫，但却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不已。
  老头这才舒展了眉头，加快了速度。
  安静下来的陈玄烙过了好一会睁开一只眼盯着老头背影半响，才渐渐止住了心中的恐惧。大着胆子再看了一眼地面，心头又是一惊，一把抓住老头的袍子。死死抓住老头的袍子，很害怕随时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正专注往前迈步一般在虚空行走的老头又皱起眉，但却没再理会。
  抓住老头的袍子后，陈玄烙心中安定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东张西望。
  他被老头金光笼罩，看起来像是漂浮在老头身后。老头在空中漫步，每一步都有金色的光纹浮现，一步能跨出去很远的距离。
  在身旁，不时穿过云雾，如梦似幻。下方遥远的山河，变得小巧精致，和平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山川湖泊，就如同一副在眼前展开的山水画卷
  一切尽在眼中栩栩如生
  被老头带着虚空飞行，并没有发生担心中的坠落。一路平安飞行不到半刻，景色由熟悉变得陌生，眼中赫然出现一道庞然巨物
  绵延百里，如老树盘根山岭重峦叠嶂，云雾缭绕在这百里山川中心，一座山体崛地而起，接壤天地山体倾斜形如月牙，故而名为大月山
  从在天边看到大月山，再到达大月山面前，这百里距离不过片刻便过。所以陈玄烙从看到大月山庞然巨影，便看到这巨影不断在眼前放大从远处一指高，到眼前通天地，再到自己像只蚂蚁一样落在了大月山百里山川之上，陈玄烙被震撼了
  这是在小西村从未见过的景象，从未有过的从心底觉得震撼的感觉他原本以为，黎山就是最高的山了但黎山在大月山面前，俨然像小树苗和参天大树的区别
  陈玄烙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直到踩在地面，还盯着大月山目不转睛
  半响，才回过神来，自己并没有在大月山上，而是穿过大月山，落到了后面右侧一座低矮山岭
  这座山岭，连黎山都比不上，在大月山那通天山体面前，更是显得微渺。
  回过神来的陈玄烙四下张望，只见这低矮山岭多是杂草，偶有灌木丛，大树只见一棵。他现在在山顶，那棵唯一的大树就在正前方，大树旁，有一座大木屋。树下，有竹椅竹桌。竹椅坐着一个皮肤皱褶的老头，腿搭在桌子上拿着一壶茶，直接嘬壶嘴。
  甚是悠哉
  那带自己来的老头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期间指了指自己。
  陈玄烙远远看着这两个老头，心中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在商量怎么杀自己吧
  “过来”
  正在原地踌躇要不要试着逃跑，异色双瞳的老头一声轻喝，让他过去。
  陈玄烙极不情愿，又有些胆怯的踩着杂草走过去。到了大树下干净地面和杂草分界线停下，不敢再往前一步。
  异色双瞳老头负手道：“你先在这里住下。”
  陈玄烙看着他，点了点头。
  老头又一次雷厉风行不做停留，化为一道金色虹光飞上了就在眼前的通天大月山，不一会儿，隐入云雾消失不见。
  这低矮山岭，剩下喝茶老头和陈玄烙，一老一少，对望一眼却无言。
  陈玄烙看着这荒山一样的岭，站在树荫边缘被晒到，于是朝着老头走进了几步。
  一屁股坐在树下，也不说话，转身看着大月山。
  小小少年，操心起自己命运来了。
  盯着那云雾环绕，硕大山体入云恍若顶天柱的大月山，隐约可见山上茂盛林间有宫阙。一群白鹤在宫阙附近拨云弄雾，犹如人间仙境
  更高处靠近大月山背侧的地方，一道瀑布从云雾中垂落，似是九天来。不过瀑布落不到地面，就在半空被吹散了，恍若仙河。
  正沉迷于美景，又见两道白光从自己来时方向飞来。两道白光落入大月山其中一处宫阙，隐入林间消失不见
  这就是修仙者吗
  咕噜
  恰逢此时，肚子叫了起来。说起来，自己清晨出去打柴吃了旧饭团后，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了。
  现在都午后了。
  “饿了”
  身后老头问道，声音是和外表不符的苍劲有力
  陈玄烙背对着老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点了点头。他想家想爹娘了，被异色双瞳老头突然带走，没来得及好好告别。二猪上山五年，还未回过村子，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想到这，明知道这是口耳相传庇佑一方的岳华宗，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这是哪儿啊”
  身后老头和气答道：“这是枯木岭，你盯着的那是大月山，都是岳华宗地界。”
  陈玄烙转过身来，看到老头瘫坐在椅子上，很舒服的模样。想着那高矮弟子叫异色双瞳老头师父，又不知道为什么丢自己在这，于是他接连问道。
  “那老头是谁”
  “他干嘛丢我在这里”
  “这里有没有吃的”
  老头穿着有些脏脏的灰色道袍，袍子有一部分垂落到地上。挪动身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老头莫名其妙嘿嘿笑了笑，也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那老头是岳华宗宗主黄唯道。”
  “他说因为你灵海未开，丢在这里放着先。”
  “有”
  看到灰袍老头学着自己，陈玄烙脸上浮现了不乐意。但是想到肚子还空空如也，倒也不去管他，只是问道：“在哪儿可以给我一些吗”
  灰袍老头眯起眼睛，嘬了几口茶，然后大舒一气用茶壶指了指木屋道：“在里面。”
  陈玄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尘土，毫不客气的走去了木屋。
  进了木屋，看到厅子的圆桌上放着一盘包子。陈玄烙冲上去，狼吞虎咽起来。
  片刻后，摸着滚圆的肚子，一脸满足的神情走到树下。
  “谢谢”
  虽然是庄稼人，却也知道一些礼数。瘫坐的老头挠了挠裆下，好似没听见一样并未理会。陈玄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皱了皱。在他们眼中，修仙者都是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存在，老头的这个动作，实在有些破坏心中的形象。
  此时再看去，才注意到老头的头发用一根草绳束着，插着一根木棍，极不整齐，零散碎发如同野草。这会儿吃饱的陈玄烙再想起异色双瞳的老头，才想起来那叫仪表端庄，鹤发童颜。
  没再多想，陈玄烙问道：“你是谁啊”
  老头翻身侧睡，竹椅咿咿作响，他答道道：“黄天清。”
  说完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眼中露出困意。吧唧了两下嘴巴，喃喃道：“午后小睡时间到了。”说完，缓缓闭上眼。
  陈玄烙还想问些心中疑惑，闭着眼睛的黄天清又道：“别吵吵，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陈玄烙耸耸肩，看着空无一人又杂草丛生的低矮山顶。转眼望去那树林葱郁的大月山，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走到那大树根坐下，陈玄烙靠着树干也闭上了眼睛。
  昨晚没睡好，今日又早起，很快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老头没在座椅，坐在屋顶边缘看着星空。陈玄烙起身，走出树荫范围，看着大月山庞然黑影伸了伸懒腰。
  这一刻，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真的离开了小西村，来到了岳华宗了。
  摸了摸肚子，陈玄烙抬头朝着黄天清道：“我又饿了。”
  黄天清老头指了指屁股下的屋子，陈玄烙明了，走入屋子中，果然看见桌子上又有吃的。这一次，是饭和鱼肉。陈玄烙坐下，慢慢享受起来。
  吃完了，干脆都懒得再问老头，找了间屋子躺下继续睡觉。反正不知道那黄唯道何时会对自己出手，还不如舒服一天是一天。
  接下来日子，陈玄烙就在这枯木岭木屋吃了睡，睡醒了吃，最多就是在木屋四处走走，想着来时路途遥远，逃跑的心思是彻底没了。偶尔能遇上弟子送吃的来，却相顾无言。黄天清老头也话不多，每次都交流不了几句。每天都不知道老头何时先吃了饭，但是午后喝茶和小睡无比准时。
  没几天下来，陈玄烙就觉得无聊得很。没个人说话就算了，还没个去处。连树都不多几颗的地方，迟早能憋死人。
  这天中午吃了饭后，实在憋不住的陈玄烙向老头请示问道：“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玩吗”
  黄天清老头喝着茶道：“又不是囚禁你，第一天就跟你说过，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陈玄烙大跌下巴，他原本以为黄唯道把自己留在这儿就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但一眼看去这绵绵山川，真可以随意走，反而又不知道去哪儿。
  脑海灵光一闪，陈玄烙问道：“你知道陈二逐在哪儿吗”
  老头没精打采反问：“哪年上山的”
  “五年前”
  黄天清指了指北面方向道：“翻过五座山头，去那里问。”
  陈玄烙欢喜的谢过老头，朝着他指的方向跑下山，心里异常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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