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虽然梅度身在封闭的出租车内,听不到外面呼啸的风声,但是能看到车窗外,狂风把高速两边的大树刮的东倒西歪。
以前梅度最不喜欢机场车站那种喧闹的场所,往往是把客人送到就立刻往回赶。但是现在他只想赶紧把人送到机场,然后呆在机场人最多的地方,哪怕只呆一会儿也是好的。
“不要,妈妈,不要”
后座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似乎做了什么恶梦,伸着双手像是在抵挡着什么。
她身边的那个女乘客收起了化妆盒,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小女孩,一点也没有想要抚慰小女孩的意思。
难道她不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吗以梅度这样恬淡的性格也有些看不过去,他轻声道:“可能是安全带太紧了吧你帮她松一些就好了。”
梅度的车后座上有专门买的儿童安全带,只是不经常使用,束缚的力度会大点,小女孩可能会不太舒服。
三人上车的时候,还是梅度帮小女孩系的安全带。至于两名大人,梅度有提醒过系安全带,但两人没有理会。梅度也就由他们随意了,反正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女乘客白了梅度一眼,双手抱在胸前,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句话噎得梅度好险没背过气来,好吧,看来这不是你的孩子,好在小女孩已经没有再说梦话,梅度也就不再关心后座的事情,他要认真的开车了。
风越来越大,方向盘已经能感到些颤动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尚都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狂风后面跟着的就是暴雨,梅度减慢了车速。反正这样的天气,这俩人就是到了机场也走不掉,自己也不可能赶得回来接李姐家的孩子,慢慢走吧。
明白过来这点的不止是梅度,另外两名男女乘客也知道了,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自己不可能准时赶到机场,两人的脸阴沉得比车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黝黑。
车内安静的可怕,只剩下小女孩偶尔急促的喘息声和车外呜呜的风声,似乎连气压都低了许多。
好臭哪里来的臭气呃
一股莫名其妙的臭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熏得梅度只想吐,只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开始他以为是哪位乘客释放出来的五谷之气,但仔细一想,不对,这不是放屁的臭气,这像是腐臭
看到一男一女两名乘客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向自己,梅度莫名的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真是见鬼了,他们没有闻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度回想起这短短一个小时内自己遇到的诡异情形,会发光的神秘石片、看不见脚的女乘客、女乘客和男乘客头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影、关着的收音机发出的嗞啦声音,还有这莫名奇妙只有自己能闻到的臭气,真是见了鬼了
“都他妈怪你,都起来了,不说赶紧走,打扮个屁呀,打扮给鬼看是吧现在好了,肯定是赶不上飞机了,什么事都黄了”
男乘客突然激动起来,大声的咆哮打断了梅度的思路,他自失的一笑,心道: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原来这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应该没什么事,都是自己多心了,现在离机场不远了,赶紧赶到那里才是正事。何况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可能把车停在高速上,那样更危险。
“老娘早就收拾好行礼了,他妈的不是你个大烟鬼,在外面鬼混到四点才回来,老娘会等到现在要怪也是怪你个怂货,懂不”
女乘客毫不客气的还嘴骂了回去,声音一点也不比男乘客小。
男乘客落了下风,喘着粗气,酝酿着下次的暴发。
嗡嗡嘣嘣
一阵聒噪的重金属摇滚音乐从副驾驶前面的工作台上响起,打断了车内凝重的气氛,原来是男乘客的手机铃声。男乘客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抓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谁啊大半夜的,打个毛的电话啊”
男乘客的语气很不耐烦,他现在正烦躁着呐
“我是陈锦荣先生的律师,也是陈锦荣先生遗嘱监督人,请问是陈虎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慢,听起来很是庄重。
“是我。”
听到遗嘱两个字,男乘客也就是陈虎喜形于色,看来是一直想要听的好消息到了。
“是这样,首先告诉陈虎先生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的父亲陈锦荣先生于2008年8月15日凌晨4点44分,也就是三分钟前,病逝于唐南省人民医院。陈虎先生,请节哀顺变。”
“是吗死了就死了吧死老鬼的遗嘱公布了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是这样,陈虎先生,陈锦荣先生的遗嘱早已经写好,刚才在公证人监督下,我已经向陈锦荣先生的其他亲属宣读过。陈锦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将由陈虎先生您的女儿陈星月小姐继承,请陈虎先生”
陈虎怀疑自己亲耳听到的消息的真实性,他惊疑道:“什么不可能我才是第一继承人,你搞错了吧”
“陈虎先生,请不要凭空怀疑我和公证人的职业素养,陈星月小姐继承陈锦荣先生的大部分遗产,这是准确无误的。陈虎先生如果有疑问的话,您可以找我来当面查证遗嘱的真实性。”
电话那头的律师可能是见多了这种遗产纠葛,回答的声音丝毫不见迟疑。
“不、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死老鬼病迷糊了,这份遗嘱没有效力。我要上法院告你们”
听到最后的希望消失,陈虎已经接近崩溃,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他赤红着眼扭着脸瞪向他身后的女乘客。
女乘毫不畏惧的瞪还回去,口中骂骂咧咧道:“他妈的你个大烟鬼发什么疯星月不还是你的女儿”
“不”
仿佛是受到“女儿”这两个字的刺激,陈虎的精神彻底崩溃,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电话响起的时候,梅度的心神就被另外一阵细碎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喀、喀
很奇异,明明出租车一直在行驶中,那个小小的弥勒佛像也在不断的左右晃动,但是佛像脖子的位置那一道细密的裂纹却清晰的出眼在梅度眼中,纹理可辩,如同最美丽的瓷器上面的冰纹,只是它在不断的增加,越来越多,直到
“不”
陈虎的嚎叫声起,弥勒佛像脖子以下从裂纹出现的部位断裂,掉落在工作台上摔碎成看不见的粉末。佛像的笑眼中流出细细的红色液体,如同血泪。
这一切落在梅度眼中,显得那样的诡异,他的身体也仿佛被什么给魇住了一样,僵直着,丝毫动弹不得。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和死老鬼的孽种。你们两个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
疯狂的陈虎扭曲着身子跟后座的女乘客撕打,显得有些可笑。
但,不可笑的是,他的脚踩在梅度的脚上,而梅度的脚踩在油门上。出租车越来越快,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车子直直的冲向护栏,冲下了高速,向远处翻滚而去。
轰隆隆
许是上天也看不得眼前的人间惨剧,大雨滂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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