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願意》第二章

  開學前日子，既炎熱又無聊，聯考的挫敗，讓我躲著那群順利考上北聯的國中同學，更躲避著正芬。
  正芬是和我瞹眛了半年的同學，她美麗溫柔，明亮動人。我們時常會在晚自習開始前，老師吝嗇的只給45分鐘的吃飯時間內，一起快步到學校外面的麵店吃東西，或是買麵包到操場旁坐著邊啃邊聊天。
  我捨棄了和男生去電動間玩快打旋風，因此還得罪兩三個麻吉，他們笑我見色忘友，但我不以為意。
  那45分鐘，是國三枯燥的考試壓力下，最快樂的時光。
  有好幾次，在漆黑的操場旁，我試著牽她的手，但她是總迴避，暗示我彼此都上了理想的高中才能交往。
  我是真的喜歡她，所以即便有一些女生對我示好，但我總示而不見，尤其是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我絕不和其他女同學有無謂的交談。
  如今她上了中正高中，而我...。
  籃球!這段日子，我只好寄情於籃球，這個從國一開始迷上的運動，讓我在三年內上竄高了二十五公分，剛好站上一八0。這是一個帥哥該有的數字，起碼我是這麼覺得。
  為了躲開同學和鄰居的眼神關懷，我每天搭車到隔岸城市的一所大學打球，在那裡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更沒有人知道我是個在聯考戰役中打敗仗的小卒子。
  我通常都是下午一兩點出門，晚餐前回家。
  有一天，在餐桌上，媽媽說：”你有個同學叫褚正芬?”
  “嗯”我心裡一驚，心虛的回著。
  “我見過她嗎?是不是常和你吃飯的那個漂亮女生?”她接著問。
  “嗯..怎麼了嗎?”
  “她這陣子打過好幾次電話來找你，今天下午也有，我說你去打籃球，晚上會回電給她”她淡淡的說。
  “喔”我只能這麼回答，擠不出其他話了。
  當然，電話自然是沒打。
  我媽一向不怎麼贊成我在國中時期交女友，但也沒強力反對。
  很奇妙的是，你愈躲誰，就愈容易遇到誰，而且還是在你料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
  開學前的某一天，氣溫實在高的嚇人，我決定偷懶一天，去逛街吹冷氣。
  那是一個非假日的午後，西門町的人寥寥無幾，走著走著，便走進了百貨公司，決定看場電影。為了避開無聊的低樓層，我選擇搭電梯。
  是命運的安排吧?電梯門一打開，竟然是褚正芬!!我呆若木雞，不知道該進去還是轉身走人，她也驚訝的看著我。眼看電梯門即將關上，她伸手擋住，說：”你不進來嗎?”
  “喔”，我硬著頭皮進去，站在後方的角落。
  “幾樓?”她微笑的問我。
  “六樓，謝謝”
  電梯向上爬著，我腦中迅速的盤算該和她說什麼，想著想著，忽然一陣強烈的震動，電梯停住，燈光同時熄滅。
  不知道是嚇傻還是怎麼，我倆竟然一聲驚呼聲都沒有。
  回神後，我在黑暗中淩亂按著牆上按鈕，希望能按到求救對話鍵，沒多久，一個女聲傳出：請問有什麼狀況嗎?
  “電梯卡住不動了!!”我急切的回答。
  “先生，不用緊張，電梯有安全設計，絕不會掉落，請耐心等候維修人員，最慢半小時，一定可以讓你出去。”對方一字一字的說著，語氣平和，試圖安撫我。
  “半小時??!!，要那麼久啊?”我焦慮的說。
  “半小時是最長的預估時間，通常不需要那麼久，或許十分鐘就了夠了，請您安心等候!”回答依舊冷靜。
  “喔，那快點”我只能這麼說了。
  電梯裡鴉雀無聲。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和正芬心跳聲。
  “你怎麼都不回我的電話?”正芬打破了寂靜。
  “我…我…”我說不出話。
  接下來，仍舊是一片沈默，時間靜止。
  外頭開始有了聲音，安全人員似乎來了。
  “我好想你，你想我嗎?”我相信她一定鼓足了勇氣才說的出口。
  “…………”我明明有好多話想說，但卻但啞吧一樣。
  “馬上修好了，再等一下”外頭的人呼喊著。
  我急了，我該說些什麼的啊，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正芬，對不起，我….”
  此時碰的一聲，電梯門被拉開，強烈的光線讓我眼睛睜不開。
  我隱約看到正芬的眼睛充滿著淚水，被外頭的人拉了上去。
  我呆住了。
  “小弟?!“我回過神，伸出手，安全人員拉了我一把，我一躍而上，在一二十個看熱鬧的人群中找尋著正芬，但一無所獲。
  她離開了，而且是含著淚水離開。
  我沒有勇氣去追她，更沒有心情看電影。走出了百貨公司，漫無目的的踩著腳步，想著我的初戀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