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再见》去趟医院

  “我先扶你回你家吧。”江依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伤，不过她也知道，一些骨头相关的问题并不是可以肉眼看出来的，“你记得别用右脚。”
  “嗯。”莫考根本不用伪装，他的满头冷汗都是真情流露。
  “扶着我。”江依将莫考的右手举到自己肩上，“你自己也扶一下墙，不然我撑不住你。”
  江依皱皱眉，她没想过靠到她身上的莫考居然这么沉重。光靠莫考扶着她肩膀的一只手根本站不稳。于是她只能用手环着莫考的腰，尽力让他靠得更加平稳一些。
  这个动作明显十分暧昧，莫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肩膀，柔软的手臂，以及，格外柔软的胸部，一蹭一蹭地碰着他的肋部，这美好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呻吟。
  对于这个暧昧的姿势两个人都默契地一言不发不去说破，毕竟两个人都记得，他们之前有过比这更加亲密暧昧的行为。
  两人互相搀扶，终于走到莫考家沙发边，莫考也自觉地坐到沙发上，继续惨白着脸。
  “江妈妈，江妈妈！”江依敲厨房的门。
  “怎么了？”莫考麻麻系着围裙拿着菜勺推门走出来。
  “小考腿扭伤了，是帮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弄伤的，”江依有些自责，她看着莫考妈妈手里的家伙什就知道她现在肯定不方便出门，“我想问问小考的医保卡在什么地方，我带他去趟医院看看。”
  “嗯好。”莫考妈妈原本看到沙发上的莫考脸色吓了一跳，结果只是扭伤了脚，心里轻松不少，就在小考房间里，书桌左数第二个抽屉，翻翻就找到了，那就让你照顾了，我实在走不开。”
  莫考妈妈很放心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女孩，对她来说，江依就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也就像莫考的亲生姐姐一样。
  江依赶紧进莫考房间里找，急急忙忙找到了看医生需要的证明，一抬头，却盯着书桌顶上的照片，不由得有些发怔。那是一张八年前的全家福，应该算是全家福吧，里面有四个人，山花烂漫的草地上，莫考的爸爸妈妈站在后面，而身高略矮，坐在野餐布上的两个人，是她和莫考。
  那个时候，她16岁，莫考14岁。照片中的江依面带羞赧，有些不好意思看镜头，但嘴角带着的笑意确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她身边的小考，却是神色冷峻地看着另一边，似乎有些不愿意拍这张照片。江依有些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那天的记忆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当时她家里发生变故，本来准备靠自己渡过难关，但她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又能过得有多好，就在那个时候，是她的江妈妈、莫爸爸出现，接济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照顾她。她本来或许会艰难地活下来，但绝对不可能活得太好，是莫考的父母，爱护她，尊重她，让她成长得这么好。那时候她很敬爱这对神仙眷侣，但她却很畏惧家里的这个男孩子，莫考。
  那时候她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融入这家人，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为此，她经常讨好这个冷漠的小弟弟，希望他能够接受家里多出自己这个新成员，希望这个小弟弟不要讨厌她，不要怪她分走了他应得的爱。经过她持之不懈的努力，终于这个弟弟也可以对她有几次笑脸了，这让她十分开心。
  那天，这一家人一起出去玩，当时她很快乐，因为这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小弟弟也愿意叫她依依姐姐，愿意和她一起玩了。
  那天，她格外卖力，总是跑前跑后地忙着布置野餐。
  莫爸爸说了一句“依依比小考听话很多，难怪总有人说女孩儿就是比男孩儿好啊。”
  然后这个弟弟好像就冷下脸，把气撒到她头上了，就算拍全家福的时候，也不愿意给好脸色。
  那天的回忆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挫败，回去后莫爸爸和江妈妈还安慰了她好久，并郑重地给出承诺，只要她愿意，可以通过办领养手续，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那天的回忆对她来说很温暖，稍微夹带着的一丝丝苦涩，却让这家人的情谊更加珍贵。
  从回忆里惊醒，她赶紧收拾心情，拿好要用的证明，准备搀着莫考去地下车库。刚走到房间门口，江依忽然一愣，莫考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放到书桌上呢？那一天他可是被臭骂了好一顿啊。
  莫考看着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沉默不语的江依，心里默默猜测她肯定看到了那张照片，但她既然没问，他也不多说什么了。
  江依站到沙发前，“小考，扶着我吧，我送你去医院。”说着伸出了手。
  莫考攀上她的肩膀，任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腰，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地以这个暧昧的姿势搀扶着出了门，走进电梯。
  江依默默无言盯着电梯显示屏的楼层数，莫考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她身上的清香一阵一阵飘进他的鼻子里。江依头顶有些痒，她知道是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撒到她脖子、肩膀上。
  江依意识到，莫考是个成年的男人了，他不仅脚比她大许多，体重比她重许多，体能也比她强上许多，要是他想控制她，她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出了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莫考指路，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向车子。
  虽然脚扭伤的是莫考，但因为两人体格的巨大差异，两个人都是一瘸一拐地相互搀扶着走路。
  终于把莫考挪上了副驾驶座，江依松了一口气，也自己坐到了驾驶座。
  莫考把车钥匙递给江依，江依接过来打火之后却久久没有动作。
  “怎么了？”莫考转头看江依侧脸，一边赞叹她生得真好看。
  “我的驾照是在美国考的。”江依沉默片刻，说。
  莫考忽然想起来美国是左行道。刚回国就要用不习惯的行驶方向开车确实太危险了。
  “我扭伤的是右脚。”莫考提醒她，意思是他不可能开车，用左脚踩油门和刹车危险程度明显高于不同的行驶方向习惯。
  “那你安全带系牢些。”江依也提醒他。
  “好。”莫考紧了紧安全带，有些胸口发憷，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这个自残计划实施的时机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
  车开到路上，莫考的心毫无放回去的迹象。
  “左边左边！”
  “太靠右面了！”
  “不要开这么快！这里是市区！”
  莫考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大惊失色不顾形象大喊大叫的一天，对象还是他惦记了好几年，准备用魅力征服的娇俏姐姐。
  等车终于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江依搀扶着莫考下车的时候，莫考的脸色已经比上车前还要白几分，在莫考的大呼小叫下提心吊胆开了一路车的江依脸色也没有好上几分，两个脸色惨白的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走进医院，一时间医院里负责挂号的护士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感觉伤势不怎么严重，敷点冰块可能就好了。”莫考脸色已经缓过来了，挂了号之后还需要等些时间，他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还是检查一下为好，我怕伤到骨头，就当为了心安吧。”江依耐心劝他。
  莫考受伤纯属自作孽，本来心就虚，听着也就默认了。
  两人并肩坐着，等待叫号，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终于等到面诊了，两个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医生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拍了个片，结果就和莫考预测得差不多，敷些冰块，一个礼拜就差不多好了。因为家里医药箱里有可以涂抹的药膏，这次面诊干脆连药都没有开。
  莫考松了一口气，虽然摔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太好伤得比想象重了些，但是还好没伤到骨头。毕竟他受伤是为了和姐姐多待一些时间增进一下感情，而不是为了躺床上当死人的。
  等回到家，莫考妈妈已经烧好一大桌子菜了。
  “回来啦，刚好，我刚烧好，赶紧趁热吃。”莫妈妈刚把最后一盘菜端出厨房，看到回来的两人，立刻笑逐颜开。
  “依依快尝尝，我的手艺退步没有。”江妈妈给江依和莫考都盛了满满一碗饭。
  江依给莫考端好椅子，扶他坐下，又贴心地给他移向桌子，让他夹菜顺手些。
  莫妈妈笑呵呵地看着，内心感叹这对姐弟感情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