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早起来,沐浴一番,妹子还十分乖巧的过来帮你更衣,还特意替你整了整衣冠,毕竟今天你得去拜访王长史,马虎不得。
你想象中替曹操看守许都的这位长史应当是十分精明凌厉的模样,但他须发皆白,一身半旧的墨蓝棉布直裾,朴素又和气。见你来了,立刻招呼你落座,又命仆役为你倒茶,问你旅途辛不辛苦,笑眯眯的一张脸,毫无架子可言。
你恭恭敬敬,有什么答什么,他摸摸胡须,又夸你年纪轻轻,却性格沉稳,上下打量你的目光里满满的欣赏+惊喜。你心里不免嘀咕:这位老伯看起来如此和蔼可亲,怎么连个籍田令都要特意从邺城调来,坚决不在许都寻人补缺呢?
“实不相瞒……”他停了一下,“陛下最近太安静了。”
这是怎么说的,曹老板已经强势到这个程度了,刘协除了安静如鸡还能怎么样?王必苦笑了一声,“宗硕年纪尚幼,不知衣带诏之事吧。”
“………………”你摇摇头,于是王长史含含糊糊的给你讲了讲你知道的那部分,以及你不知道的,他的猜测的另一部分。
拥汉党如雨后春韭一般,割了一茬又有一茬,衣带诏时,皇帝爆发过一次,夷伏完三族时,皇帝爆发过一次,但是最近曹老板进度表向前一格,皇帝的态度十分配合,王长史摸不准这位天子到底是心死如灰乖乖配合,还是另有所图。
他甚至叹息着跟你说,自从魏王除了伏后所生的皇子后……陛下极少驾幸后宫,尤其是三位曹氏后妃,甚至碰也不碰。
……这话说的,你不知道如何接话,默默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宗硕经伏波将军举荐,又与萧怀侯相厚,自然是信得过的,所以我想,若你能时常入宫,劝天子躬耕怡情之余,探问一二……”王长史的指尖摸了摸杯口,“稍待注意些,天子与什么人接触过……”
他真谨慎。你心想,史书上说,自帝都许,守位而已,宿卫兵侍,莫非曹氏党旧姻戚。现在汉献帝身边从后妃到太监再到侍奉的臣子基本都已经被曹老板拿篦子篦过多少遍了,王必居然还不放心。
原本从邺城调官吏过去时,这位王长史想法可能还只是保险为上,但见你是个十几岁的美少年,又想想你和曹熊“亲厚”,大概就暗藏了一点“大汉二十四代先帝没几个笔直的,说不定天子就栽在你手里”的坏心眼。
可惜了,就算你是个杰克苏,你也没有和汉献帝断袖的念头,你腹诽一番后,装模作样的满脸为难,满口推脱,直到王必又给你加了二百石的俸禄,哎嘿,你现在薪水也赶上个县令了!
见汉献帝是在三日之后。
你将佩剑和鞋子都留在廊下,一步步走上台阶,内侍带着你,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长廊。
地板被内侍们擦拭了无数遍,清漆光滑得几可见人,与玄色廊柱融为一体,幽深而厚重,你的脚踩在上面,几乎不发一点声音。
前面的两个小内侍走路也是如此安静,你在走廊中穿行,馥郁的香气越来越重,烟雾弥漫在幽暗的走廊中,冰冷而又让你无端觉得哀伤。
这条漫长路的尽头是一间正室,门开着,一架华美难言的屏风前,你看到有个男人正靠着凭几,姿态十分闲适的在读书。
离他不远处,你找到了那冷冰冰的气息源头,那只云纹金错的博山炉正云山雾罩般,源源不断散发着令你感到窒息的香气。
内侍轻声报了你的官职和姓名,你内心默念着之前复习过的行礼规范,规规矩矩的给这位倒霉天子行了个礼。
“起来吧。”他声音十分平淡,“赐座。”
你谢过后小心的抬眼看他,发现他仍在看书。
这人善于把天聊死,你在心里迅速下了个判断。
但这也没什么不对,他是天子,上位者有权决定一场谈话是否开始,如何开始,又要怎样结束,但他又不完全是个上位者,否则可能你还没进门他就该嚷着给你拖出去了。
所以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尴尬局面,你一板一眼的介绍天子亲自躬耕的好处,他似乎在听,也似乎没在听,不置可否,不发一言。
你看向旁边的内侍,内侍根本没看你。
“陛下。”你声音略重了一点,他终于抬头了。
……该说不说,其实汉朝都二十四代先帝了,不管刘邦长什么样子吧,一代代的美女改善之后的这个基因,你必须得公平的说,还是不错的。
这位皇帝眉眼清秀,鼻梁高挺,如果不是嘴角微微下抿,让人看了就有几分愁苦,你一边偷偷观察一边心想,就凭这个似蹙非蹙的长眉,就凭这个蝶翼般的睫毛,就凭他略有一丝不满,又藏得很好的那种冷淡而矜持的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你这人虽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你真真看了乱七八糟至少几十篇的曹协文……就刘协这个,这个,这个条件,真是妥妥的,r15往上的画面感简直max!
“陛下,天气转暖,您该出去走走,躬耕可劝率天下,于社稷有益。”
你在社稷两字上发音咬重了一点,但他似乎没注意听,他将手里那卷竹册收了起来,冷冷的看了你一眼。
“朕累了。”
…………你能说啥,赶紧行礼走人吧,山阳公这脑电波你还得想想办法怎么调校才能正常接收你的信息,否则他长得再秀丽绝伦也没用,到时你还是得一棒子敲晕装半次元里打包带走!
“公子既然已经觐见过陛下,”一身短打的卞耀推了推立在院中的木桩,似是在确定它是否结实,“以后便每日出门办公前练一个时辰,回来后再练一个时辰吧。”
…………你瞪着他,你觉得他在跟你开玩笑,但这位隐姓埋名读过书杀过人的便宜跟班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和你讲笑话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未遇到过什么凶险……”你有些牙疼地说,“练剑就不必了吧。”
他点点头,随手拿起墙角的长剑,向你走过来。
“那么,若我现在要杀你,公子当如何御之?”
你了个去,你能告诉他你可以起手一个6环神术剑刃护壁(blade barrier)御之吗?
他又向你走近了一步,“公子胸有成竹,小人清楚,但凭您有什么本事,保不齐也有用不出的时候。”
长剑被他在半空中抡出一道寒光,你在瞬发超魔法术和认怂之间选了后者……“我练就是!”
“端正姿态。”
“是。”
“调整呼吸。”
“是。”
“脚掌与膝盖要与出剑方向一致。”
“是。”
“协调全身,人剑一体。”
“……然后?”
“然后挥剑一千下。”晋级为便宜老师的卞耀冲着木桩挥出了一剑,“公子莫嫌累,若你用对了劲力,这一千剑根本不累。”
……你总觉得这个画风有点不对。你内心嘀咕着,挥出一剑,又挥出一剑,再挥出一剑。
“公子累不累?公子前几天说想吃艾草糯米团子,妾试着包了几个……”
你用余光看到怜娘端着一盘甜点走过来然后被卞耀拦下的画面。
“等公子练完再吃。”
……等你挥动完这一千下的时候,汗流浃背的你已经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不仅没有食欲,你的两条臂膀抬都抬不起来,怜娘过来帮你更衣准备送你去上班时,你发出了死猪一般的哀嚎。
你忘记那天你是怎么上的班,得亏籍田令平时约等于吃闲饭的冷衙门,你把所有杂事一股脑推给邓艾就好,但等你下班回家时,守着门口等你的又是这鬼畜便宜师父。
…………你好想照脑门儿给他拍一个重伤术。
一天的训练结束,你瘫倒在旁,怜娘心疼的给你端来了一碗鱼羹,一勺勺的喂你,你宽面条泪。
“我觉得我真的不行。”
“小人也曾这么想过。”卞耀走了过来,从你的案几上拿起了一只青铜酒樽,“幸亏小人坚持下来了,才得以活到今天。”
他一手持樽,一手提剑,将酒喝净后……你以为他要舞剑,不,他给你表演了一把什么叫花活。
你这便宜跟班将酒樽扔在半空中,随后长剑出如游龙,每逢酒樽将落,便以剑背轻点,复将酒樽挑起,如身使臂,如臂使指,青铜酒樽在空中翻飞,明明既重且硬,却能被他以剑背卸去力道复又弹起,这柄并不出众的长剑在他手中,色如霜雪,光如寒星,见不到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只觉信步闲游。
你和怜娘看得都傻了,直到他最后以剑尖挑住酒樽,复又取在手中,置回你面前的案几上,你才反应过来。
“我也能练成这样吗!”你兴奋地问道,“我是不是该先拿几个果子来练练?”
便宜跟班收了剑,十分平静的看你一眼。
“小人是为了让公子知道,剑是手臂的延伸,公子使剑,不该只用臂膀出力,而该以全身之力带此一剑……公子,小人不是耍把戏的,公子须得认真记住。”
咳。
时间很快进了六月,邓艾已经能接替你全部工作了,每天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你寻思这娃看着也挺憨厚老实的,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偷渡阴平的鸡贼脸,只能在心里感慨人不可貌相。
而陛下暂时也看不出二十四代先帝的断袖倾向,你偶尔觐见,他大部分时间在读书,小部分时间在看花,看鸟,看廊下的雨,天空上的云,整个人高冷到飞起。
就是不看你,也不搭理你。
行吧,你只能寄希望于拥汉党们紧锣密鼓谋划的革命事业了,反正你这是真无法和汉献帝的脑电波对上线。
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唯一的收获是,你,曾经纤纤弱质的玛丽苏,好像胳膊和大腿都粗了一圈儿,外带是不是还长高了些?
“我的手好像起茧子了。”你十分忧伤的伸手给怜娘看,“而且还晒黑了。”
妹子温柔的握住你的手,菱花般的小嘴一翘,腮边两个酒窝,“公子就算晒黑了,手上起茧子了,也依旧是英姿飒爽的公子。”
真甜!你十分感动的看着妹子,妹子含情脉脉的回望你,你寻思将来带着妹子回成都,要不就凑合这么过吧,你看妹子不会打你,也不逼着你背经籍,练书法,还不喂你狗粮,除了你实不能把文章类型从言情改成百合之外,她真十全十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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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剑方面咨询了剑术(hema)爱好者亲友,吃掉了形象过于不能看的扎马步【
王必到底是个狠人还是个天然呆,我其实是有点迷茫的,主要是这段史料太哗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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