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指尖抚过精雕的青铜酒壶,一点点嗒嗒的轻敲,“荆轲的命算什么燕国算什么我从不在意,谁让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他才有价值。”说完,微微仰起头,轻笑“我要不得他,他也别想得你。我会让你恨他,恨得发指,让他一辈子记得,他是因我得不到你。”
高渐离眼中一点点绝望,荆轲因他而去赴死……
姬丹好整以暇的看着高渐离的脸,心里有嗜血的畅快,政,你我之间无爱便是恨,我若不是你心尖肉,便做你心头血珠,能让你疼也是极妙的事,此生纠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帝王戏1
六国得令:燕人荆轲,借使者身份,刺杀秦王未果,凡交出荆轲从犯燕太子姬丹、高渐离者,赏金无数。如有藏匿,秦必举国讨之。
秦宫檐宇赫赫,守卫森森。
一只白鸽在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雪中如沧海一粟,终于在一方窗台前跌落,咕咕的叫声,突兀而胆怯。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帝王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小条绢帛,纤瘦的笔迹,像曾经那个纤瘦的少年。
随手抛进案上的火炉,火咝地卷起,无声卷尽,不留丝毫。
气定神闲的捏着细细的簪花羊毫,笔过处,小篆流畅清朔,最后一笔落成,微微直了直腰,长长地舒一口气,竹简片片齐整,字迹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墨迹也无。
“备车,城郊。”
帝王之所以能雄踞天下、气贯长虹。是因为世间情根,于他,断尽。或许,没有人知道,他心底还有惦念之人。无念、无欲、则无漏、无缺。
嬴政远远地看着城郊土丘旁一顶华丽的车轿。不由得笑起来,意味深长。
他下了车辇,挥开举伞的婢女,鹅毛雪落在他漆黑的裘披领上,映着玉砌般的脸廓,和深不可测眼底。
他站定在那架车前,声线绵长而慵懒,甚至有些微的笑意:“丹,要我进去么你就当真这么急”
车里一声哂笑:“冰天雪地,白日青天,你不敢。”
车外的人长叹一声:“这小小的激将法也敢在本王面前说你是越发胆大了。”说完一个箭步钻进车里。
偌大的车厢锦榻香软,小小的四方矮案上炉火腾腾,酒香四溢。绛紫色的衣衫,微微落拓,绝色男子珠白玉色的指尖擎着一只青玉盏,斜飞的眼角因酒而润着迷离的色泽。
对突如其来的人置若罔闻,淡淡道:“没见着高渐离,失望么”
冷傲的帝王就着那人的手舔了舔酒水,不动声色:“二十年陈酿。不错。”说完便凑上去舔那人的润泽如花的唇瓣,调笑道:“丹比陈酿,更妙。”
姬丹眼中霎时晶透,只低声笑起来。微微启唇,牙齿轻轻啃噬那不安分的舌尖。一颗心顿时纯粹而透亮。
许久,姬丹闷哼道:“不行……让我,让我喘口气。我……”
嬴政松开用力吮吸着的舌,微微侧过头,捏着他的下颌,笑起来邪气顿生:“乖,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回宫后还有更好的。”说着就伸手往衣襟下探,手指灵活而巧妙。还不忘扬声对窗外道:“回宫。”
姬丹含笑按着他:“你不该对我交代些什么吗”
嬴政双眼眯起,如危险而凶猛的蛇扑捉猎物之前的冷静和狠辣,手上发力,裂帛声破耳入,姬丹只觉得被太过华美而刺激的一张脸冲撞入脑,全身顿时沸腾。脸颊如同瞬间被着上脂粉。已是开始无意识的呻吟。
姬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个男人如此痴醉,他的额眉、唇鼻,都让他毫无理智,不惜任何,哪怕被他压在身下,也是极致的美妙和夺魂摄魄。仿若天地之间,唯独他们二人,即便不入情入心,只被那人拢着,他也是甘愿,起码,那一刻无人能代替他。
他要抓着他,永不放,绝不……姬丹被嬴政冲撞到失去神智的一刻,心里狠狠的发誓。
“好宝贝儿,还不醒”姬丹耳边一股热浪熏熏然。只听见有低低的笑音。
秦宫的寝殿中,果真是如真如幻,姬丹睁眼的瞬间被雪蚕丝白亮的帷帐刺到了眼。却依然笑道:“你倒是落落大方,这寝宫如此亮堂,也不怕做恶梦么”
嬴政起身,挥手让女婢给他着衣,无谓道:“这是我的宫殿,怕什么若连这方寸之地都不能放心,千万里的疆域,我又如何手到擒来”
姬丹看着来来去去面如死尸目如死水的侍从,突然也觉得安稳十分,面对这番情形竟也无一丝羞涩之意。
他无意道:“政,你果真是天生帝王,连高渐离都那般算计了。这世上还有你得不到的么”
那人宽敞的黑袍一垂至地,缓缓侧头,笑意疑惑却又分明的了然:“哦你倒是说说,我如何算计我若想要他,还要放他和荆轲远走高飞”
姬丹微微叹气:“高渐离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外柔内刚,宁折不弯。你若强留,他必和荆轲双双自毙于秦。放他们走,才有转圜之地。”
强势而骄傲的人一双象牙筷动的慢条斯文:“天下之大,任我嬴政撷取,你以为区区高渐离我便要记他生生世世何况,丹对我一片冰心,如此美人在侧,我又何苦”
姬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坦荡,难辨真伪的笑意,不由得怔住:“情,生来是劫,君王乞丐,并无分别。你借我之手杀荆轲,我也将计就计,杀情。政,你太低估了我,我得不到的,你也不会有。”
嬴政一笑置之:“丹,信我有那么难么其实你大可以带着高渐离的人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帝王戏2
姬丹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他从不知那人心在何处,他斜斜的倚在美人榻上,微微吊着眉梢,逗着掌心一只画眉鸟。外殿,便是嬴政的谋士。悉悉索索的争论。
那人似乎遇到了些麻烦,姬丹不禁想笑,这天下竟有他烦闷的事。
脚步声踏踏渐近。姬丹斜眼看过去,果真眉间轻轻拢着。笑道:“怎么连那些个书生都收拾不住”
嬴政冷笑:“自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现下都在劝谏,宽简刑政。”说着弯起唇角疑道:“丹也说说,如何”
姬丹手抖了抖,掌中的画眉鸟便张翅飞到案上的笔架。他拍拍手,“不如何,赵国的四十万降卒,该杀。时下,未避免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不管有无原因,只管出兵,一鼓作气平了天下。天大的道理,都是拿刀的人说的,被宰的人有权利抱怨,没有权利改变。”
嬴政席地坐在他的矮榻旁边,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叹道:“丹果真是我的心肝儿。”
姬丹捉住他的指尖:“那高渐离呢”
嬴政垂了一下眼:“何必拿死人说话我都已经杀了荆轲了,他会独活么”
姬丹一愣,复又仰头大笑:“你果真,果真还念着他,终于忍不住了是么想知道他是死是活么吗政其实告诉你又有何妨高渐离,他,还活着。我怎么可能让他死你舍不得的人,我也舍不得。哈哈……”
嬴政依旧清浅溶溶,淡淡的笑起来,如花承晨露,“你想多了。我怎么做你才肯信我,我并不爱他。”淡淡的语气,让姬丹瞬间有些错乱。难道他算计了这么久,都是白费么可他不相信嬴政,再也没有办法相信了。他推开嬴政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嬴政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消,眼中一点点深暗,一点点杀意凛凛。
丹,跟我玩心思,你还差一些火候。我知道阿离在你手里,我会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姬丹心里开始恍惚,半年已过,嬴政依旧只字不提高渐离,难道他真的并不爱高渐离,不可能,当初他不就是因为高渐离弃他而去么
他让荆轲去杀嬴政,让嬴政杀了荆轲,那么他就永远也无法得到高渐离。高渐离会用一辈子恨他。姬丹嘴角浮笑,天下人,你看见的,你身边的,只有我。
嬴政怀抱着国色天香的歌姬,随手拈起一枚果子塞到女子的口中,女子柔弱无骨的往他怀里钻了钻,细细的声音入耳即酥。嬴政嘴角的笑意不增不减,一双锃亮的星眸晏晏含情,却又似游戏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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