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国西南一带有流民暴动,传言是前朝被流放的叛贼,受了小人煽动,汇聚西南滔土,打着对抗丞相的名号拉帮结派,扰的滔土民不聊生。皇帝便下了旨,命距离滔土最近的雍王前往处理此事,一来是因为雍州距离滔土脚程最短,能在短时间内将流民镇压了,二来雍王久不理政事一身武艺“荒废”太久皇帝想让他活动活动。
圣旨是从京兆,由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路宣到了雍州入了雍州城,可谓是跋山涉水不辞幸苦。进了雍王府的大门,展开来还未宣读到一半,雍王便将那大太监连同圣旨一起就给扔出了门,偏说自己兵力不足,怕死不愿意去。
皇帝没法子,只好让丞相做主,丞相得知此事时,脸都黑的像天边惊雷的云。
不久后滔土一带的暴民流窜到了雍州,丞相觉得,这都打到他自家门口了,雍王也该管管了。可谁知,这个雍王不仅不管,还命人广发书函,邀请雍州各大世家才子喝酒取乐,日日夜夜雍王府里笙歌不断,连着三夜灯火通明。丞相气得眉毛都要烧着了,当晚便坐着他那铁蹄白马从京兆奔赴滔土,亲自指挥布署,不到三日便活捉了煽动暴民反叛的头目,虽是肃清了滔土的暴民,却有一部分暴民早在丞相赶到前便躲进了雍州,自入了雍州城便遍寻不到踪迹。。
百般调查之下,丞相查出煽动百姓引起叛乱的暴民头目,正是昔日大司马府的部将,因觉得主子一家有冤,丞相奸诈狡猾陷害大司马,才做出反叛之事。
昔日大司马叛国一案,早已经是记入了史册之中,是有凭有据的真事儿,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大司马苏珏勾结外族,将一周国人窝藏府中,那人既不是使臣也并非是游走各国的商人,东窗事发后,皇帝下旨一探究竟,竟查出那人正是周国的将军,之所以出现在大司马府正是于与大司马有所勾结。老皇帝气得白胡子都脱落了几捋,当即下旨查封大司马府,并由丞相亲带兵将整个大司马府端平,男女老少鸡犬不留格杀勿论。
小到刚会走的孩童,大到口齿不清的老人,一个不放。
后世有人惋惜,毕竟大司马曾是大忠臣,怕是老了老了糊涂了。
后世也有人大呼过瘾,说大司马卖国求荣应该千刀万剐。
丞相少年英雄,自小就是文武全才,十五岁便跟着父亲上阵杀敌,十七岁便被先帝封相,是坊间偶像,少女的心怡,孩童的榜样。老妇会指着他告诫自己的孙子要精忠爱国,就像丞相一样,但又会指着某副画,做为反例,边痛骂边告诫孩子,这人十恶不赦,这人败坏风气,这人不知羞耻,丧尽天良道德沦丧,是邶国的耻辱,这人却不是卖国求荣的大司马。
这人是大司马府二公子,名曰苏彗,字子星。苏彗此人,才高八斗八岁成名,若说丞相是少年英雄,那这个苏彗便可以说是少年英才了,他能七步成颂,装了一整个京兆藏书阁的书,他每一本皆能倒背如流。十四岁,便能与十七岁的丞相并称为旷世奇才,十五岁入京兆府,又因为十六岁挥笔画出了一副惊天动地的九州天下图被四国共争,九州天下图上,有群山缭绕,城防旧池,山海大湖,是邶国第一幅也是最精准的一副天下图,苏慧如惊林之鸟闻名天下,世人将他称做惊林之才。
偏偏就是这样的天妒英才,弱冠之年却因与其父亲苏珏通敌卖国,沦为过街老鼠,在景平山上公然反捕,与丞相兵戎相见,丞相是何其英勇的人苏慧岂是对手,不久便败下阵来,就只能使诈,将丞相绑上了马,便策马狂奔一路逃到了荆州,也正是这一逃,苏彗从惊林才子,落得一个“耻辱”。
苏彗在逃亡途中向丞相表白多年情谊,还要强迫丞相与其不苟。丞相不从,趁其不备将其斩伤逃了出来,丞相与苏彗本就同窗多年,对苏彗丞相尚存怜悯,便打算放过。
若是苏彗没有在出逃途中再调转马头回来,或许能有活命的机会,可他却回来了,一人一马一身薄薄红衣,走过长安街时任人用棍棒敲打怎样驱赶就是不走,终是被打的一身伤却还一步一趔趄走到了宫门护城下,老皇帝看到昔日才子竟落魄至此闭了闭眼道了声交由丞相处理,便下了高台。
丞相并未处理他,是他自己处理了自己。
说到苏彗被处死的那幕,是个人都会啧啧有声,叹一句凄苦。
满树的白桃花底下,纯白的花瓣纷飞似雪,苏彗他一袭红衣,披散的长发下挡着他憔悴的脸,却是一张顶顶好看的脸,细长柳眉淡色唇色,一双灵动深邃的狐狸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看着,眼眶里水光泽泽,他死前手中一直握着把长剑,望着前方不远的丞相眼中含泪。
他用那长剑,一刀一刀刺进身体,且这每一刀都是有因由的。
第一刀,斩牵绊,断情义。
第二刀,斩牵挂,断心念。
第三刀,斩情丝,断情路。
连着桶了自己七下,苏彗终是躺在血泊之中。
自此惊林才子苏彗,与丞相不共戴天,生死陌路。
后来后世传说,那时的京兆百姓听说苏彗曾亵渎了丞相,父亲卖国儿子是邶国百姓的耻辱,便喊打喊杀的一窝蜂涌上去,一刀接着一刀将人桶成了塞子,可谓是千刀万剐
说到这,苏彗与丞相的这段孽缘算是断了,后来的事情便是大司马过去的部下不信大司马叛国,为大司马喊冤,引得滔土叛乱。
”这便不用说了,定是旧部煽动百姓,明知平反无望却还要利用无辜百姓,简直其心可诛。”少年着一身水蓝色束手外衣,衣襟领口一圈白,样貌出众,黑发用蓝绳子扎成了马尾状,正说完前朝的一段旧事,搓着木桶里的衣裳,边咬牙切齿道。那手上力气一下下的加重,似是要将怒气都撒在这一厘厚不到的衣裳上。
夙彗星将指间捏着的白子扣在方格子的棋盘上,右手拿过一粒黑子砸过去,棋子落入水里溅起少许浪花正打在束着马尾的少年脸上,沉声到:”不论是前朝旧事更或是这如今的政事,都不是你一个小小侍从能评头论足的,我就这一件两件的衣裳若是搓坏了,你再把我这棋子洗了。”少年转瞬嘟囔起嘴儿,抹了把脸上的水。
初秋的凉意钻入袖子,秋风浮动头顶槐树黄了的叶子,除了这风声,四下是一派清净。
少年抬起头来边揉这脑袋边去瞧槐树底下的主子,主子一袭湛蓝长衣端正坐着低头看着棋局,少年起身行礼赔罪,身子俯下马尾一甩一甩的:”夙九失言,公子怪罪的是。”
夙彗星并未理他,仅是望着自己眼底下棋局出神,举手投足间有着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马尾少年将手上的水抹在裤子上歪头瞧他,彼时从前厅里又走出一位样貌英俊的少年,年纪同马尾少年稍小一些,同样穿着淡蓝色衣袍,只是他的衣袖与马尾少年的相比稍大一些,长发用一根木簪子捆着,露出一张干净的脸,显得整个人格外精神。见有人过来,马尾少年压不住话匣子,拉过人就嘀咕:”你不觉我们家公子,这几日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怀抱木盆的少年将木盆放下,抬眼瞧瞧夙彗星又抬眼瞧身旁梳着马尾的少年道:”自从公子被王爷冷落了,便大病了一场,就连王府里的大夫都说咱们公子命不久矣,可如今公子好好的,这病也好了,也没再郁郁寡欢,这有一点不同寻常又怎么了。”
两个小仆小声议论,被夙彗星悉数听了,他没多与两人计较全当没听见,又想起三月前自己于长眠中苏醒时睁眼瞧见这两个小童抱头痛哭的模样,不免忍俊不禁。
”哟,这还笑得出来”
只见远处的月拱门下缓步走来个男人,手拿画扇,一身青衣,脚底下穿着月云坊新进的靴子,一步一顿的朝他走来,话带讥讽。
夙彗星收了笑,听着这将近的话语声,难免叹息一声,这几月来这几个净会给他找麻烦。
说话的叫长悦,听两个小仆道,这长悦原本也是他书童,夙彗星荣宠的那几年借着些许姿色得了王爷的喜欢收入了房,可就才荣宠一日便受了冷落,从此对得了荣宠的夙彗星怀恨在心。夙彗星一年前便失了王爷的宠爱,又大病一场,这其中少不了长悦的刁难。
夙彗星对这个长悦记忆由浅,只有脑海中碎片似的影子,觉得这人愚蠢至极,便让他说他的,他并不想理会,低头看着这手底下的棋盘。
槐树黄叶翩翩落下,衬得他一副好皮相,越发红润带光。
男人走过他身旁,看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心中来气:”这失了宠的日子可曾难熬夜夜守着空房难受不夙公子可有法子缓解”他们都是王府里的男宠,欢爱之事也能毫不避讳信口胡言,他这几日没见着王爷又被其他院子的人拿白眼翻,心情固然不好,他心情不好就爱找麻烦,更爱找夙彗星的麻烦。
知道他就是来恶心自己的,夙彗星就更是不想理会,他们两同是雍王府的公子,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也都曾得过雍王的宠爱,只是雍王善变,几月换一个新欢,这又不是谁能控制的了的,夙彗星觉得清闲他却觉得难熬。
长悦自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便总爱拿话激,彼时他将手中的画扇打开掩面怪笑说:”我可听说,芳华院那位侧妃今早又是反呕又是找人寻酸口的吃食,怕不是有了,哥哥这么气定神闲,莫不是还不知道。”
谁他奶奶是你哥哥。夙彗星心中暗骂,面上依旧气定神闲。
自醒来的这几月,雍王他没见过几次,几个爱找自己麻烦的娈童夙彗星倒是见了不少,净会使些小伎俩玩弄他,做些女子才做的报复,想想都觉得胃液翻腾作呕。
见夙彗星并未理会自己,长悦说话都强忍着怒火:”这身子也是食髓知味的,这长夜漫漫,公子当真过的好”那绘着景秀河山的折扇在手中打开,衬托他却是一点也不配。
”并非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急不可耐。”夙彗星依旧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双手修长白皙更盛女子,指节分明,指间捻着一枚白子落了子,白子大杀四方。
长悦闻言怒极掀了他的棋盘便离去了,留下一地乱棋。
两个少年赶忙上前收拾,又关切的查看他的身子问:”公子可有伤着”
夙彗星心下一暖,微微一笑,嘴角边一点朱红的小痣也灵动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碍事。
夙彗星看着沉稳大气,实则也只是个仅有十五六的孩子,风华正茂又天生生得一副好皮相,这一笑笑得人心尖颤,两个淡蓝衣裳的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异口同声道:”公子笑了。”
束马尾的少年名叫夙九,欣喜道:”自打公子醒来,便总是眉头紧缩,可愁坏了我和夙十了。”少年那一双眼睛亮堂堂好似有光一样。
夙十听夙九这么说也附和说是,夙十个子小却比起夙九年纪大也教稳重,两个小仆都生的好看,主仆三人走在一起可谓一道景色。
王府里不受宠的夫人公子都不容易,夫人尚且还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条活路,可身为公子若是失了宠爱便如弃褥,在王府里日子最难过,两个小仆心善又忠心,照顾夙彗星的衣食起居,不离不弃,有这样两个忠心的侍从,是他三生有幸。
初秋十月天气凉爽,午睡后他醒来在槐树底下小媳,夙十在伙房里生火做他爱吃的桂花糕,蒸炉一打开香气便顺着风飘得满院子都是,院子里被他几月前种的秋菊埔遍,花香混着糕想闻着沁人心脾,他舒展开身子舒服的眯着眼,等着夙十将桂花糕端上来他就着茶水吃。
秋日暖阳悉数穿过树顶落下,落在他躺着的藤椅旁少许打在他宝蓝色的衣袍上,烘的衣裳暖洋洋的,不知为何这秋日里的阳光晒起来,总给人感觉万物枯荣毫无生机。
夙九慌里慌张的从院外冲进来,边跑还边喊:”芳华院的侧妃有喜了。”
夙彗星周皱了皱眉,闭着眼嘴角含笑的说道:”看你这欢快的样子,旁人不知道的,怕要误会,不是侧妃有了喜,是我有了喜罢。”
夙九接过夙十递来的茶水,差点没端稳:”公子不要打趣小仆了。”
”芳华院的那位侧妃听说是这几月荣宠最盛的,有孕不是早晚的事。”夙彗星眯着眼睛打哈欠,又嘴角含笑道,”无需大惊小怪。”
他虽这么说,两个小仆却不信,他们都服侍自家主子这么久了,主子有多心念王爷,他们又不是看不出来。
那是动了真情的,主子这是口是心非,实则心里难过的很呢。
两个小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发誓都各自替主子担着苦楚,便含着泪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
北院似是有欢声笑语,估计是侧妃得子雍王在那儿。
近傍晚时日落西斜,这日光便柔和了不少,少许贴面的日光都带着金黄,不知是槐树叶子的黄还是那夕阳的黄。
”奴才是听说,侧妃有孕王爷甚是开心,说要在王府设宴,让这几院子的夫人公子都沾沾喜。”夙九言下之意就是,主子终于能见上王爷一面,正替他高兴。
夙彗星却不见得有过多愉悦的神色,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却总让人觉得这是皮笑肉不笑。
末了夙彗星说:”去便去罢,也该走动走动了。”
他微睁开眼帘正巧见树梢上立着一只红眼白毛的鸽子,羽翼处两片黑羽甚是碍眼,便对这鸽子笑了笑,抬起手来,鸽子便落在他的手腕处,小爪子尖利生生在他嫩白的手腕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夙九夙十见状心疼主子,夙九去拿药箱,夙十急到:”公子快将这不懂事的鸽子扔下,小心伤了你。”
夙彗星笑着漫不经心道:”你这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好像我会死一样。”
”公子莫要胡说,公子是贵人是要长命百岁的。”
夙彗星被他说的大笑,复又止了笑,长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怕再死一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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