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蔺时年的召见通知时,方颂祺正在某个酒店的房间内,盯着刚刚被她用防狼电棒击中的一个妄图轻薄她的男人。
肥头大耳,样貌猥琐,此刻紧闭双唇,脸色发青,表情痛苦,乍看之下像死了一般。
虽然仅有远远的一面之缘,但方颂祺认得他。
是她男朋友的顶头上司。
“冯总”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颂祺闻声抬头。
推门进来的周泽盯着倒在地的人表情惊诧,随后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对上她冷冰冰的眸子,禁不住一凛。
“阿祺……”
他不唤还好,一唤,几分钟前的不堪回忆就汹涌而来。方颂祺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一股脑汇聚至脑门,冲击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疼。
霍地自床上一步跨下来,行至周泽面前,速度快得像箭,对准他的脸,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用我来交换什么”
周泽捂着火辣辣的腮邦子,沉默片刻,回答:“市场部总监。”
“杷”
又一耳光紧随他的话音之后甩出,周泽的头瞬间歪到另一边。
“就为了这么一个职位,你把我给卖了”方颂祺冷嘲,“我原来这么不值钱”
“对不起,阿”
“杷”
再一耳光截断周泽的话。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方颂祺的目光里蕴满鄙夷,弯腰去捡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泽忽然攥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按到墙上:“我没资格谁有资格方颂祺我忍够你了自从我们在一起你对我不是呼来唤去就是冷嘲热讽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只是把我当成一条供你玩弄的玩偶”
“狗逗乐了主人还能被赏赐骨头我呢”他的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眼睛血红,“连你的床沿都没有摸着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吃素的和尚你他妈不是不让我碰那就让别的男人试试你究竟是处是表”
杷,第四次耳光,比之前的三次都要清脆利落果决
“我就算不是处,也是你配不上的表”方颂祺撂话。
方颂祺眼神凶狠全是刀子,推开他直接走人。
正值盛夏,外面的日头烧得比她心中的怒火还要肆无忌惮,即便是站在冷气十足的室内透过落地窗看夕阳,也仿佛错觉皮肤和阳光之间,只差一把孜然粉,就能外焦里嫩肉香四溢。
自动门打开的刹那,扑面的热浪太强,方颂祺晃了晃,险些被撞倒地上。
“日了个狗”
低声咒骂一句,她抬头望一眼万里无云的火辣碧空,戴上黑超遮住大半张脸,急匆匆拦下辆出租车,坐稳后掏出手机确认一遍消息的内容
“蔺先生傍晚六点飞机落地。”
再瞅瞅现在显示的时间17:02,预计如果蔺大老板下了飞机后直接奔回五澜湾,那么她可以准备的时间差不多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就她目前的情况而言,算不上充裕,所幸也不至于太赶。
洗个香喷喷的澡,化个美美的妆,足以将自己捯饬齐落。
但方颂祺依旧忍不住在心底骂他老母。
要么几个月悄无声息,要么警察临检似的搞突击,偏生还挑今天她差点栽跟头的糗日子。他或许正儿八经当自己是古代的皇帝高兴来就来,她可一点儿没有冷宫妃子被临幸的惊喜。
噢,不对,得纠正一下。
是,有惊,无喜。
…………
“预计”的时间终是与实际情况偏离得有点远。
方颂祺忘记将下班高峰期的路况因素考虑在内,抵达五澜湾比平日多花了半个小时。
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楼盘,独层独户,全中央空调控制,一年四季二十四小时皆为二十五摄氏度,据说是最适宜人体的外界温度。
景观电梯直通三十三楼,方颂祺用右手中指摁门卡,门“叮”地一声打开。
蔺大老板不找她,她基本不会一个人住这,距离上一次,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三个月没来,入目的双层复式洋房,令她有一瞬间的陌生。
四面皆为通透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景色臣服脚下,一览无遗。夕阳金灿灿的光芒自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耀进来,巨大的开放式空间干净剔透。
这外人眼中最大的特色,恰恰是一直以来方颂祺不喜欢这套洋房的原因太过透明,一点肮脏都掩盖不了。
即便每天都有家政公司的清洁人员以最高标准打扫。
但终归,表面一尘不染,内里藏污纳垢。
宛若在影射某种人生。
撇撇嘴,她抓起遥控器,摁下按钮,然后一路脱衣服一路丢,朝浴室走。
全部的窗帘于她背后自动缓缓拉上,方才一片亮堂的空间,霎时陷入浓墨般的黑暗。
洗澡期间她也没闲着,一遍遍地预演待会儿恭迎蔺大老板的方式,捏着鼻子学小太监的公鸭嗓,练习到最后,不小心把“圣上驾到”喊成了“皇上驾崩”,乐得她不小心呛了两口洗澡水。
别以为她好像对这位金主很上心,实际上,她的职业素养大大有待提高。
她不懂在他回来进门的第一时间将拖鞋递上去,不懂煲汤煮夜宵,不懂在他泡澡前备好烟缸在浴室,不懂在他的床头放一杯泡好的洋甘菊茶,不懂将电视调到他常看的那个频道。
同样是被.包,人家能从真实的生活经历提炼智慧,洋洋洒洒写一本一只金丝雀的自我修养,方颂祺就是看着书依样画葫芦,也描不出一朵花来。
不过蔺大老板貌似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每次过来的目的十分明确,直奔重点。所以她自觉领悟:是啊,能把人伺.候得酥酥麻麻,才是真功夫、真本事。
在距离她所估计的19:00只剩五分钟时,方颂祺的准备工作将将就绪,赶忙走去客厅,提两个高脚杯,盛上适量的红色液体,调节好灯光的暧昧度,最后坐回沙发,静静等待。
十分钟。
半小时。
两小时……
时间顺利跳到21点整,方颂祺甩脚踢掉高跟鞋,整个人放松地扑倒在沙发上。
按照习惯,蔺时年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进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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