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二

  小棋，那个姑娘晕倒了。
  啊？!
  奶奶搬不动她，又叫不醒，那个许医生也来不了，你能回来一趟吗？
  拿冷水浇醒她。
  这，她刚喊肚子疼，现在又晕倒，淋冷水，要是她受不了，真病严重了怎么办？
  向棋无可奈何的说会回去就挂了电话随便拿件外套，飚着摩托车回去了。要不是五奶奶年纪大了折腾不了她才不会去管她的死活。
  向棋风尘普普回去直冲客房把裘千芷扛起丢进车后座再飚去医院。从别墅到医院再等医生检查完毕足足花了向棋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当她听医生的诊断加上出门前五奶奶的报告后差点没吐出白沫来。
  医生说，营养不良，空肚过长时间突然吃太多，导致胃失常，涨得影响呼吸，憋晕过去的。没什么大碍。
  五奶奶站门口说，她说肚子疼，可能吃撑了，我让她吃消食片她不肯，说好不容易吃饱，哪能就这样消去呢。后来就晕了。
  五奶奶还说了句让向棋无言以对的话，小棋啊，我看她也挺可怜的，你就先别走了，在那儿照顾一下她吧。这半夜三更的找人陪她也难，让医院那些护士看着也不太靠谱毕竟护士们要照顾的也不只她一个病人。人是在咱家出事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麻烦，你说是不是？
  于是，向棋心不甘请不愿的在她床边椅子上坐着守她。不久，觉得累，医院也不给她加床或长椅睡，再看看她睡得特舒服觉得亏待了自己，所以就一跺脚直接跳上去跟她挤一张病床。主要是她太累了，需要地方躺下来，不然她打死也不会跟一个陌生女人还是有八成可能性是骗子的女人睡一张床。
  早上，向棋是被一只猪肘骚扰醒来的。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袭击她的胸部，睡梦中突然起了防备心理，猛地一睁眼一清醒，发现有一只手掌往她胸部上捏。她转头就看见特写型的裘千芷的脸庞，她脸色立马乌黑乌黑地暗下来，一抬脚就把裘千芷踹下床。
  另一件意外又发生了，裘千芷掉下床那一刹那，她的头先磕在床栏上，再就是她的脚踢到病床脚上，她啊一声尖叫，条件反射的要起身，手抓在病床的控柄上，一使力直接把床拉起。突然的动静吓了向棋一跳，她一翻身也掉下床。更惊悚的是，裘千芷右手上的吊管被那一系列动作扯掉，鲜血直喷的同时她们俩也尖叫起来。好在当时刚有护士巡逻听到了尖叫声立刻赶过去阻止了一场血淋淋的闹剧。
  向棋黑着脸看着躺病床上装可怜时还有空跟护士小姐聊天的裘千芷。本要暴走的向棋被裘千芷的一句我饿了气得更甚。好死不死的她敌不过那个护士小姐鄙视的几句话，很不甘愿的还是给裘千芷买早餐了。
  一盅鲜粥喂不饱裘千芷，她嚷嚷，你就买那么点粥？我还饿，还有没有别的？
  你还想再吃撑再晕死啊？!
  这不是医院里吗？死不了，别怕啊。我要小笼包，三份！
  好么，向棋二话不吭，直掏腰包拿出十多张一百元就要走。刚跨一步，衣角被裘千芷拉住了。
  大姐，我是喜欢钱，可现在我是病了，刚还流那么多血。我需要人照顾！
  这点毛病护士会照顾好你。输完这一瓶药你自己打的回去！
  大姐，你脾气很爆诶。你就不能在这等我输完载我回去吗？
  我忙！
  哎呀，就陪我一下！对了大姐，你是做什么的？我想找工作，你能帮我介绍吗？只要不卖肉体，我什么都可以做。哦还有，你叫什么呀？那个你家里那个奶奶是你奶奶还是姥姥？哦还有还有…
  裘千芷边把钱放裤兜里边询问得向棋脸每一秒黑得更甚，只想拿袜子堵住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那一声声的大姐叫得向棋直想掴她一耳光。
  闭嘴！
  唔。
  我会叫人来接你，放开你的手。
  哦…裘千芷被向棋凌厉的眼光杀得措手不及直接放开抓着她衣角的手，直到向棋不见了她才回过神来顺顺气自言自语道，好恐怖的女人她拿出刚拿到的钱，数了数，加上昨天的三百，一千五！不知这里地下室一个月租金多少。嗯…我还可以住她哪儿两天，那奶奶的饭做得很香。想着想着她下决心继续住向棋那儿，其他的过后再想。
  向棋从医院直奔别墅一心想补觉，可刚停下车，进屋，手机响了。
  怎么了？
  跑哪儿了你，电话打了那么多次没接！
  有急事手机忘拿了。怎么了？
  上个月买的那大支跌了五个小点了，放不放？
  放！立刻卖掉！妈的！那个二货害我亏大发了！
  嘟一声她直接挂电话，操作起电脑，忙了半天总算拉回一半的本钱。向棋恨得咬牙切齿，一不小心耽误了时机，亏了七百多万。想剁了裘千芷的心开始缓缓升起。
  忙完也咒骂裘千芷咒骂累了，向棋又接了老赵的电话。
  刚开始不稳就要问你放不放了，就是联系不到你，我也拿不定注意。
  没事，下次再赚回来。这样玩也有点累了，我打算试另路。剩下的给你了吧，
  啊？
  赚了你还我本钱，亏了就算了。
  啊？
  就这么说了，拜！
  喂！
  嘟嘟嘟…
  向棋累得摊睡过去，直到天黑了她被五奶奶的来电吵醒。
  怎么了奶奶？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晚餐要准备吗？
  她还没回去？
  没啊。
  我忘叫人去接她了。但我给她钱了，她应该会自己回去，或找别的地方。
  这…这样好吗？
  应该没事吧，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衣服证件什么的都还在这啊。我还是去看一下吧，哪家医院啊？
  天都黑了，奶奶腰受得了吗？还是我去处理吧，晚饭不用准备了，等下我买回去陪你吃。
  好好…
  挂了电话向棋又出门了，只是这次没上次匆忙，手机什么的都带在身上。她觉得那个二货骗子应该离开医院去别的地方了才没回去。所以她打算去医院问一下，确定一下，再把她的行李交给警察处理。
  到了医院，玻璃墙内的人让她大大失望，裘千芷坐在医院里挂号厅的长椅上东张西望的。
  向棋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裘千芷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她立马跳脚，你不是说让人来接我吗？都没人来的！我快饿死了！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不会出去买啊？不会自己回去啊！
  呀！我昨天才到这里的，你让我怎么自己回去？等等！你没叫人接我啊？!好啊你这个说话不算数，不负责任的女人！说完她直接朝向棋肚子的方向来一拳，被向棋先抓住了手臂，再用另一只手挥一拳，又被抓住，再再抬脚，被向棋用脚当住。向棋见医院里的人纷纷向她们看齐，就一个弯腰把裘千芷扛起抱出医院丢车上。任她怎么唠叨都不理她，直接把车里的音响开到最大声。
  车开回家后向棋把裘千芷锁在车里，不久，她牵着五奶奶出来让她坐副驾驶上，再开到一家饭馆门前停下让五奶奶跟那二货先进去，她去停车。
  待她进饭馆后，五奶奶给她菜单，让她点，裘千芷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就晕了，她问，怎么没图没中文字啊？
  向棋鄙视着她再把她手里西餐菜单跟自己的中餐菜单互换。裘千芷翻来覆去点了五个菜红烧排骨，水煮雨，黑叫牛肉，鸡肉馅炸莲藕，牛骨汤
  五奶奶见识过这姑娘的食量，看向棋不打算再点就对向棋说，再点几样吧，怕不够，
  你们这的特色菜都来一份吧，再一份水果沙拉。
  服务员应声稍等就离开了，裘千芷看着服务员，心里蠢蠢欲动，要问向棋却见她黑着脸就不敢问，要追过去问那服务员又怕向棋再发脾气。医院里向棋一系列的动作让她不敢再造次，只好弱弱的问五奶奶。
  婆婆，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出租地下室？不知道这饭馆召不招人洗碗，该去哪里问好呢？
  地下室？洗碗？你要找便宜的租房是吗？找工作？
  嗯…她凑近五奶奶耳边小声道，那大姐，只收留我三天，我这人生地不熟。她给的钱得省着用，本来我看她有房有车的，想让她帮忙，但她很讨厌我。
  向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像装出来要骗五奶奶，就出声了，后天你必须走，奶奶老了，那些，她不知道。
  问问而已！我去问那服务员好了。
  坐下！她刚起身就被向棋吼了一声。
  问婆婆不可以，问别人也不行！!
  你的事我不想管，但现在我只想安静地陪奶奶吃饭。你要问人要做任何事等我不在这儿，看不到听不见了你再做。
  裘千芷嘟起嘴刚要反击菜就上来了，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待她填饱了肚子，脑子又开始转，当然好法子往往与她无缘，唯一觉得好办的就是假装去洗手间找人问。于是她行动了，五奶奶人生阅历不浅大约明了，向棋根本不理她随她去了。
  五奶奶看着裘千芷去的方向，再回头看向棋，还没开口呢被向棋抢先一步。
  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我有点事要出城，你让她后天走。五奶奶要问话，向棋又说，奶奶，你了解我的。哦，小夕要回来，肯定不回她爸那儿，你叫人收拾下客房吧。
  五奶奶默了，只点头。之后回到家，向棋撇开裘千芷，搀扶着五奶奶进房，半个小时候，又出去了。
  一天的时间一眨眼过去了，裘千芷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便宜的住宿，更别说工作了。而现在她收拾着自己寥寥无几的东西，必须走了。五奶奶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人家跟那个恐怖女人一样对她没有半点怜悯。任她拿出多少可怜吧啦的理由来，她还是得走。
  她自怨自哀的叹气，哎，又得睡路边了。苦啊苦！
  五奶奶微笑着递给她两样东西，她看了看，不懂，这是什么？
  五奶奶拿那四尺长的东西，再给她演示用法，说，军刀，再拿那一支长得肥胖的笔去碰把门，产生呲呲声响还出现一丝丝火线，说，电笔，记得充电。
  五奶奶教她如何使用那两个小武器后，说，防身用的，女孩子家家，随身带着安全点。那个电笔是特制的，虽小，但能电晕好几个人。世上应该只有那么一支，别弄丢了。
  待她基本收拾完了，门前要走时五奶奶又给她一张小纸条，你找他，他应该有便宜的租房，比地下室好。你就说是五奶奶让你过去的就行了。
  裘千芷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谢个不停，有了落脚地，又有前些天向棋给的钱，找工作的时间变得充实，她觉得希望在前方。这屁股咬得值多了。
  半小时的路程，花了六十块钱打的，裘千芷终于到了纸条上写的地址。市中心偏左的一座较旧的筒字楼，找到了五奶奶说的人，租了最小最简陋的房子。
  二十平的房子，只有一间小厕所，与宾馆的一间普通房间的格式一样，只多了个小灶台。好在有张床，两椅子，一小茶几。裘千芷寻思着再买一小锅，几个碗筷，她还可以自己简单做饭吃，可以剩下不少吃饭钱。
  想想这三年多在外飘的日子，这已算好一些的了。她自知惆怅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还不如抓紧时间找工作。她不想再飘来飘去，若能在这一座城市安定下来，柴米油盐足够她生存下去，也不失个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