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剑气一落而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淹没了黑袍女子的身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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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钟清扬的剑气中承载了什么,但见天上蔽月乌云散去,一轮皎月遥挂天空,断肠之人驻足远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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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剑气散去,黑袍女子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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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转头看向了钟清扬,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去打扰他,战况已成残局,太蛊族的大巫师落败已成定局,现在已经到了收场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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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和五毒长老窝里斗得正激烈,靖献王和白刃双杰瞅准了时机,成功将吓得魂飞魄散的四皇子安然救出,带着他落在了钟清扬和陆离的身后,那存活下来的几十名武者也开始纷纷往此处靠拢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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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蛊夷人自然没空再管他们,大巫师的陨落无非是他们部族最大的危机,而五毒长老却觊觎大巫师的元神,甚至是祭出养魂钵来,显然是要将大巫师的元神纳为己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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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师的养魂钵还漂浮在原处,没一个人敢去动它,那道从养魂钵中飘出的稀薄灵魂正双目紧闭,一介凡人的魂魄,没人会觉得其在遭到了尸魂虫蚕食二十年还能保有自己的意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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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清扬虚空抬脚一步,人就出现在了那片屋顶的上方,他站在原地,伸手去触碰襄不虞虚无缥缈的灵魂,手指却从中一穿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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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清扬苍老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他不忍女子遭此酷刑,但也不知如何是好,近在眼前,却难以触摸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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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不虞,钟清扬来接你了”钟清扬嘶哑的声音在嘴里呢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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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收剑回鞘,暗自叹了一口气,钟清扬和这名叫做襄不虞的女子生前感情可见一斑,钟老头生性洒脱,顽性恶劣,但当其流露出悲伤的时候,竟是如此引人神伤,他和钟老头两人亦师亦友,此时此刻也不忍再看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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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身后,白刃双杰和靖献王同样有些唏嘘,襄不虞和钟清扬的往事他们自然知道一些,不曾想二十年过去,两人却还要遭受一番天人相隔之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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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间此般飞逝,却无一人愿意去打搅钟清扬,只是这样驻足候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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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之夜,惨烈的战局悄然落幕,但故人相见所带来的悲怆,方才令人感慨万千,在那距离南疆不知多少个万里远的青溪镇,陆家大富豪宅的深院之内,陆化尘独坐吊脚竹楼的门前,目光眺望天边而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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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他忽地轻轻招一招手,小瓜子所化的另一个陆离便从屋内拿出了一支竹萧,递到了陆化尘的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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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瓜子不明所以,只是安静退到了一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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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化尘接过竹萧,苍白的脸上向来便自带有一股淡淡的哀伤,他执萧递往嘴边,轻轻吹动了一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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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仿佛本无声,天地万籁俱寂,唯有陆化尘奏响的一曲灵歌,直达远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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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是安详,也说不出是悲伤,谱一曲肝肠断,唯有那天边之人,能够书写那曲中的词儿,陆化尘独奏灵曲时,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几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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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化尘口中一曲落,起身就想回屋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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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默默站在一边的小瓜子不解问道:“爹,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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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化尘脚下一顿,嘴角轻轻一笑,举目遥望在天上挂着的那一轮皎月,对小瓜子说道:“渡一人入轮回,若那两人真的有缘,来世必当做那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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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瓜子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跟在陆化尘的身后进了竹楼的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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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南疆的陆离身子没来由得打了个颤,透过夜空,一股令他十分熟悉的气息直达他内心的深处,陆离疑惑之余,低声自语了一句:“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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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熟悉的气息转瞬即逝,陆离摇了摇头,南疆和青溪镇远在天边,这里哪有他爹的身影,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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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头,似有梵音自天上来,那身在钟清扬手指温存上的灵魂轻轻一跳动,接着,就在钟清扬错愕的目光之中睁开了双眼,一见眼前泣不成声的佝偻老头,那女子却温婉一笑,轻声道:“钟清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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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灵魂之体的女子伸出手去,也不管表情呆滞的钟清扬,轻抚着他苍老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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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硬闯南疆,为什么一定要来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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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时间仿佛就定格在二十年前,一刻都不曾流逝,当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她终将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亲口对眼前样貌已不再依旧的佝偻老头说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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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清扬咬牙浑身颤抖,自责当年自己没能救出襄不虞,此刻两眼中的泪水却也不知是喜是悲,他没有理会直颤的双唇,开口洒然笑道:“我怎会置你于不顾,今日只消一剑荡太蛊,钟清扬带你安然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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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不虞本就稀薄的灵魂已经渐渐消失,于世间存在过的痕迹仿佛都要被抹去,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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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就是太狂了,总是爱做些让我担心的事情。”她摸着钟清扬的脸,有些心疼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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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清扬凝视着她,心如刀割,他没办法接受襄不虞在自己眼前再次失去,而自己仍旧无能为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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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襄不虞已经努力保持着笑容,她同样不愿再一次失去钟清扬,但怎奈何生命正在逝去,她的眼角有泪光不自觉得滑落而下,最后嘱咐道:“你那徒弟温沢庭生有反骨,他虽和你同是五行门的没落后裔,但其野心勃勃,你将他带在身边,我很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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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襄不虞并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已成事实,钟清扬也只是点了点头,对她低声道:“那小子的事情不用担心,现在有个不成器的家伙,不比他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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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不虞似懂非懂,不知钟清扬所说是何人,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将还未完全消失不见的脸颊贴在钟清扬的耳边,柔声耳语道:“来世,我还做你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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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清扬站在原地,深埋的脸上感受着那股渐渐消失不见的温存,良久,脸上骤然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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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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