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之音》第10章 少女与龙

  「即将进入战斗区——检测到高热反应——前方发现模拟龙息——做好冲击准备！」
  钢之龙翱翔于天际，骑乘其上的是红色的少女——
  “哇咿！再提速！给我撞上去！”天空中回荡着少女兴奋的欢呼声。
  「正在加速，调整龙鳞密度——」之后是机械的男性声音。
  钢铁的龙翼划破空气，发出巨大的爆破声。钢之龙——诺瓦——向着潮水一般的吐息疾驰而去。
  巨响。
  “诺瓦已成功从弹幕中脱离，检测受损程度。”
  “为零！”
  地上的技术人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了一口气。
  “还是老样子呢，那孩子。”
  ————
  洛乐喜欢天空。
  洛乐喜欢飞翔的感觉，喜欢吹动发尾的狂风，喜欢驾驶着诺瓦突破云层看见灿烂光线的那一刹那。
  翱翔于空中是她最惬意的时候，仿佛与诺瓦合为一体，化为一条真正的巨龙。
  “嗯，大气湿度适中，温度也刚刚好呢！”洛乐乘上诺瓦，“去兜一圈吧！”
  「正在加速——」
  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钢之龙升上天空，卷起强劲的烈风。
  她今天想飞的稍久一些。
  巨龙俯瞰下是钢铁的城市，运转的机械，拥挤的人流。
  洛乐只是一瞥，又把目光放回了眼前的天空。
  钢之龙在空中疾行，在地面上投射出大片的阴影，引得行人驻足观看，抬头间，庞然大物却已经消失不见。
  ————
  “喂，龙先生，听得到吗——”洛乐的呼喊响彻大海之上。
  远方涌来一簇有形的波光，从海面之下探出了头。
  拨开水面，缓缓升起的是碧色的龙首——
  “呜——”贤龙王对于洛乐似乎并不陌生。
  诺瓦逐渐减速，悬停在蛇颈龙面前。洛乐拍了拍几乎与自己身体等大的龙首。
  “嗯嗯，今天也很有活力呢。”她的笑意溢于言表，“来玩吧，龙先生！”
  她随机从钢之龙上跳下，转而乘上蛇颈龙的脊背。“麻烦你护航了，诺瓦。”
  「已转入自动驾驶模式，将跟随目标。」
  “那么——”洛乐迫不及待，“出发！”
  “呜——”
  周围的海水震荡起来，化为一阵又一阵波涛。蛇颈龙的身躯再次潜入海中，在水下游动。钢之龙则盘旋于天空中，静静守望。
  海水向洛乐涌来，却不再前进一分，在她身周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泡。
  身着钢铁铠甲的少女立足于唤起波涛的贤龙王身上，他们的相遇本就是奇迹。
  ————
  “哎呀哎呀！总觉得状态很不错耶！”
  「捕捉到目标背影。」
  “哇哈哈~！打飞它！”
  「超燃烧导弹，设置。」
  导弹拖着赤色的曳尾向蛇颈龙冲去。
  水幕升起，将导弹淹没，绞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海洋中。
  “诶——”洛乐有些惊奇。“这不是很厉害吗！”
  “那就连水也烧掉吧！”
  鏖战，波涛与极炎相持不下。
  钢之龙最终也没能伤到海之龙哪怕一寸皮肤，相对的，海之龙也无法将钢之龙从天际扯下。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啰。”洛乐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
  “龙先生，明天也会来找你玩哦——”
  日复一日。只要没有训练和任务，洛乐就会来到这片大海上，呼唤蛇颈龙到来。
  一次又一次战斗，一次又一次火力倾泻，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洛乐已经不再企图伤害蛇颈龙，贤龙王也无意为难这个贪玩的少女，不再感到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人一龙成为了朋友。
  贤龙王漫长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了能平等对话的渺小生物。
  ————
  海面上已经半个月没出现那个红色的身影。
  贤龙王感到有些烦闷。
  海面上阴云聚集，电闪雷鸣，波涛汹涌。蛇颈龙沉入水中，把自己埋在巢穴里。
  “呜呜。”
  低沉的鸣叫。
  ————
  “龙先生，龙先生——”
  久违的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海面上，不同往日，这次有些急切。
  蛇颈龙一下子把头从水中探出来，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人一龙对视，少女的苦涩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有了些笑容。
  钢之龙向下俯冲，急停在蛇颈龙面前。
  洛乐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龙先生，不管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前线开始打仗了，也许不久就会波及到这片海洋吧。”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复又坚定起来。
  “离开这里吧，龙先生，在战争到来之前。带着你的族群，到另一片海去吧。”
  “呜呜————”
  “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不要有事。”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再见，龙先生。”
  钢之龙很快消失在天边。
  洛乐还有要做的事情。
  ————
  钢铁的城市已经被不祥的阴影完全覆盖。
  繁荣的天空被折射黑色光泽的战机占领，地面上金属的怪物正在肆虐。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到何处去，只为了侵略和破坏。
  全金属龙骑士不再翱翔于空中，多处机体损伤让拜伦举步维艰。
  最终连翅膀都被扯下，超越了龙的荣耀即将被撕裂。
  「检测到敌人。」
  “诺瓦，烧光它们。”
  「执行。」
  银白色的钢之龙宛若太阳的光芒，占据了拜伦的视野。
  “拜伦先生，还能站起来吗？”
  拜伦僵硬地点点头，捡起断掉的翅膀，他的发声机能已经彻底损坏。
  拖着破损的机体和失去了荣耀的心灵，拜伦转身离开。
  他不得不撤退了。
  ————
  城市的沦陷已成必然。
  我是为了什么才每天辛苦训练，忍受着磨难成为龙骑士的？
  诺瓦制造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要保护的不止家园，
  “还有我们连巨龙都能超越的荣耀啊！”
  “诺瓦！”
  「机体状态良好，检测受损程度——」
  「受损程度为2.3%」
  “啊，状态绝佳。”洛乐已经做好觉悟，“我们上！”
  ————
  龙人一族跨越了无数的困难。
  从巨龙的吐息中学到使用火焰，从巨龙的翱翔学会飞行，模仿巨龙的形态制造了无数强大的兵器，最终，连巨龙也被超越。
  统治大海，摧残大陆，镇压空域。龙人的荣耀从未停止续写。
  莫非在今天结束吗？
  精疲力尽中，洛乐听见的是龙的咆哮。
  「发现大量生命反应。」
  「确认为龙种及亚龙种。」
  那一刻洛乐的视野中出现了梦幻般的场景。
  一条长河从身后延伸至远方，碧绿的蛇颈龙踏着狂涛而来。它的身后是无数的奔腾的水龙种。
  大地因为害怕龙的威严而震颤。甲龙，剑龙以及不知名的巨龙冲破了钢铁，来到这处战场。
  统合着一切的贤龙王高声咆哮。
  钢之龙与海之龙以这种形式再一次相遇。机械与自然从未对立。
  洛乐碧绿的眸子里爆发出惊喜的色彩，蛇颈龙游至她身边。伸出头颅。
  如往常一样，洛乐伸手抚摸。
  “我们上吧，龙先生！”
  “这次一定不会输！”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