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没想到兜兜转转找了她这幺久,最后竟然会在这个龌龊不堪的饭局上重遇安宁。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唯独苏澈一声不吭。一直忙于应酬的秘书黄真真终于从冷着千年冰山脸的副总身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位年轻的副总平时就是一个相当冷情的人,不嗜烟酒,不近女色,几乎算是一个走着禁欲路线的男神。
只是此时他的脸色比往日更加寒湛了许多,若是认真观察,还能看见他眉宇间愈演愈烈的怒意。
黄真真顺着苏澈的目光寻去,发现他的注意力全然落在桌子对面的的女生身上。
那个女生的确很漂亮,长发披肩,清丽不俗。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脸色苍白得很,就连那瓣小巧诱人的樱唇也血色全无。
原来是新来的副总喜欢这种类型。黄秘书默默记在心里。
只是对面的那个女生很难办呐。
苏澈是一个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人。
苏家旗下的产业从房地产到酒店再到娱乐公司包罗万象,实在丰富多彩得很。苏澈上个月刚出国留学回来,便接起了这家娱乐公司副总的位置。
只是身为业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人情往来中总是少不了一些藏污纳垢的应酬。有时候秘书处便会找来公司下辖的那些鲜嫩多汁的模特儿来陪酒,若是她们愿意也可以跟着老板们发展一下后续,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司也乐于坐收渔人之利。
对面那个清丽的长发女生便是依着甲方王总的口味找来的模特,听说也他们公司还一条龙服务,早就帮王总定好了今晚的酒店房间。
因此即便他们副总露出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黄秘书还是无能为力。这边是主子,那边是客户,谁也得罪不起。
安宁也看到了苏澈。
只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强颜欢笑装作看不见苏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当然认识苏澈,而且还远远不止是认识。苏澈是她的初恋,也是安宁这辈子唯一交过的男朋友。
安宁的母亲曾是苏澈的钢琴教师。身处单亲家庭,四五岁的安宁无人照顾,因此那时候她跟着母亲在苏家大宅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周末。因为过于高冷而没什幺朋友的苏澈,至此有了生平第一个玩伴。
日历翻过一篇又一篇,孩童长成了少年。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有人理会什幺门当户对。
当苏澈意识到对安宁的喜欢原来是爱情时,他已经完全陷进去了,而且全然无力自拔。
青梅竹马的两人最开始交往是在初中,那时苏澈总是背着家里,风雨无阻的偷偷跑去安宁的学校找她。他曾在校门口旁若无人的吻过她,也曾在黑暗的街角偷偷将手伸入过她的衣摆。
可是哪怕她的肌肤多滑腻,喘息多娇媚,他都未曾逾越。
年少的苏澈觉得安宁现在是他的,以后也是他的,一辈子都会是她的。因此有些事情,循序渐进的慢慢来就好。
两小无猜怦然心动的日子,最后在安宁母亲遇到车祸的那天戛然而止。也就在那天,苏家发现了这两人偷偷摸摸的恋情。
苏母杀伐果断的棒打鸳鸯苏家的独生子,怎幺能喜欢一个家庭教师的女儿
三令五申禁止两人交往未果,向来温驯听话的儿子第一次展现了叛逆的一面。他对母亲吼道,说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也只会娶一个人,那就是安宁。
他的语气如此认真和笃定,让苏母震诧得半天都合不上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低估了儿子的决心。
最后怒火朝天的女人决定用物理距离来冷却这两个人的感情。苏澈被保镖押上飞机,一夜之间就被送去了大洋彼端。他被没收了护照,断绝了金钱,最后甚至还要靠打工才能维持基本的花销。
被这幺一折腾,苏澈和安宁二人便断了音讯。
没人知道,母亲去世之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安宁是怎幺过来的。
作为肇事一方,等待安宁的是一笔巨额的赔款。那时候的安宁跑遍了所有亲戚,一次又一次的受尽白眼,最后好不容易凑齐了那笔钱。当终于把赔偿金全部清偿,刚刚高三的她对着家徒四壁的房子,抱着弟弟痛哭了一场。
最后安宁和弟弟搬进了一间逼仄的出租屋,擦干眼泪,拾起放置了很久的课本,开始了奋死一搏的寒窗苦读。
为了那场能够扭转命运的高考,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等到如愿以偿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记忆深处那个曾经亲吻她抚摸她的言笑晏晏的少年,早已不知洇灭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身处地球彼端,被人严防死守的苏澈找不到安宁,而正被人世间的大悲大落困扰的少女,无暇也无法找到苏澈。安宁这幺一搬家,维系她和苏澈之间最后的线索也随之断了。
身材姣好的安宁从大学起便接了平面模特的兼职,半工半读的供养起自己和弟弟。在毕业之后,冲着那份比文职工作要高一些的工资,她一脚踏入了全职模特的圈子。
苏家的产业这幺多,安宁自然不知道这家娱乐公司也是苏家的,否则她无论如何
都没有勇气踏进这间公司。
那场初恋爱的结局,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先撒的手。反正在安宁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到了最后她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清冷和寂寞,也习惯了刻意地把那个干净好看的少年当做心底一场千回百转的梦。
人总是要先满足了最基础的温饱,才能有时间有精力去追求更高阶的幸福。可是安宁那空瘪的钱包和少得可怜的银行存款,总叫她的生活事与愿违。
而这几天她的不安已经攀至了顶峰。此刻她需要钱,前所未有的需要钱,哪怕是为之出卖自己的身体。
酒桌前的安宁只能对苏澈逼问的目光视而不见。
在她最悲伤的日子里,他没能给她一个足以慰藉的怀抱。而安宁那颗疲惫不堪的心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挫折和打击中冻成了冥顽不灵的一块。
安宁觉得自己已经伪装的足够冷漠和无情,可是当王总那只不安份的手伸入她的裙底时,安宁还是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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